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儿周身覆上一抹嫣红,更是蚕心大悦。

    她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停不下来!

    “你身上脏了。”齐暄嗫嚅一番,终是小声道出一句,本不指望圣蚕会有反应,谁知它竟停了动作。

    乐儿瞅瞅身上沾染的血渍,有些黏黏糊糊,不怎么舒服,也知道这样的反应有些夸张,但这么小小变态一下,感觉甚好,只是齐暄该不会因为这样,就把人家当成羊癫疯吧,那可不行,人家只是太过忘情嘛!

    乐儿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含情脉脉地看向齐暄,希望齐暄不要嫌弃她!

    然齐暄无法知晓圣蚕的心潮涌动,他垂眸望着圣蚕的一举一动,似乎前刻还是到处翻滚,怎一眨眼功夫,又变得一动不动?

    他没法知晓圣蚕何故如此,也没有忘记它身上的血渍,不过清理之前,外头跪着的两人,需要处理一下才行。

    齐暄小心地将圣蚕放入锦盒,动作轻盈而柔和,生怕圣蚕受到颠簸。待这个动作完毕,齐暄抬眸的瞬间,面容变得冷峻,哪有前刻的惜玉情怀,“孤屋子里的灯火是白医女点的?”

    左宗令与女儿跪在那处良久,听闻太子殿下忽来的质问,心内陡然一震,看来是闺女又出幺蛾子了。

    是的,宗正大院的左宗令姓白,正是白医女的父亲,白医女闺名翘云,是太医院的使唤医女。

    前儿个,太子感染风寒,御医开过药后,左宗令寻思着太子是被扣上私铸兵器的罪状,才被圈禁在此。

    而今左丞相欲为太子洗脱罪责,那么太子离开宗正大院的日子,指日可待。

    是以,为了接近太子,他借故让御医留下白翘云,也好为太子熬药,想看看这个女儿能不能长点心,万一受到太子青昧,日后许会有个好前程。

    谁想白翘云一见太子乃是人中龙凤,清隽无双,直接便没了分寸。

    太子性子孤僻,素来不允旁人进他屋子,先前白翘云借故呈药进去,已受训斥,当时左宗令就告诫过她,让她眼皮子别那么浅。谁想,她竟不识抬举,更在圣蚕仪驾到来那刻,借着众人前去接驾,直接往太子那边一个趔趄,想要栽在太子怀里。

    本想来个温香软玉在怀,指着太子动动凡心,哪知太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接一掌将她拍在地上。只是当时忙着去接驾,没人有笑话与处置她的时间,他又不能在值守时,直接在宗正大院内将她废了,反正有这么个女儿,老脸算是丢尽。

    本指着太医院明日换个人来,然后回府后,再寻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算账。

    谁知她竟还不死心,还敢进那屋子,这样的女儿,他想一刀了解的心都有了。

    白翘云这厢也是后怕得可以,此刻太子愠意真真切切,下午的投怀已让人耻笑,回府后,父亲怕是不会轻饶她的,是以她才一不做二不休,兵行险招再次进入太子殿下的屋子,为他上灯。

    原指着太子殿下采桑归来,看见屋内的这缕暖灯,会想起自己。

    想那五皇子与珍贵妃虎视眈眈,太子被圈禁在这,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自己这样为他点灯,出于真情实意的关怀,并不是冲着他的尊贵地位,太子身陷囹圄,这样万难中,得到自己的真心实意、不离不弃,应该是很感动才是,说不定,就此与太子谱出一段羡煞旁人的好姻缘。

    奈何这盏灯火并没有让太子想起自己的情意,白翘云有些慌乱:“臣女是……是见殿下采桑未归,屋内昏暗,已至上灯……怕殿下回来……”

    “够了,孤上回就告诉你,莫要踏进此屋半步,孤冤禁于此,小小虾兵便可无视孤的令旨?”

    龙搁浅滩遭虾戏,太子此时正是说白翘云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屡次冒犯,藐视太子。

    左宗令倒没有不舍得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现在旁边驻守的御林军全都看见这幕,她的恬不知耻已然落人笑柄,更还连累白家,但为人父,太子若追究,他也难辞其咎,是以,左宗令将头磕至地面,开口请罪:“殿下息怒,都是微臣管教无方,冒犯了殿下。”

    齐暄朝门口迈出了几步,眸光落在外头的父女俩,他们打着什么小算盘,谁人不知?

