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何为成仙,也不知何时才能成仙,她只是偶尔与师父比试一下,起初,她用尽全力的一击都被叶澜生一只手轻松化解,如今又几年过去,她已能与叶澜生过上数十招,只是离一百招还相差甚远。

    沐青衣虽看起来柔弱,但性子却生的刚强坚韧,便是许久也无法与叶澜生过上一百招,心中也不气馁,反倒更加勤奋的修炼,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过了那一百招。

    傍晚,闲暇时光,叶澜生将他的古琴搬出,放置于桃花树下轻轻弹奏,舒缓轻柔的琴音思潺潺流水弥漫整个山谷。

    沐青衣右手脱着腮帮,静静的望着前方,眼神里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嘴里不自觉喃喃道:“央臾树,青桐山...”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葱白的小手放下,回过头来看着叶澜生,问道:“师父,我们的家怎么没有名字啊?”

    叶澜生结束了最后一根琴弦的跳动,将双手附在琴上,夕阳的余光映在湖面上,湖面变成金黄,仿佛被人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般熠熠生辉。

    “不如你帮它取一个吧。”

    “好呀!”沐青衣高兴的答应,但随即被该给山谷取什么名字犯了难,手竟再一次不自觉的撑起了尖尖的下巴。

    “名字无非是一个记号罢了,方便人能够区分许许多多的事物,你喜欢什么就可以给它取什么。”

    叶澜生放下古琴站了起来,此时谷中光线已然变得昏暗,叶澜生指尖微抬,将悬于竹屋外房梁上的一排灯笼一一点燃,而后,便朝着湖畔走去,沐青衣便也起身跟在他身后,如今的她,比刚进入谷中之时长高了不少,与他并肩而立已快够及他的肩膀,乌黑长发已经及腰却还是那个简单的发式,如今她早已经学会,再也不用他帮她梳头了。

    湖水一如既往的清澈,湖面微有波纹一层一层从湖心荡至岸边,几片桃花在湖面微微打转,宛如一个个粉色的桃花小船。

    桃花又开始谢了,沐青衣回头看着不远处竹屋前的桃花树,花瓣已掉了许多,虽说不久后又会长出新的花苞,可每每见到此种光景,她还是忍不住伤感,她不喜欢看见花儿凋谢,草儿枯萎,即便会再长出来,她也觉得终会与以往不同,她的心里总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如最初一般美好的样子。

    觉察到她的伤感,叶澜生安慰道:“花开有时,花落也有时,人世间所有的事都不会一直是美好的样子,但也不会一直坏下去,花谢了还会开,草枯了还会从原来的地方长出来,这是它们的宿命,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即然这世间不能一直如你所愿,为何不记着它们最好的样子,留一份美好在心里,静静等待花重开的那一日。”

    “一切都会变,但把它最好的样子记在心里,便永远也不会变。”

    “留一份美好在心里.....便永远也不会变。”

    沐青衣闭上眼睛,细细的回想记忆中美好的事。

    桃花树下,为她雕刻桃木剑的叶澜生,厨房里,为她做菜的叶澜生,铜镜前,为她梳理长发的叶澜生,后山央臾树旁,与她一同修练的叶澜生,天空中,带她一同御剑飞行的叶澜生。

    以往的种种因只有他们二人,细细回想起来竟全是师父对她的贴心照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离开与停止过。

    “最美好的事,是与师父在一起。”

    沐青衣忽然觉得,世间事,与师父比起来,竟都不值得一提了,桃花再美,也比不过师父对她由衷的一个微笑。

    叶澜生未曾料到沐青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欲撩起散在身前的一缕长发的右手不由的一滞,紧接着却不自觉伸过去摸了摸沐青衣的头。

    夕阳很快落下,带走了残留在湖面的最后一缕余晖,谷中金黄消失,取而带之的是一片苍凉。

    “师父,我知道该叫什么了,叫澜青谷好不好!”沐青衣睁着大眼睛期待的望着叶澜生。

    “澜青谷?”

