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严妍与耶律隆浚两人在火房内用晚膳。她家用晚膳一般都较旁人家要晚些,因为她家还得顾住外头堂内的生意,得避开一个峰期。而耶律隆浚为了就着她,也将自己平日里用晚膳的时段给后调了。

    刚才一阵子弥查身子不太舒服,就上楼躺着去了,濑益烈这会儿上了楼去陪她。火房内就得严妍与那王爷二人。

    严妍问:“你们这儿婚嫁有什么礼俗?”

    那男人挟着他碗里粉丝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偏头抬眼望向严妍,开口道:“你要嫁给我了?”

    严妍挟着一筷子绿面的手也就这么停了下来,张口怔怔地:“……”顿了一会儿,讲:“就问你一下婚嫁礼俗,瞎想什么。”

    “你不会是要嫁给别人?”

    “你还没完了。”

    “嘁,不识逗。说吧,问我这个做什么?”

    “我们楼里要给濑益烈和弥查办个席。没办过,不晓得复不复杂。”

    “嗯,今儿晚上你跟我回去问问我们府上大管家,他应该知道。”

    “好。”刚抬头又想讲些什么,却又缄默了。低了头去吃她的面。

    “你不是想说什么?”

    “没有。”

    “跟我有什么不能讲的?”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忽然兴起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晓得这方面的事。”

    “哪天你嫁了给我,那一套走完了,我不也晓得了。”

    “……”

    “其实,你可有想过哪天嫁给我?你都十六了,是准备拖到哪一日才嫁人。”

    “……暂时还没想过。”

    “那就是日后会想?”

    “……嗯。”

    用完膳,她二人又在火房里头留了会儿,等濑益烈下得楼来,才出发去这王爷府上。那王爷于北院书房中召来大管家,问了话,说是这婚嫁的条理安排上头可有什么讲究。那大管家讲了一套,严妍一听觉着头疼,看来一切还不是那么简单,可能她与濑益烈他们都把事儿给想得太容易了。

    一听到那些什么“对子马”、“走轿”、“挂坠子”,严妍听得头都有些大,根本不明白什么是什么。那大管家就一条一条地逐个儿给她解释清楚,听她讲了她家里那两个的具体情况,还给她出了主意,想着如何尽量从简,却又能将该办的礼都给办周到。严妍是向他们交待了濑益烈与弥查的全部状况,除去弥查已怀上了这一样没讲,怕怎么的都是有名声顾忌在。

    由这大管家出完了主意,严妍一看,这哪还能只在某日晚上于楼中摆个席就把这婚给结了,这必须得让严记停业三日啊。看来哪日得在大门上张贴告示,写“东家有喜,将停业三日”此类的。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停业七日,因为还得采办彩礼、嫁妆这些换盅礼,对于她家来讲也是烦,这彩礼、嫁妆都得是她一家来办。她问耶律隆浚,他就跟她讲:“不用特别停业去办彩礼这些了,我差人帮你们买齐备了便是。不过听来,那三日还是得空出来,大家也多些时间予大婚当日前准备齐当。”

    想着这必须是要“过门”的,得有那么个仪式在,才能叫一对年青人的夫妻关系在社会中被认可。那届时弥查还不能住在这楼子里,否则,怎么过门,由自家过到自家,也有些不太像话。严妍想着不如让弥查住在卖菜大叔他们家一阵子,可后来跟弥查说了,她不肯,一个是有些远,还有就是她这怀着孩子,这阵子时不时地呕得厉害,不晓得在人家家里方不方便。

    那也只有住到隔壁街的客栈里了,就是严妍有些嫌到时那轿子去将她由客栈里头给接到她家酒楼,叫人看着怪。好在后来那王爷说他的一个友人在这西京有个闲置的行府,就叫人给收拾了出来,让弥查先住了进去,再差了几个他府上的丫鬟在那几日里伺候她。

    一切照仪式走,按礼先下了小定,那大管家就找人择了吉日。定下了日子,严妍就算准了将那吉日与其前二日给空了出来,一早在她家门口张贴好“东家有喜”云云的告示。跟着也跟进了一下王府那头帮着她们采办各式彩礼嫁妆的进程。

    各个人似乎都沾染了不少喜气,濑益烈有时晚上耐不住还跟到新嫁娘暂住的那处行府里头去找她,被严妍发现了一次后就给提拉了回来,说是什么于礼不合,还是别这样为妙。濑益烈也只得忍着不去,其实他也是担心弥查身子骨弱,一人住在那头被人照顾不周。

    严记里的小孩也觉得楼里办婚席这事很新鲜,每天还都在盼着婚宴那日的到来,那感觉还有些像要过年似的那么隆重盛大。

    那男人被洽端知会了才晓得原来那新嫁娘都怀上了,跟严妍聚在一起时便怨她这事连他都瞒着,说是跟他有什么不好讲的,竟然口守得那么紧。还侧面地在那儿羡慕濑益烈,说是真是好命,他女人这么“爽快”就要给他生孩子,这么“爽快”就要嫁给他,也不知自己哪天命能像他那么好命。

    严妍白了他一眼,没讲话。

    酒席当日也就迎亲、闹婚、拜礼、酒席这一套简化了的流程,倒也办得似模似样。

    就是那闹婚,她们家里人心里头都清楚,这新嫁娘肚皮里有个小宝贝,可不敢闹腾她,故而最后都是闹的濑益烈。拜礼,这男方这边请的是卖菜大叔代着这个位置,女方那头就由严妍代的那个位置。他们这儿主婚与司仪都是由一个人弄,还不能是男人,所以是由王爷府的大管家请的一个这城中有名的冰人代为主理。

    而那席就是在严记一楼的大堂内办的,请的有卖菜大叔一大家子,匀德实老爷子,他还将他老婆子带来了,而陶北原并没有来,跟着还有王爷以及他府上的大管家,还有一些由他府上带来的人。还有把那木匠铺子里的师傅与他的徒弟们也给请了来。一些四邻八舍也是请了来,讲明了不要带什么礼来了,就图个热闹,赏脸吃一顿就行了。

    这请来的在这同一条街上做买卖的邻里们也是乐呵呵地都来了,可也不能真不带礼,倒都备了份合适的礼带了来这席上。

    这席上,严妍听了她家隔壁那家,就是家里头院子里有梅花的那家准备下个月尾就不做了,想将铺子盘出去。严妍问说这做得好好的,做什么就要收了手不干了。他家当家的回,说是买卖倒一直做得还行,就是这些年该赚的也赚够了,想着差不多了就停下来不干了,收拾些积蓄回乡去种种地、养养老,倒是他们眼下最想过的日子。

    严妍一听,倒是正好,她要了。并排两家,打通,变成一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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