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抓到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我刚想揪起来,身体就噗通往下掉,我重重砸到地上,耳边萦绕着一阵嘈杂回声。

    原来我是压在暗道的一块天花板上,我的手刚好扯掉开关,所以我整个人就随着天花板一起坠落下来。

    眼前出现几道微弱的亮光,我慢慢爬起来,借着微弱的亮光,我看见前面和身后都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比刚才攀爬的黑道略大一些,只是通道比较矮,我只能弯腰前行。

    我低下头,一边向前挪动,一边往闪出亮光的地方看,我发现射出亮光的地方,都安装有一块透明玻璃,玻璃将通道和下面的空间相隔开来。

    我停下来,两只手趴在玻璃上方,我透过透明玻璃,看到下面有好多人,他们都身穿同一款白色衣服,这衣服应该是标配服装,衣服的胸口位置,注有一个大大的logo,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加上灯光比较微弱,所以我没能看清楚logo的信息。

    我在几个不同的位置来回观测,看到地下室里面的生产装备,都是整齐有序地摆放,一排排,一列列。

    地下室安排了八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上都有十个工人,其中九个是普通工人,另外一个是领班,每条生产线上的领班,时时刻刻都在严格把控,他们手里拿着一根皮鞭,皮鞭在半空咻咻划过,工人们表情僵硬,丝毫不敢放松。

    忽然,角落的一条生产线上,一个工人不小心,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掉在地上,装东西的袋子口被撑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散出来。

    我眯着眼,只看见地上的东西是白色粉末状的物体。

    旁边有两个领班闻讯跑过来,他们扬起手上的皮鞭,包抄地将工人打得皮飞肉绽,工人嗷嗷大叫,痛苦地滚在地上,我偷偷地看了一下其他人,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人敢靠过来劝阻,或者是围观。

    一顿毒打之后,门外进来几个蒙面大汉,他们将遭到毒打的工人抬进一个小房间。

    不久,就看见这几个蒙面大汉走出来,他们推着一辆手推车,手推车上横着一个东西,东西让一块蓝色长布盖住。

    手推车来到一处拐角时,蓝色长布往一边滑落,车上现出一个人,我看见这个人的衣服很凌乱,衣服上留有几条深深的毒打烙印,烙印渗透着血迹。

    其中一个蒙面大汉弯下腰,他捡起地上的蓝色长布,并将手推车上的尸体重新盖住。

    看到这一幕,我很害怕,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排斥感,排斥感驱使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拔腿就跑,但没跑出几步,我又停下来,是好奇心让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只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缘由。

    我顺着通道一直走下去,经过每处闪出亮光的地方,我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

    爬到一条生产线的上方,我终于看清工人胸前的logo,那并不是什么logo,而是一个骷髅的标志,骷髅下方还交叉横着两根骨头,整幅logo就是一个死的寓意,死的东西就是危险品,任何人不可以触碰的意思。

    “生产什么东西,会穿这样的衣服?”

    我脑海中立刻想到一些违禁品,比如枪支弹药,病毒,民间试管婴儿标配坊等,我之前看见的一具具死尸,那一堆堆骷髅,莫非就是他们的丢弃物吗?我表情诡异,我开始尿裤子,尿液顺着通道慢慢往下流,我听到了哗哗的尿流声。

    既然是白色粉末状的物品,那肯定就是跟毒品有关的东西了,我突然想起掉在地上的那一袋东西,脑袋有些发麻。

    满脑的猜测,让我坐立不安。

    再爬过一段距离,手用力地擦掉玻璃上的灰层,我静静地看。

    生产线上均匀分布有九个金属槽,金属槽堆满白色物品,这些物品很多都是凝固成一颗颗手指大小的混合体。

    金属槽的正对面,端庄地坐着九个工人,他们嘴上捂着口罩,手里戴有手套,口罩和手套的泛白颜色,恰好跟槽里装着的白色粉末状物体融为一体。

    他们固定坐在一个位置上,每个位置下面都装有一把锁,锁牵出两根链条,锁链紧紧扣住他们的脚,他们只能一味服从的工作,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够好,就会被领班毫无顾忌的毒打。

    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声,我斜眼望去,看见轨道上出现一辆滑道车,滑道车连着几节车厢,车厢里跳下几个人。

    生产线上的几个领班急忙跑过来,他们聚在一块对着手上的一个本子比划几下,相互交流一番。他们大概沟通十分钟后,转身向几个蒙面大汉叽里咕噜说一通话,蒙面大汉频频点头,说完,他们就回到自己的生产线上继续操控。

    蒙面大汉听从他们的安排,把一边堆放的纸箱,一个一个地搬运到车厢上,车上之前跳下来的几个人,此时也跑过来帮忙,滑道车装满货物便很快开往别处。

    我位置的正下方,忽然打开一扇门,一个男子走进来。他头发稀疏,戴着无框眼镜,嘴上盖住一块大口罩,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衣大褂,我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我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碰到他的头。

    他往地下室走去,随后跟着几个人,他们来到生产线旁边,男子拿起一个放大镜,对着一袋袋包装好的东西看,他还不时地跟身后的人说话。

    我耳朵贴着玻璃,只是想听到他说话的内容,但通道的隔音效果太好,我只看见他嘴上的口罩在微微抖动,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然后拿出一个本子,快速地做了一些笔记。