    “恩!”沐青衣点头,眼神里放出的光彩如天边升起的第一颗星星一般明亮。

    “叶澜生,沐青衣,合在一起就是澜青谷啊!”

    “哈哈哈哈,澜青谷,好,就叫澜青谷。”叶澜生仰天大笑,好生高兴,他曾以为她会取名桃花谷,因她最爱这谷中的几株桃花树,每次花谢她便忧伤,还曾因他砍了桃花树枝给她做剑而一度落泪,如今她竟取名叫澜青谷,原来,她最在意的是他。

    她说,最美好的事,是与师父在一起。

    “湖,就叫桃花湖罢了,以你最爱的花为名。”叶澜生道。

    “好啊,就叫桃花湖。”沐青衣点头答应。

    “不管以后发生何事,你都要永远记着师父,记着澜青谷,记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事。”

    “青儿当然会记得,一直都要记得,师父也要记得。”

    师徒相视一笑,如今他只需微微低头便能看到她如星闪耀的明亮眼睛。

    叶澜生挥手招来扶生剑,扶生剑闪着蓝光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停在他们面前,叶澜生拉着她踏上剑身,道:“现在,我教你御剑。”

    “这次,换你带着师父,不要害怕,师父会保护你。”

    沐青衣点头答应,便是站在剑的前方也已没有了当初的慌乱,在距离湖面三丈高的半空飞了片刻之后,叶澜生悄无声息的在她身后从剑上离开,独留她一人,但并未真正撇下她不管,只静静凌空跟在她身后,以防她从剑上不小心跌下来,他好飞过去接住她。

    叶澜生离开的无声无息,沐青衣一来只专注的御使扶生剑,而来也并未想到叶澜生回突然离开,因此便丝毫没有察觉,仍独自一人很是平稳的飞着,沐青衣按照平时叶澜生教她的方法,用仙力摧动扶生剑,速度比之从前加快了足有一倍。

    扶生剑一来认得她,二来叶澜生就跟在附近,因而在她脚下也十分顺服,加上沐青衣悟性及高,几年来仙术修习的也好,修为大有提升,单独御使起扶生剑,竟也得心应手。

    “师父,青儿飞的稳吗?”

    沐青衣转过头兴奋的说道,本遇想求得一句叶澜生的夸赞,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处竟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灰蒙蒙的群山以及脚下在月色中发着蓝光的桃花湖。

    “啊......”沐青衣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一歪,直挺挺的便从剑上掉落下来,不远处的叶澜生快速飞身上前,接住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师父......”

    “方才你做的很好,为何师父不在,就慌了起来?”

    叶澜生抱着她从空中徐徐落地,谷中月色已升起,白色的月光照的谷中一片清冷,叶澜生放开她,随手接过从空中一同飞落的扶生剑。

    “再试一次。”叶澜生将扶生剑递于她,沐青衣站着不动,没有接过。

    一时受到惊吓,沐青衣眼角已垂下泪,小声的抽泣道:“师父不是说过,若要走,一定会告诉青儿的吗?为什么刚才又不说一声就走了。”

    “青儿不哭,是师父不好,只心急为了试练你,一时忘了,下次师父一定告诉你。”一见她哭,叶澜生心里登时便乱了起来,两步走上她跟前轻轻的将她涌入怀中。

    “师父说话算话,”沐青衣从他怀中抬脸,方才的伤心与恐惧被叶澜生一个安慰的拥抱缓解了不少,“还有,就算青儿睡着了,师父也不许不告诉我就出去。”

    叶澜生怔住,莫不是自己悄悄出谷时曾被她发现了?

    沐青衣又道:“好几次我夜里醒来想去找师父,可哪里都找不到,青儿一个人很害怕。”

    果真如此,可她从来都未提起过:“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师父?”

    “师父不是为了锻炼青儿的胆量吗?青儿每次都坚持下来了!”

