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瑜夜半三更才回府,穿过花园时,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祁煊对着他直挺挺的站着,手里提了一壶酒。

    祁瑜眉毛一抬,“还没喝够?”

    “等你好半天了。”祁煊对祁瑜努了努嘴,祁瑜识趣地跟着他,两人在池塘边席地而坐。

    两个人谁也没提灯笼,光线灰暗,只有眼前的水面映着皎洁的明月,波光粼粼的,夜晚幽静又神秘。

    他们这兄弟俩从小到大都不亲近,一个喜静、一个喜动,年幼无知时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岁数渐长,又因长公主的偏心让兄弟俩生了嫌隙,待到懂事之时,又是一个投军、一个静养,这么多年下来,兄弟俩都没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祁煊把酒塞拔了,自己灌了一口,道,“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有些对不住你,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没有玉洪了解,这些年你静养在外,我一次也没去看过你……”

    祁瑜没说话,祁煊接着道,“今天,你、我、玉洪,我们三个在一起时,我才猛然发现,你我的关系是最生疏的,而我们才应该是亲兄弟,过两天我又要回军营了,下次再回来恐怕就是你成亲之时,不过到时候你应该忙着张罗婚事,也顾不上我了,所以我提前在这等你,和你道声’恭喜’。”

    祁瑜笑了笑,“多谢大哥。”

    “宋家的小姑娘挺好的,你以后好好待人家。”

    祁瑜直了直腰,虽然本来就对自己这个大哥缺少了解,可还是觉得今夜的祁煊有些不一样。

    “我是粗人,活的比玉洪还粗,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他那么疯,但真的还不如他……”祁煊道,“母亲想抱个孙子,咱们兄弟三个却都没成亲,是我没起个好头,这么多年在外面荡着,把自己给耽误了。”他太迟钝,其实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很多年前就有了,但当时只知道潇洒和自由,负了别人也负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幸好你不像我,你还知道喜欢姑娘,还知道要把喜欢的姑娘娶回来。”

    祁瑜夺过祁煊手里的酒,第一次无所顾忌的猛喝了一口,这也算是不拿祁煊当外人了,祁煊挺欣慰的,问他,“今天母亲问我怎么办,说是三弟也喜欢宋家的姑娘,但我这次肯定是帮你的,毕竟我清楚,你和那小姑娘心意相通,现在母亲那已经都说好了,明天就去怀远侯府提亲,除此之外,你看我还能帮你什么?”

    祁瑜有些头疼,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卷进来,但这并不是最大的麻烦,他离开马场后去见了元朗国师,也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虽说有些不舍,但相比玉珠,那些东西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确实有一事,要大哥帮个忙。”祁瑜道,“你也知道,我名下的霄云楼,专收藏名贵字画,这么多年,确实也藏了一些值钱的宝贝,我这两天和人进行了一笔交易,要将这些宝贝送到山里去……”

    祁瑜还没说完,祁煊便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把你那些字画卖了?”

    祁煊可是知道弟弟的脾气的,那些字画对祁瑜就好像刀剑之于自己一样,以前不管是谁不管出什么价都别想碰那些东西,“你是缺银子了?”

    蝉鸣让祁瑜有些心乱,但他已经和元朗说好了,眼下也只能割爱,“不是,这是我和国师之间的交易,二十年心血换一个玉珠,我赚的不止是银子。”

    祁煊是摸不清状况,“他从中作梗,就是因为看上你的字画了?”

    “我猜是这样。”祁瑜道,“我需要找个信任的人替我把东西运送过去,大哥,想来想去,我只能信你。”

    每次和二哥出去玩,回到家都要被责骂,宋玉珠已经做好了被打手板的准备,望着眼前板着脸的王氏,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怯怯地伸出手。

    打手板这种事,虽然小时候经常发生,但好多年没被打,真的挺不习惯的。

    这些年陪在主人身边,真的是从来没挨过打,每次惹了祸砸碎了什么花瓶,主人就算生气,也只是冷淡她几天,她记得后果最严重的一次是主人七天没有抱她。

    可现在,做错事就要被骂被打,以前真是个幸福的猫,现在却不是幸福的人了。

    想象中的板子迟迟没落下来,宋玉珠小心翼翼的看着王氏,王氏叹口气,对她摆摆手,“下去吧。”

    宋玉珠吐吐舌头,真要往外走,竹叶却匆匆进来,在王氏耳边耳语了几句,王氏一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还深深看了宋玉珠一眼。

    宋玉珠以为自己又犯错了,讪讪扯了李妈妈的袖子就往外走,走得远了,李妈妈四下一望,才敢问宋玉珠,“姑娘,你和李妈妈说实话,昨天和二少爷干什么去了?”

