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时,天罡困蛟龙,离落在其中。

    上不能上,欲下不能,天界有门不得其入,天劫尽时散却神魂。

    只得咬牙,苦忍!

    说到底,没实力,大考过不了关,只能依靠作弊。

    但这一场,监考的是老天爷。

    莫虚在看。

    那光愈温和,那龙愈清晰,虽于其内,栩栩如生。

    然则已凝固。

    只有死物,才会栩栩如生,此时的离落大叔就是一个标本,最终光柱一散,随之成空。

    阿爹,阿爹,离姣眼中无泪,芳心已成死灰。

    奇迹可否出现,在此当得一跪,跪向那方,海角天边——

    不解释,好姐妹,多少作陪。

    其后昆仑山,弟子众门人,跪的是谁自不必说,也算帮忙略尽绵薄——

    没实力,没关系。

    有一个词,叫作保送,左右请了几顿也不能白请,对吧?

    只见先生,也向那方,略略举杯,遥遥笑邀:“大脑门儿,该你了。”

    万里开外。

    明月照,小山岗。

    二人对坐,浅饮小酌。

    一青衣人,见状笑道:“离落生性仁善,此生多行义举,陈老弟,你就好歹帮他一回。”

    一葛衣人,面无表情:“你家的事,与我无关。”

    青衣人笑道:“与其说是敬畏天地,不如说是恪守法则,我若出手相助,难免坏了规矩。”

    葛衣人,也就是玄机祖师了,冷笑嗤鼻,直接无视。

    青衣人笑道:“借暂案头剑,权作买酒钱,还请陈老弟高抬贵手——”

    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宁死不欠人情的,全天底下也不光朱大少一个,话已至此,无法推托——

    再说了,那老哥儿俩,还举着个杯子从那儿等着。

    陈玄机的朋友,实在不多。

    也罢,便抄案头剑,向那方,虚斩过。

    一斩,两斩,三四斩。

    “咣当!”

    方才举杯,一饮而尽。

    完活!

    这边,基本上就是一切戛然而止,雷劫九重,杯酒而释。

    具体情况,就是两段,三段,四五段。

    斩的是,上半段,段段斜斜滑落,正是四分五裂,如若大厦倾覆,崩塌,溃散。

    那门还在。

    这一剑,斩断了源。

    再也没有任何压力,离落自是一飞冲天,又一道高亢的龙吟响起,就在黑暗再一次降临之前——

    乘风排云上,遨游九重天!

    就此别离,相见无期,那一声吟啸已是绝唱,响彻天地,直似万年。

    但离姣笑了,仰望星空,泪流下来。

    那一啸,感激多过不舍。

    星空静美,明月照见,所有的人,所有亲们都笑了。

    那一啸,欢欣怎比眷恋。

    ……

    ……

    ……

    “这也太过于虎头蛇尾了,这!”坐在马车上,朱大少啃着鸡腿,冷笑道:“难道说,九重雷劫,就这样结束了吗?”

    是,欢送会,都已经开过了。

    就在今天一大早,当时的场面很热闹,虽然说朱大少还是看不见,但是可以听见,还是可以想见:“莫虚,你有没有搞错?莫,你,莫虚?莫虚?”

    真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身患眼疾,就是这样不方便。

    所以四个人,雇了两辆马车,一路狂奔往京城里赶,就专门为了去给朱大少治病。当然大医院,一流水准的,还是得在京城。此行,据说专门就是去太医院里一个姓范的大夫,号称药到病除,包治百病。而这个姓范的大夫,相当之神,据说整整治活过三十五个死人,还不包括有三个一尸两命的。这样的神医,完全就可以称之为妙手回春了,治疗区区一个小小眼疾,那还叫个事儿?至于医药费,也不用操心,反正叶姓肇事者自己保证全程陪同,全额赔偿,全部责任。

    但是马车里,根本就没有莫虚,只有叶姓肇事者。

    当时就说:“去去去,烦死了,你别瞎叫唤,吃你的鸡腿!”

    “你!!”

    好吧,先不弄死他,为了医药费:“好!!!”

