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井口,她迫不及待地把金盒子打开,发觉里面有一小本羊皮册子和一个密封的小瓶子。她翻看羊皮册子立刻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原来那羊皮册子上用彩色的花汁草液画满了男女行房的场景。

    梅冰之立刻把羊皮册子合上,羞得脸都发烫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好奇再打开羊皮卷慌忙的翻了一遍,发现在册子的最末几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颜色已经褪去,剩下的隐隐的红显得很脏。这是用血写的临终遗言吗?梅冰之心想。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妓女写的,大概是说她配制了一种香粉,这种香粉可以让男人昏迷然后产生幻觉,自以为和女人巫山云雨。她不幸沦为妓女,但却用此香粉保全她的冰清玉洁。后来她进来了都护府成了都护大人的玩物,都护大人荒淫无度,她用香粉糊弄他,脱身在都护府过了几年安乐日子。后来不知怎么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都护大人震怒要杀她。她打听到都护府在建造时曾建在一口枯井下建了一条地道通向外面。她带着她的宝贝一只金盒子,里面装着一本取悦男人的春宫图和她配制的一瓶香粉跳到枯井中想从地道逃生。结果却打不开地道的石门。人们发觉她在枯井中,便丢下毒蝎子来。她临死前把她的悲惨遭遇用血写在羊皮册子后,装在金盒子里,然后埋在井壁里。

    梅冰之想起刚才井下的那具女尸,难道她就是这金盒子的主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任都护大人这样残忍,用毒蝎子害死了她。这女人说井底有地道,刚才我怎么没发觉?下次我还要下去看看是否真的有地道。

    她拿起那只小瓶子,细细看了一会儿,这里面装的就是那神奇的香粉吗?她好奇地拔出塞子,立刻一股腥甜的香味儿就弥散出来了。她登时觉得有些发晕,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果真有些诡异。她想了一会儿,便拔下头上别的一支木簪。这只木簪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木簪是空心的,簪子一段的雕花是个机关,扭动它就能打开木簪,可以在里面放些小东西。她捂着口鼻把小瓶子里的香粉倒到木簪里,刚好装下。她把木簪的机关拧紧,插回头上。这香粉以后或许能排上用场。

    她看到日已西沉,估计晚上送饭的人就快来了。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把羊皮册子和小瓶子放回金盒子里。“井台边的痕迹太明显了,极容易被人发觉,还是把金盒子藏到别处去吧。”梅冰之心想,便把金盒子拿到与枯井相对的另一头的一棵石榴树下挖了个坑埋起来。然后又用荒草落叶掩盖痕迹。

    忙完后她才回到井台边,想把井口上的大石头移回来,清除痕迹。她推动石头,不过怎么也使不出力。突然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心头,浑身乏力,头晕眼花,晕倒在井台边。

    梅冰之迷迷糊糊地看到许多人影在面前穿梭,焦急地说话。周围都是陌生的。他们在做什么呢?她想问,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火烤一样干痒疼痛。她想挪动一下啊身体坐起来,不过费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微微动了一下手臂。

    “冰之小姐醒了。她的手臂动了一下。”一个清脆的丫鬟的声音响起。

    梅冰之立刻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眼前浮现出一张俊美的写满焦急关切的男子的脸。这张脸好熟悉,梅冰之迷迷糊糊地想着,只见那张脸上的嘴唇一张一闭地开阖着,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冰之,冰之,你还好吗?”

    听到有人如此关切地呼唤着自己,梅冰之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一切。“是他吗?”梅冰之心里期盼着,“是他吗?”可是这张脸却不是他,眼前这张模糊的脸太清秀了,像个女人的脸,而瑾哥哥的脸是刚毅硬朗,极具阳刚之气的。“冰之,冰之——”耳边呼唤声不绝。

    梅冰之晕了半天,终于渐渐被不绝于耳的呼唤声叫醒,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她看清了眼前焦急关切的那张脸,原来是江延之。在都护府里自然是江延之了,自己怎么会以为是瑾哥哥呢?心中的盼望瞬间化作虚无,一阵疲惫如潮水般又席卷而来。她懒懒地对江延之说了一句:“是你。”

    “是我。”江延之道。

    “我在哪里?”