    宋玉珠记得宋玉洪的嘱托,低下头道,“去马场骑大马了。”

    李妈妈将信将疑,但还是暗下决心,以后可不能再让姑娘和二少爷出门了,每次都彻夜不归,实在是太能惹事。

    李妈妈没多问,宋玉珠松了口气,回了房间就躺在床上,摸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干,不再是昨天被吻过的样子。

    忽然间,肚子上落下了一个重物,宋玉珠“哎哟”一声,怒瞪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黄猫,“你重死了,能不能轻一点!”

    小黄猫尾巴甩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宋玉珠肚子上,宋玉珠平躺着,慢慢呼吸,正要睡着的时候,小黄猫挠挠她。

    “我好困了,你自己舔行不行?”

    小黄猫咧开嘴叫了一嗓子,宋玉珠忙哄道,“就挠一会儿。”

    说完,就乖乖的给小黄猫挠痒痒,挠两下累了,小黄猫的长尾巴就会动一动以示不满,宋玉珠只好接着挠,不一会儿小黄猫就睡着了,宋玉珠倒困意全无,不由得又感慨起来:人不如猫,不如猫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竹叶进来了,小黄猫被门声吵醒,不满的叫了一声,宋玉珠一边安抚小黄猫,一边对竹叶说,“我饿了……”

    竹叶表情很复杂,犹豫再三,坐在宋玉珠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玉珠坐起来,抱着小黄猫,问竹叶,“怎么了啊?”

    竹叶道,“姑娘,国师刚刚来了,说是……”

    宋玉珠一听“国师”这个可怕的名字,心都提起来了。

    “他想和姑娘当面道歉,之前和姑娘提亲,是……”

    宋玉珠追问:“是什么?”

    竹叶看宋玉珠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就算姑娘有些傻,但也不会不明白退亲是一件很伤人的事……

    竹叶话还没说完,李妈妈又进来催道,“国师在凉亭那里等着姑娘,说是有话和姑娘说。”

    宋玉珠磨磨蹭蹭穿好鞋子,本来是不想去,但是大家都等着她去,她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远远的看见凉亭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宋玉珠走近几步,那人转过身来,对她作了一揖,宋玉珠这才想起来:“你不是那个……”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人道,“是元朗,也是国师,宋姑娘。”

    他说话故意加重了“姑娘”这两个字,倒像是故意的,可宋玉珠一时也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个奇怪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他为什么会是国师?国师之前为什么要娶自己?

    “宋姑娘,盯着本座看什么呢,不认识本座了,还是不记得本座了?”

    宋玉珠收回自己打量的视线,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人相处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昨天晚上,祁瑜来找本座,和本座谈条件。”国师开门见山道,“本座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看上你这只畜生。”

    宋玉珠正垂眸纳闷,猛不丁“畜生”二字传入耳中,她震惊的抬起头来,看见眼前人对她微微一笑,笑容诡异,令人遍生凉意。

    她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窥探了。

    国师绕着她走了两圈,走得很慢很慢,好像有意要逗弄她一样。

    “有了人的皮囊,就真能做人了么?”国师笑着道,“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了?”宋玉珠正垂眸纳闷,猛不丁“畜生”二字传入耳中,她震惊的抬起头来,看见眼前人对她微微一笑,笑容诡异,令人遍生凉意。

    她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窥探了。

    国师绕着她走了两圈,走得很慢很慢,好像有意要逗弄她一样。

    “有了人的皮囊,就真能做人了么?”国师笑着道,“真的以为自己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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