    硬生生忍下这一口恶气,这得需要多大的心呐,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的意思就是,先把这笔账,找个本子记上!!!!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早晚有一天,早晚……

    不说了,老说没劲,这个。

    其实朱大少也知道,莫虚,肯定是又钻进另一辆马车里面那个去了,这个可以理解。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整天起来脑袋里头根本就装不下别的东西,光想着那个。没有办法,劝也不听,你说一天到晚和一只狐狸精腻在一起,不干正经事,这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从来男子汉大丈夫,都是建功立业型的,定安天之计,创万世之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

    果然一支五香鸡腿闭着眼睛去吃,就会香上十倍,这一点毋庸置疑。

    听说京城里不但有五香烧鸡,还有脆皮烤鸭,以及各种美食,各种美女,可以随便玩,随便吃。

    只要有钱就可以。

    钱不是问题。

    所以暂留叶坏一条狗命,还是有一些个用处的,叶坏有钱。

    京城。

    经过三天两夜,终于到了京城。

    其间旅途劳顿,人困马乏自不必说,关键朱大少一下车,就听到了一种声音。

    势如珠落玉盘,密集如雨。

    很有一些熟悉。

    同时闻到一种味道,如兰似麝,沁人心脾。

    又有一些熟悉。

    间有隐隐约约,经诵杳杳冥冥,只于门门外外,大少明明白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是京郊,白马寺。

    门前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白胡子,白眉毛,白皮肤,白衣服,白头发。

    这个,就是色妙法大师。

    色妙法大师,就像是一个雪人孤独地矗立在大门口,任随白发飘飘,迎风飞舞。

    当然这个人朱大少是没有看见,也不能想见,只听他说:“小僧色妙法,拜见师叔祖。”

    ?

    然后又听见,一片:“小僧=======拜见太师叔祖、太祖师叔祖、太上祖师叔祖。”

    ??

    浑不觉,茫然间,面前乌泱泱跪了一大片,好几百口子。

    基本上京郊白马寺,就已经全体出动了,就是为了欢迎朱大少这个人间的圣僧,天国的佛子,或说不服不行。

    这是,终于找到组织了,但不服不行没有丝毫觉悟:“什,怎么,哪儿啊这是?”

    没有人回答。

    只一人笑道:“你的师叔祖,交给你办理。”

    办理?

    “莫虚?莫虚?”

    “多少?”

    “莫虚?”

    ……

    当时的朱大少,是很无助的,因为是有两辆马车只来了一辆,另一辆进了城。

    ……

    ……

    有一间禅室。

    有两个人,一张床。

    那也无所谓,朱大少就坐在床上,皱着眉头:“什么,太,太祖?太祖师叔祖?”

    对面是,一个小和尚,只有五六岁,满脸好奇一派天真,认认真真老实地说:“是,太上祖师叔祖。”

    真是没有想到。

    沉吟一时,皱眉又问:“你是哪个?”

    小和尚:“回太上祖师叔祖的话,小僧,空难。”

    空难?

    好吧,随便他了,但一听就是个小屁孩,屁都不懂:“空难,去,叫你家大人来。”

    空难:“大人?”

    你看。

    过一时,空难喊来了他的师父:“小僧异行,见过太祖师叔祖。”

    异形?

    还真有特色,朱大少问道:“异形,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异形,茫然。

    不愧太祖师叔祖,问题太过于深奥,异行只得答道:“小僧不知。”

    辈份还是太低,什么都不知道,朱大少将手一挥:“去,叫个明白的,明白的来。”

    于是乎,明白的来了。

    “小僧不明,见过太师叔祖。”

    不明?

    不明,又是异行的师父,也是不字辈的,和朱大少差了整整一个轮回。

    不明七十三了,同样回答不了朱大少的问题,因此虚心求教道:“不明不知,还请太师叔祖指点迷津。”

    这就对了。

    不懂,就要问,朱大少笑道:“我,是来看病。”

    不明,异行,空难,一齐目瞪口呆,问道:“看看看,看病?”

    特别是空难,还问:“太上祖师叔祖,你有病吗?”

    所以说,这个眼瞎,并非是特指看不见东西的人,朱大少苦笑道:“你们两个,眼瞎了吗?”

    ???

    “范大夫,认识吗?”

    三人,摇头。

    一人点头:“认识。”

    “去,去请。”

    来了,非常之快,色妙法大师:“范施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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