    “你在我书房后面的西厢房里。这里离我近,我随时都能过来看你。你原来住的院子太偏僻了,我已经让人替你收拾了东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梅冰之环顾四周,见这屋子异常华丽舒适。

    “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真叫人担心。好在现在醒来了。”江延之欣喜地说。然后又转向下人吩咐:“叫大夫赶紧进来。”

    “我怎么会昏迷一天一夜?”梅冰之不敢相信的自言自语。

    江延之道:“昨天晚上送饭的下人叫了半天,也不见你来开门。只好叫人来把门劈开。进来就看见你晕倒在井台边,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

    梅冰之这才想起来。这时一个老大夫进来给梅冰之望气把脉,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对江延之说:“冰之小姐是受了浊气,又受了惊吓才晕倒的,现在醒来就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尚虚弱,需要好好静养几天。”

    江延之听说梅冰之已无妨碍便放下心来,吩咐管家礼送出去。大夫走了,江延之温柔又歉疚地对梅冰之说:“昨天都怪我,本来是要告诉你那幅白绢画像的奇缘的,结果被一些琐事耽误了,要不是下人来报,我都不知道你晕倒在井台边。”

    梅冰之偶然见江延之如此温柔深情地对自己说话,一时无所适从。在她的映像里,江延之就是个轻薄无礼又蛮横偏激的人,他怎么会对我如此温柔呢?要是他知道我不顾他的吩咐到井底去后,他会怎样呢?正这样想着,果然就听见江延之问:“冰之,你昨天怎么会晕倒在井台边呢?昨天上午我明明已经吩咐人把井口的大石头盖好了,是你又把它移开的吗?那么重的石头你怎么移动它的?那口井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着迷?”江延之一口气问了许多,梅冰之一句话都答不上来,那个金盒子是怎么也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梅冰之不觉面露愁容,要怎么回答江延之呢?

    江延之见她一下子忧愁起来,后悔自己刚才冒冒失失地问她这么多问题。他又急忙对梅冰之说:“你不要为难了,我不问了。大夫说你受了惊吓,你最好不要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了。”梅冰之松了口气,她也懒得去想别的,只要江延之不逼问她就好了。

    丫鬟端药上来,江延之亲自喂她吃药。梅冰之简直无所适从,看到江延之细致小心又让人无法反抗的样子,梅冰之只好机械地张着嘴,任凭江延之喂她。喝完了药,江延之说:“你病刚好,大夫说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好了,我再和你说话。”说完嘱咐丫鬟仆妇小心伺候才离开。

    梅冰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十分迷惑:他怎么突然间对我如此温柔体贴?他明明对那口枯井很好奇,怎么又不逼问我呢?还是他另有阴谋。梅冰之胡思乱想着,很快倦意上来,又沉沉睡着了。

    江延之回到他的书房,又打开那精致的木匣子,拿出白绢画像还凝望。他心里非常高兴,梅冰之对他的敌意和冷漠有所减少。刚才他喂她喝药时,心中极其忐忑,真害怕她会推开自己不要自己喂她喝药,可是她竟然接受他,顺从地喝下他一勺一勺喂她的药。

    江童进来了,看见江延之又拿着那幅白绢看个没完,便说:“公子又把它拿出来了。”

    江延之把白绢收起来放好,问:“那口枯井到底有什么古怪,你查清楚了吗?”

    江童道:“那口枯井果真大有古怪。井不深,井壁上还有阶梯和铁链,井底有一幅死人骨架。更惊人的是——”说到这里江童顿了顿,“我们发现再井壁上有个通道直通外面,我亲自到通道里走了一圈,通道很狭小,只够一个人通过,估计有两三里长,出口在都护府后门的一家客栈的柴房里。那柴房早已废弃,无人知道。”

    江延之听后微微动容。江童接着说:“我看过那井底,我敢断定梅冰之小姐一定下到井底去过,她肯定是被井底的骷髅惊吓了。”

    江延之面色严肃,问:“那冰之发现井底有通道吗?”

    江童道:“井底的通道被嵌在井壁上的一扇石门掩盖着,那石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冰之小姐应该不知道井底有通道。”

    江延之思索了一会儿,说:“这通道应该是以前的都护命人修建以备不时之需的,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还要查一下这都护府里还有没有别的暗道机关。另外悄悄派人守住后门客栈的柴房,发现有些出入立刻向我禀报。注意不要走漏风声。”

    江童唯唯答应,正要退下。江延之又叫住他说:“冰之小姐到枯井底去过的事情不要走漏消息,知道枯井秘密的人都要让他们永远沉默。”

    江童道:“不用公子吩咐,我早已办妥了。”

    “另外,把冰之小姐挪到我的书房后面的西厢房去居住,把这个院子封锁起来,不许人出入。”江延之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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