    把她一个人留下是为了出外探寻魔界踪迹,却没料到她竟如此懂事,竟当作这是对她的试练,自她入谷的这些年以来,他独自撇下她出谷的次数不计其数,那些只有她一人的黑夜里,她又是怎么在漆黑一片的十里仙谷中孤独的熬过漫漫长夜的。

    叶澜生忍不住抱她更紧了些,只想把她牢牢地锁进心里,永远也不要出来。

    “好,师父答应你,再也不偷偷离开了。”

    叶澜生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沐青衣心里一阵温暖袭来:“师父说话算话。”

    “嗯。”

    “那青儿再试一次!”

    叶澜生笑着答应,将她从怀中依依不舍的放出,沐青衣理了理乱了的裙角,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结起仙印,用仙力摧动扶生剑,扶生剑感受到她的召唤,剑身微动,一声尖啸后停在她面前,沐青衣纵身一跃稳稳踏上剑身。

    即便师父不在她身后,她也知道即使她再次不小心掉下来,师父也能快速上前接住她。

    这次果然很好,扶生剑一直稳稳的在夜空中飞着,宛如流星划破长空。

    星星闪着微光挂在天空中,如一盏盏明灯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

    她有意拔高扶生剑的高度,此时整个澜青谷都在她脚下,站在桃花湖畔的叶澜生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远处青桐群山依旧无限苍茫,最高的几座峰上微有亮光点点。

    距离太远,沐青衣什么也看不清楚,几处灯光仿佛拥有魔力,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飞着飞着,一时竟忘了叶澜生的嘱咐。

    叶澜生见她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一时竟不见了踪影,立即追上来,果真见她已飞到了青桐山的地界。

    眼看她就要撞上青桐山的结界,千钧一发之际,叶澜生立即召回扶生剑,扶生剑忽然扭转剑身,飞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旋转让沐青衣身子不住摇晃,疑惑之际,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却看见叶澜生正凌空站在她面前。

    “以后,只可在澜青谷练习,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去远处,更不可出谷。”叶澜生递过右手,虽心有责怪,却无论如何也不忍训斥她,语气里只是交代之意并无半分训诫。

    “对不起师父,青儿只是一时兴起,忘记了与师父的约定。”沐青衣拉上叶澜生的手,那双手依旧温润如玉。

    叶澜生牵着她,并未着急落地,而是牵着她一圈一圈的在澜青谷四周盘旋。

    “过几日,待你熟练些,师父就送你一把上好的仙剑,那时桃木剑便可恢复原身,你也无需在用它了。”

    沐青衣御剑在他面前停住,一脸的欣喜与不可置信:“真的吗?”

    叶澜生笑着解释:“起初叫你用桃木剑是因你还年幼,若用仙剑怕一时驾驭不了反伤了你自己,如今你的修为足以御使一把上好的剑,剑已为你备好,再过几日,为师就将它赠与你。”

    “谢谢师父。”

    沐青衣高兴的松开了叶澜生的手,一圈一圈的在他周围旋转,青色衣袍空中翻飞,飘飘然如天外飞仙。

    叶澜生看的有些痴了。

    十五岁的年纪,已初有几分成熟之色,当初瘦弱的小女娃已变成身形高挑的小少女,身材虽不似成熟的女子般丰腴玲珑有致,却别有一种灵动的美,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挑,多了几分柔情,一笑含情,足以倾动人心。

    “师父,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沐青衣飞了多时,有些累了。

    只是此时的叶澜生还在思绪之中,沐青衣停在他面前,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师父,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叶澜生回过神来:“走吧!”

    叶澜生再次牵起沐青衣的手,与她一同落至竹屋前。

    “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青儿去睡觉了,师父也早点休息。”沐青衣说完,冲着叶澜生挥挥手,转身进了自己的竹屋。

    “记得把自己的发簪摘了,小心扎了头。”

    “知道了,师父。”

    叶澜生正欲离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走至她窗前,轻声唤道:“青儿?”

    屋中立刻应道:“师父还有事吗?”

