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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沈霖在微微发怔之后就迅速回过神来,严肃道:“我拒绝。”

    “哎!?”

    “……跟你一起翻墙吗?”

    “你对这个出场方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满意极了……”沈霖在青年的注视下干巴巴的说,“我觉得真是帅的不能再帅了,如果你能穿个黑色燕尾服,再戴个帅气的假面什么的,简直可以……去演个什么电视剧了。”

    “啊哈?”青年挑眉,显然没有正常的童年,也没有看过那些电视剧。

    “就是男主角!”沈霖随便胡扯,“被美少女围绕的男主角,帅炸了,啪啪啪!”然后鼓掌啪啪啪。

    青年略有不满,但显然不在意她的信口胡扯,然后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好了,说好的看星星,看吧。”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奇怪的是,这沉默降下来却并不尴尬。

    这几天已经明显的降温,日子显出明确的秋衣来。这样坐在这里还是有点冷的。况且……夜空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黑的不够深邃的夜空。正头顶上是不够用“一轮”来形容的类圆形月亮,身边散落着光芒黯淡的几点,再往远处看是璀璨明艳的霓虹灯,堪堪能照亮半边天,和月光比起来那霓虹灯亮的虚假而庸俗。

    夜空真是没什么好看的。沈霖想。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小心翼翼的把视线从广袤的天空挪到青年的侧脸。从鼻梁到下巴,然后是修长的脖颈,在月亮的银辉下,这家伙简直精致到不可思议。

    他就完全的直视着夜空,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是总觉得和一贯的傲慢有些不同,青年此刻啊,整个人的气场都是柔和的。

    沈霖注意到他无意识的转动着袖扣,是一颗剔透的蓝色宝石。

    很奇妙的是,哪怕是这样无话的沉默沈霖也不觉得尴尬。就仿佛是真的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像这样坐在这个人身边啊,身下是软软的草坪,头顶是无限夜空,就可以保持这种自在又天然的状态,非常自在。

    沈霖维持着侧头的样子微微闭了眼,半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虽然被他盯着又会有点微妙的紧张心理,但是现在这样真是非常闲适。

    “话说,”青年的声音在斜上方响起。

    沈霖立刻睁开眼睛,然后把自己摆摆正的坐直。

    “你都没有问过我什么。”

    “什么东西?”

    “就是我的……事情。”纪年斟酌了一下,“好像不管我怎么奇怪,你都可以特别快的接受,你是经历的磨难特别多,所以接受能力强呢?还是特别傻?”

    沈霖:“……”因为我早年玄幻小说看的特别多。

    “嗯?”青年挑眉看着她。

    沈霖低头拔草,“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就觉得现在这样神神秘秘的很好啊,要是开口问了,也不知道会得出一个什么答案。怎么说呢,就是生活中都是一清二白的事情啊,所以觉得有什么不知道的也很好啊。”

    就像藏在口袋里的一颗糖。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到底是不是和包装一样美味,但是只要想到口袋里有这么一颗小东西,就会整个人都甜起来的心情好。

    “这样啊。”青年勾起嘴角,“其实我刚刚还想跟你坦白呢,现在还是继续保持神秘好了。”

    “哎哎哎!”

    “没有‘哎’,快点站起来回会场吧,这里有点凉了。”青年一边站起来一边说,然后拍拍沈霖,“看什么,我是绝对不会把外套借给你的。”

    沈霖撇撇嘴,满不耐烦的从地上爬起来。

    站起来比想象中费劲,以手撑地的时候能感受到草坪微湿的泥土感,加上毕竟是裙装,一边起身一边就下意识的拉裙摆,沈霖摇摇晃晃的直起身,酿跄了一下脚步还没有完全站稳,就觉得一只鞋跟扎进泥土里拔不出来,加上抱腿蹲坐时间太长,小腿还有些酸麻——

    ——就整个人扑到纪年身上去了。

    她甚至没来及发出惊呼,事实上为了不完全的扑倒在青年怀里,沈霖下意识的用手去撑住树干。

    然后——

    然后——

    然后——就把青年给壁咚在树干上了——或者说,树咚?!

    “嘿,姑娘,站稳好吗……”青年顺从的维持着被摁倒的姿态,懒洋洋的说。他这个样子,怎么说呢,简直像是被人类无端调戏的猫咪,完全没有发火的意思,更像是是“懒得和你计较”。

    被摁住的青年还没有调侃完毕,就被背后一个过分诧异的声音打断——

    “哎?你看,这里也有一对呢!”男生。

    “你讨厌啦,不要随便议论人家。”女生。

    “哦天哪,显然那个女生把男生压倒了,上帝,哪天你可以这么主动,我一定兴奋的爆炸。”男生。

    “上帝在上,你就做梦吧。”女生。“现在立刻,回去宴会。”

