有云,遮住了月。

    淡淡的月光,于窗棂倾泻。

    屋里燃了火盆,红的火黑的炭哔剥作响,木柴烧得正旺。

    佳人在侧,一室皆春。

    多少坐在榻上,冷着个脸:“去!”

    莫虚叹一口气,没精打采走开,去照镜子——

    镜中莫虚,一般没精打采,面色黯淡,双目无神:“哎!”

    多少啐道:“有完没完,烦也不烦!”

    说是恼,是着恼,无外轻嗔薄怒,更似打情骂俏!

    火光跃动,明明暗暗映上那一张娇美的脸,小巧的鼻与红红的唇儿,尤显一抹修长的颈,耀目地白。

    莫虚也不言语,眼望镜中多少。

    沉默,深情注视,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浓重。

    是非上门,多少自知,即使莫虚不说。

    那一天,风波子匿于花溪之畔暗中窥伺,多少当然知道——

    该来的,总会来。

    ……

    ……

    ……

    这是命,逃不掉。

    有风,吹开了云,月在中天。

    清冷冷的月亮,透过白惨惨的窗纸,照见一张白胖的脸,晦明晦暗,满是阴霾!

    和尚!和尚!

    朱大娘说,我瞧这事儿,也挺好!

    是的,空悲老和尚,不但去过了半仙客栈,见过了朱大少的爹。

    阴谋!

    朱掌柜,朱大娘,都给他收买了。

    把朱大少,给卖了。

    并且是,一毛钱也不要~~

    从此以后,朱大少落发为僧,终日吃斋念佛,当了一个和尚。

    可恼也,据理力争不是没有,哀告哭嚎也没少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家是催人泪下……

    奈何爹娘,鬼迷心窍!

    是鬼,有鬼,窗外风声大作,狂啸嘶吼呜咽,呜呜呜呜呜呼,直若万鬼齐哭!

    这一夜,朱大少是心忧如焚,导致深度失眠。

    后半夜,才沉沉睡下。

    那个好梦,再次出现。

    一方世界,天上乐土,种种美好,宛若真实。

    睡梦之中,有一只手,温柔地,轻轻抚摸大少的头~~

    很舒适,很惬意,久久久久,并以呢喃:“南无——阿弥陀佛!”

    ……

    ……

    天亮了。

    朱大少一觉醒来,顿觉头痛欲裂!

    脑昏沉,眼酸涩,一摸枕头,又湿又凉~~

    那是口水,还是……

    只可惜,真个令得朱大少赶脚头疼的事情,还在后头:“咦?”

    迷迷糊糊坐起来,正想去方一个便,忽觉,身上,某个部位似乎很有一些个:“不对!”

    然后,不由自主地划拉了一下脑袋:“咝~~~~”

    又摸:“??”

    摸上去是光洁溜溜,手感倒是不要太好,但似乎,还是少了一些个:“这!!”

    再摸。

    摸着摸着,朱大少的汗就下来了,冷汗!

    头发?

    呢?

    头发,肿么。

    呢。

    只有头,没发了。

    一夜之间,青丝尽没。

    当然了,朱大少,这一定又是在做梦了。

    恍然一笑,坦然去照。

    ……

    ……

    ……

    怎么词,形容呢?

    又白又亮,就像是一个煮熟了,又剥掉外壳地鸡蛋。

    朱大少的头发,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长出来过:“好!好玩!啧啧啧啧,有够精神!”

    左看右看,摸了又摸,朱大少还在笑着:“漂亮!”

    笑着,笑着,就。

    这不是梦。

    如果。

    期间,朱大少揉过眼睛,掐过大腿,洗了把脸,还扇过自个儿耳光来着。

    经过,无数次地验证,就已经充分地证明了。

    事实就是:“不对,啊这!”

    朱大少,傻掉了。

    镜子里的朱大少,比朱大少还要傻上三分,呆呆愣愣地瞅着朱大少,嘴巴张得比天大:“这可,真是,蹊跷,鬼怪……”

    头发,走失了。

    朱大少,也就和尚了。

    当然论穿着,论长相,无论怎么看,怎么说,朱大少也不像是一个和尚。

    反而像是一个小小地,暴发户。

    是发了,发大了,发地不能再发了,然后朱大少就彻底地,爆发了:“啊——————————————————————————————————”

    阴谋,论者,朱大少是真正地被激怒了,怒火倾城,毁天灭地焚尽万物“呼!!!”

    今天,必须,有人得死!

    首当其冲地,就是朱家上下,怎么闹腾地,也不多说了,反正朱家鸡飞狗跳这一回是彻底地,乱了套了!

    朱掌柜很淡定,出奇淡定地说:“好,很好啊,这!”

    而朱大娘一惊一乍,也似见活鬼:“哎哟哟,我地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了,朱大少也看出来了,她是装的。

    这反应,完全不对,依照常理来说,朱大娘早就就应该晕过去了。

    朱掌柜不但笑,还摸,摸着朱大少的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啊,好,滑不溜秋地,像个灯炮儿?”

    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只有几个家丁瞪着个眼捂着嘴乐,还有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评头论足,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

    不说。

    以上种种,不过浮云,朱大少是心知肚明。

    作为心如明镜,朱大少是绝对不会放过罪魁元凶,幕后头那只黑手地:“好你个,你等着!”

    朱大少暴吼一声,杀气腾腾,飞也似冲向半仙客栈!

    一路上,有许多愕然而又惊喜的脸,以及无数暧昧眼神,令得朱大少五内如焚,怨气冲天:“死!死!死去!去死!”

    半仙客栈。

    叶坏,是从被窝儿里给朱大少揪出来地,还不知道死到临头:“说!”

    而朱大少,咬牙切齿二目皆赤,凶神恶煞厉鬼也似,手持一柄寒光闪闪地菜刀:“快说!”

    “老实交待!”

    叶坏胆小如鼠,马上就交待了:“是我。”

    是的,都是叶坏使的坏,是他,卑鄙无耻地出卖了朱大少!

    说过,所谓地有缘人,根本就是叶坏凭空捏造出来糊弄了空悲老和尚,而头发失落之事:“是空悲,干地!”

    朱大少,冷冷道:“好了,既然交待完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这样地表情,以及语气,叶坏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将一手往自家脖颈上面一比——

    示意自身,罪大恶极!

    只求一死,以儆效尤~~

    然后就是,一刀断头!

    血溅五步,肝脑涂地~~

    且将狗头,暂寄项上,并非大少心慈手软,主要叶坏还有遗言,说只要你找到了空悲老和尚,那么满头乌黑长发也就失而复——

    朱大少,二话不说,杀气腾腾地提着菜刀,风风火火地跑了。

    要去哪里,还用说吗?

    一个阴谋,总是一环套一环,这一回朱大少是躺着中枪,撒尿上套儿~

    朱大少是,一去不复返,从此人间蒸发。

    ……

    ……

    ……

    许多天以后,偶有人去到城东无名寺里烧香,发现那口奇怪的破钟,不见了。

    只有一个肥头大耳滴小和尚,一个人背着身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敲着木鱼:“通!通!通!通!通——”

    并在口中,念念有词。

    这样,也好。

    红尘的喧嚣,世间的纷扰,从此以后和我们的朱大少,完全绝缘。

    是的,对于大少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离开朱大少,世界就乱套。

    现如今,名州城里妖孽四起,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无辜的百姓们和漂亮地美眉们,又由谁来保护呢?

    比如多少,这就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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