    “我去山后一趟,不出谷,你自己好好休息,不必去找我。”

    “是,师父。”

    叶澜生一直看着沐青衣屋中的灯光灭了后,才转身离去,径直去了山后一个隐秘的山洞。

    洞口不大,只够一人进入,洞口两端开满了白色的小野花,洞顶上有几株长草垂下,叶澜生从洞口进去,只几步,便豁然开朗,洞内的空间却大的多,也不是漆黑一片。

    因洞内顶端有一个一尺宽的裂缝,几缕银光从裂缝中倾泻进来,照的洞内一片光亮,洞内里端靠墙壁处有一个一米高的光滑石台,石台上放着一把长剑。

    长剑约三尺,宽约两寸,颜色为淡青色,剑柄处隐隐现有一个小小的青字,剑身黯淡无光,不似扶生剑充满灵气,且此剑剑身部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裂纹。

    叶澜生面向长剑,双手结起仙印,片刻,待仙印结成,叶澜生抬起双手将仙印送至长剑处,长剑被仙印笼罩,缓缓从石台上升起,悬空立于石台之上。

    蓝色仙印同月光一同笼罩长剑,蓝光与银光交相辉映,已看不出它原有的颜色,随着叶澜生仙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剑身开始发生异动,仔细看,剑身那几处小小的裂纹正开始慢慢愈合,片刻之后竟已完全消失不见,只是那几处大的裂纹,也仅仅只是变淡了而以。

    叶澜生的额头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面色也变得苍白,见那几处大的裂纹仍清晰可见,叶澜生无奈只能停手。

    长剑重新落回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叶澜生上前,拿起长剑,剑身处还有三处两寸余长的裂纹,叶澜生摸了摸剑柄处那枚小小的青字,叹了口气,又将剑放回原处,随后步出山洞。

    叶澜生出来后并没有回竹屋休息,却是径直去了央臾树下,此时的央臾在月光的照耀下,周身散发出一股柔和的皎皎白光,如白玉一般通透明亮。

    叶澜生在树下盘腿而坐,闭上双眼。

    这几年,他将心血全部倾注在了沐青衣身上,自己并未有过多时间专心修炼,如今又来修复这残剑,已然让他感觉吃力,若再不静心修炼,只怕今后她真的有什么事,自己连保护她的能力也没有了。

    还有,给她长青剑,答应带她出去究竟是对是错?

    他终究是爱她的,始终不忍心将她永远禁锢在十里澜青谷中,他不怕魔界来袭,不怕封印消失,这些他都可以舍弃生命来替她抵挡,他唯一怕的是,她终有一天还是会爱上别人。

    探寻她记忆时,存于她脑海中的竟多数都是他的身影,他立于重光殿前俯视群山,立于流渊湖畔看着湖面,立于海棠树下看他们嬉笑打闹。

    他看着六界苍生,看着尘世浮沉,从未真真正正的看她一眼。

    她立于人群中,眼神却独留于他身上。

    他绝世而独立,俯视天下苍生,却从未注视过人群之中她殷切期盼的眼神。

    便是如此,她也从未放弃。

    只是,她开始变得默默的,默默的守着自己的小心思,只远远的看着他。

    临死前,朝他远去的背影伸出的一只手,身体化为飞灰时也仍等不到他的一个回眸,心中的绝望与期望便连同她正自娇艳的身躯一同消散。

    萧云凡,你若早些知道她的心思,还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萧云凡,若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选择视而不见吗?