    一男一女,听对话仿佛是来露台谈恋爱的真正couple。

    于是沈霖僵持着“树咚”青年的姿势,思忖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去好好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以及身后的情侣。她摸索着想要好好站直,而在几乎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她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抓住纪年。

    抓住了手腕。

    为了稳住身体沈霖几乎毫不犹豫的抓住了纪年的手腕。捏住的一瞬间她感到手下触感有些微妙,然后她分明感觉到青年僵硬了一下,还没有完全站稳身子送开手腕。

    自己的下巴被温柔却不容抵抗的力道抬了起来,紧接着,带着淡淡酒气的灼热鼻息就从上面压了下来。

    “唔……!”沈霖甚至没来及叫唤一声,而这样的姿势她也实在没什么躲避的余地。

    唇瓣相接。

    青年吻下来的力道霸道的不容抗拒,在树荫遮挡的黑暗中,沈霖分明感觉到青年挣脱出她的桎梏,而后反客为主的揽上她的腰,有力的臂弯有好好的托住她——这下倒是站稳了,沈霖迷迷糊糊的想到这点,而后就因为怕痒整个人都僵硬的不知所措。

    而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和狠狠吻上的力道不同,之后青年只是温和的维持着唇瓣相接的状态,整个时空仿佛就静止在这个瞬间了。沈霖只能感受到青年的气息——无论是嘴唇的温度还是不由分说揽在自己腰上的力度——好一会儿他才退开来。

    整个世界又回来了。沈霖瞪圆了眼睛。

    “啊,亲上去了!”之后大概是女孩子转身要走开。

    “哎,亲爱的,我们也亲一个嘛。这种时候不能输啊。”

    背景音已经无所谓了。

    沈霖对上面前青年银灰色的眼瞳——是完全的坦然和无辜——仿佛刚刚发生的这档子事儿和他毫无关系。

    她眨了眨眼睛,她现在觉得压在树干上的手心有点疼了,毕竟树皮十分粗糙。沈霖这会儿能好好站稳了,她往后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

    然后淡定的抬手擦擦嘴。

    青年挑眉,他飞快的上前,在沈霖反应过来之前,飞速的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的又来了一下。

    “不许擦。”

    ——2

    沈霖往后退了一步,她能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脸上蒸腾起来。

    不是羞涩的问题了。

    如果真的要描述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受,就有点像是在冬天里考了整个下午的数学,并且有大半的题目不会做,那时候脸红心跳的感觉。

    而考试的脸红是独属自己一个人的,现在的脸红里还多了隐秘的尴尬和无言。

    也不算是生气。

    一瞬间情绪满满涨涨的压在胸口,这让沈霖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现表现出来才好。

    青年像是未及思考就做出这些一般,乍一瞬的错愕之后,他恢复了慵懒的神态,唇角就勾起熟悉的弧度来,然后他完全的直视着沈霖——开口道,“抱歉,我……”不过语气倒是分外诚恳的。

    沈霖转身就走。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生气或者是憋屈这样,可以明确的用汉语形容的情绪,她就是不想站在那里,听到他的声音。

    是的,就是这样,沈霖对自己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这样想之后仿佛所有的情绪就顺利的转化成行动了,沈霖一步一步走的分外坚定,如果这里不是草坪而是大理石地板什么,那么鞋跟打在地上简直是命运交响曲。

    路过刚刚莫名其妙出现的情侣时,沈霖才发现这一对更像是出来探秘的小学生,稍高一些的男生才到她肩膀的样子,女生就要再矮一些。

    因为夜晚的缘故,并不能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但是从刚刚的对话也能听出来是过分早熟的小鬼。

    ——可恶的小鬼头。如果见到你们爹妈,一定要……

    沈霖在心里想,一定要干嘛呢,她也不知道,就暂且一定回去看看如何收拾熊孩子好了。然后她超过他们,非常快速的往会场走去。

    疾走带起来的风稍稍降低了脸颊的温度,她直到现在才能回忆起刚刚的画面——那个人就毫无预料的摁住自己吻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初吻不初吻的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尊重女性的问题,这是……

    ——他怎么能突然吻我!

    沈霖觉得自己憋的要炸了,她超级想现在回头过去,揪住青年的领子和他好好理论一下,但是这种事——这种事要怎么理论出个道理啊!

    走进会场的一瞬间,璀璨的灯光从头顶浇下来,沈霖在这一片光明之中才稍稍的冷静下来。

    她像是从一个虚幻的境界回到人间一般。之前的安静和闲适都被尽数丢给青年了,会所里的喧哗才是属于她的。

    事实上,会所里并不吵闹,客人都是维持着正常音量交谈,角落里还有乐队演奏不知道哪个世纪的古典乐,动听。

    沈霖能感觉到面上的热潮慢慢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指尖冰凉。秋日的寒气仿佛在刚刚一瞬间里侵袭了自己,沈霖现在觉得自己冷的要命。

    所以说——罗德那个小混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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