    父皇的后宫女人数千,绝大多数都是世家敬献而来,着实令他厌恶至极。

    “孤目下虽是圈禁,却仍是夏国太子,岂容你们一再亵渎?”

    这个帽子一扣下去,足以让白翘云死上几回。

    白翘云瞬时大骇,他就算圈禁,还是太子,如若要置办自己,何患无辞?她将眸光凝向身旁父亲,攥起的双手因为后怕而有些颤抖。

    但左宗令怎会理睬她那无辜的表情,此时他自己都不能安生,毕竟白翘云是他的女儿,还是他借故让御医留在宗正大院的,如今她惹来太子唾弃,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件事,让朝中笑话还是事小,倘若有心编排一下,岂不成了徇私枉法,唆使女儿挑衅皇威或是欲以扰乱太子禁闭审思,那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这些,左宗令一身冷汗,无视白翘云的楚楚可怜,给他丢的脸还不够吗?为了避开那些可能发生的麻烦事,左宗令斩钉截铁:“白医女藐视理法,屡次惹怒殿下,罔顾廉耻,微臣难辞其咎,望殿下严惩白医女,以儆效尤。”

    这番严加发落的话语一落下,白翘云立即瘫在地上,这一口一个白医女,已然说明父亲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不认也就罢了,更是请求太子严惩不贷。

    白翘云周身冰寒,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好父亲啊!人心都是肉长得,再不济,她也是他女儿呀,藐视理法,罔顾廉耻,这一字字的意思,便是让她立刻下黄泉的意思。

    如今太子盛怒,都还没有下令将她杖毙,而这个父亲,竟如此迫不及待,亲情的背叛,令白翘云绝望起来,抬眸愤恨恨地道:“果然是好爹爹,昨儿个是如何叮嘱我的?是你让我接近殿下,指着我让你官运亨通,哈哈哈……现在这样大义凛然、义正辞严,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白翘云仰天大笑完,继续咬牙切齿道:“明明是阿谀逢迎的小人,还装什么浩然正气的君子?”

    白宗令一听此言,更加怒不可支,这白翘云竟然当面辱骂于他,有违天理,他俯身叩拜,欲请求太子严惩这个白眼狼。

    然齐暄凌风一划,噤了白宗令欲出口的话语。

    齐暄眸中尽是鄙夷,只是几句,就已然父女反目,仁景帝的官员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货色!

    “如今圣蚕已有起色,孤要让圣蚕进食,不想冲了晦气。”齐暄道完这句,眸光递向濒临崩溃的白翘云,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因此要了白翘云的性命。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借此罢去左宗令的官职。为了大局,他会以退为进,让自己待在这个陌渐斋三年,这三年里的计划,有这个姓白的占着左宗令的位置,不但讨厌,更是碍事!

    是以,齐暄缓缓道:“白医女如何处置,孤还没时间去想,先去外头跪着吧!”

    左宗令听见太子此言,立即目瞪口呆,太子就算杖毙这个不孝女,好歹有个处置,如果不孝女回府,那么还可以将她一了百了,省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这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应该早些了结比较好,他再花重金堵住今晚看见这幕的御林军,可能这事便掩了过去。

    然太子竟是让白翘云跪在一边,那这件事就没法结束,明日满朝文武知道此事,定是贻笑大方,倘若左丞相参上一本,那他这左宗令之位哪可能保得住?

    思及此,左宗令面如土色,一身冷汗湿透衣裳,一遭错,满盘皆输,都是白翘云刚才口无遮拦,胆敢辱骂,这就是他养了十六年的好女儿,实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这等不孝女,早在生出来的那刻,就应该亲手掐死她,左宗令怒不可支,却又不知如何改变太子意愿。

    齐暄懒得理会这对父女的相互怨怼,抬眸凝向侯在旁边的东宫副总管年德元,见他明白该怎么做,便转身走回桌案处。

    东宫副总管年德元上前一步:“白大人,这天色不早了,您啊别跪了,回吧!”他再往旁边值守的两名侍卫塞了一袋银子,让他们将白医女拖到甬道角落去。

    齐暄听闻外头动静,知晓事情办好了,陌渐斋这里,目下能用的,只有从东宫跟来的年德元,不过不急,既然齐凛要玩,他自是奉陪,现在只是开始而已,暂时年德元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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