    几日后,叶澜生终于将那柄青色长剑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剑身裂纹均已消失,光滑如镜,黯淡之色俱无,此时被他装在他新做的剑鞘里。

    沐青衣仍旧在用她的桃木剑练剑,桃木剑虽说是木头所做,却因与她相处多时,也沾染了不少灵气,这几日,沐青衣竟能御使桃木剑飞行。

    叶澜生将长剑递于她:“这是长青剑,今后,你便是它的主人了。”

    沐青衣停下,将手中的桃木剑别于腰间,双手郑重且庄严的接过长剑。

    剑鞘同剑柄一样,同为青色,上镶有几片五彩的碎玉片做为点缀。沐青衣手握剑柄,却看到剑柄处刻着的一个小小的青字,她便猜定是师父为她刻的,因此也没有多问。

    沐青衣用力将剑拔出,剑身泛起淡淡青光,接着便是微微颤动,她用力握住剑柄,试图控制剑身,反而长青剑颤动越来越大,周身的淡青色光芒也愈发强盛,最后,竟用力挣脱她的手,朝空中飞去。

    叶澜生不禁惊叹,长青剑竟如此忠诚。

    它原本是染青绫的佩剑,仙魔之战时被断成了几节,所幸,剑灵并未完全消散,叶澜生才能将断剑一点一点恢复原状。

    如今,沐青衣身上前世的痕迹已被完全遮盖,长青剑又怎能认得出她。

    长青剑在空中旋转数周,剑身发出嗡响,仔细听,更像是哀鸣,是剑的哀鸣。

    沐青衣正手足无措之时,却见长青剑忽然停止旋转,扭转剑身,直直朝桃花湖另一侧的石壁飞去。

    那石壁在天地间所化成已有千万年之久,加之表面另有叶澜生所设结界,坚不可破,完好无损的扶生剑都未必能将它刺破,更何况长青剑才刚刚被修复,若这样撞去,必将重新成为断剑。

    长青剑已快撞至石壁之上,叶澜生挥手正要撤去结界,沐青衣却已经御剑飞去,定是用了全部力气,桃木剑才能飞的如此之快,只差一寸,长青剑便要撞上石壁。

    沐青衣飞身上前,使出全身力气,空手握住了长青剑的剑身。

    “青儿。”叶澜生惊呼。

    长青剑锋利无比,沐青衣的手刚握上就已经鲜血直流,不断涌出的鲜血将剑身也染成了红色。

    即便如此,长青剑也并未因此停下,长青剑不断震颤剑身企图挣脱她的控制,它每多用一分力,沐青衣的手便只能握的更紧一分,手中鲜血流的也更多,血一滴滴从剑上落下去,落尽湖里,在湖面开出一朵朵鲜红的桃花。

    沐青衣艰难的将身体移过去,挡在长青剑与石壁之间,手上鲜血还在不住的流,十指连心,手中的疼痛直刺的她眼泪也流了出来。

    但她,仍未打算放手。

    叶澜生见长青剑毫无退缩之意,若在僵持下去,沐青衣定会支撑不住,正欲上前阻止,却只听见沐青衣一字一句的说道

    “长青剑,你若要自毁,就先从我身上穿过去吧!”

    此声不大,却异常坚定,一字一句从她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的唇间吐出,足有一种连天地也难以撼动的力量。

    突然,长青剑剑光开始骤然减弱,剑身也不再剧烈的颤动,渐渐的,竟完全平静下来。

    沐青衣见长青剑不再反抗,长舒口气,双手终于松开剑身,可浑身再没有任何力气,加上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便从桃木剑上掉落下去。

    叶澜生立刻飞身前去将她接住,沐青衣双手一片血红,不见半点肉色,可嘴角却分明还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长青剑随他一同落至湖畔,静静悬在空中。

    叶澜生帮沐青衣止了血,只那伤痕却怎么也去不掉,自古被仙剑所伤留下的疤痕通常都难以立即被消退,只能由它慢慢恢复。

    叶澜生看一眼悬在空中的长青剑,再看一眼怀中陷入昏迷的沐青衣,如此刚烈的长青剑,也果真只有你才能将它驯服。

    虽知长青剑刚烈,却也未料到它竟宁死也不屈服二主,更未料到,她能看得出它的刚烈,竟不顾性命去救它。

    舍己救人,这一点与前世的她是何其相似,或许正是长青剑看到了她的不顾一切,像及了前世的她,才甘心顺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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