    我把屁股隆起,刚想向后挪动身子,我就一个落空往下掉,我掉进了小房间。

    因为我是踩到一个可以转动的水泥板,水泥板很灵活,所以我在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嘈杂声。

    砸到地上,我全身一阵酸痛,我慢慢爬起来,看见小房间的墙壁上挂满各种用刑的道具,皮鞭,手套,勾刀,绑人的粗绳,还有很多我说不出名字的古怪器具,地上还粘有很多血。

    门外传来说话声,我焦急地四处张望,看见一块木板,木板是横着地靠在墙壁上,我一个溜裘就躲到木板后,大气不敢喘。

    “张总,你觉得这批货的质量怎么样?”门吱吱被推开,木板后有人在说话。

    “还行,就是你们的动作太慢了,上边整天吹着要货,我们自己的货也不能停,你说该怎么办?”

    “张总您放心,我们刚做了调整,上个月我们就增加了两条线,这两条生产线是专门用来生产我们自己内部的货量,剩下的七条生产线,就调整为只负责供应外货,所以供不应求的局面已经被打破啦。”

    “那就好,加把劲吧。”

    ....

    “谁,给我出来。”我刚动一下屁股,外面的人就有察觉,他朝我吆喝一声,我双手举起,慢慢走出来。

    “夏天,你..谁呀,竟敢跑到这里来送死,来呀,给我绑起来。”男子反应唐突,分明的叫出我名字,但他马上又改口,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他迅速将手挡住脸,当手碰到捂在嘴上的口罩时,他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我朝他大叫道。

    “呵呵,笑话,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你吃错药了吧,大白天做什么春梦?”

    一边几个人瞪一下我,再望望他,“张总,您刚才叫他..”

    “啰嗦什么,还不动手,听不懂人话吗?”男子情绪激动。

    几个人簇拥过来,一把揪住我,他们五花大绑地将我捆得严严实实,一个人往我嘴里塞一块布,最后,他还不忘给我套了一个只露两个眼睛的袋子。

    “张总,这个人怎么处置?”

    男子想了想,说道:“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这人不能留。”

    “明白。”

    “等等,先把他押到审讯室,我有话要问他。”男子表情严肃。

    几个人点点头,推着我走出小房间。

    ...

    “这人是谁?”

    听到有人问话,我扭头看过去,“天啊,刘总,刘桦怎么会在这里?”我看见刘桦一个人从门外走来,刚好碰到我们。她有些好奇,一脸盯着我看。

    “我们也不认识这个人,他刚才躲在木板后面偷听我们说话,所以我们..”

    “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个人想要解释,就被男子阻止。男子让他们把我带到审讯室,其他几个人没有继续说什么,就将我傍着走。

    不知道男子为什么不愿意让刘桦多问,他好像要故意隐瞒些什么。

    我转身看一下刘桦,刘桦正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两眼呆呆地看着我。

    “走,快点。”身后一个人用力推一下我,我一个踉跄向前跑几步,险些摔倒。

    我垫脚瞪他几下,嘴巴想说话却唔唔的吐字不清晰。

    “走,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棍子打死你。”几个人同时跑过来驾住我肩膀,拖着我朝审讯室走去。

    他们将我放下,随口甩了一句“等着收尸吧。”就关上门离开房间。

    ....

    看见男子进来,他若有心事的看我,在经过我身边的一刹那,他叫再次喊出我的名字,“夏天。”

    我转身看他,他也顿足看我。我心潮澎湃,一激动我就蹦起来,用肩膀狠狠撞他几下,他摘下口罩,热泪盈眶,他撇嘴,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他用手不停拭去泪水,眼睛直勾勾的看我。

    印象中,只有曾小雨这样看过我,那是她第一次到火车站送我的时候。当时我刚松开手,她就立马扑上来,她两只手紧紧抓住我,一边掉眼泪一边问我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她。

    为了哄她开心,我就说下个月吧,她问我这个月底能不能回来,我说月底跟下个月有什么区别呢。她哭着说当然有区别,月底来看她就代表我一个月想了她两次,下个月再来看她就代表我一个月里只想她一次。

    我哭笑不得,一把抱住她,我在她额头上连续亲了几口,然后我把脸凑过去,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她张嘴就咬了一下我的手,我问她为什么要咬我,她说她要我永远记住她。

    我看傻眼了,站在我对面的竟然是王超。

    王超扑过来,他拽住我脖子使劲摇,眼泪稀里哗啦的掉在我身上。我情绪被他带动,泪水也哗哗如水流,我哭得一塌糊涂,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泪水渗在嘴里的布块上,我感觉甜甜的,是甘甜的味道。

    王超将我头上的袋子取下,扯开塞在我嘴里的布块,还将我身上的绳子如数解开。我抱着他,他搂着我,我们抱头哇哇大哭,哭得天昏地暗。

    过了很久,王超放开我,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啊,可我更想知道,王超你怎么会..”

    我话刚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我觉得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有些难以接受。

    .....

    王超告诉我前段时间,他第三任女友回来找他,那女孩就是他几年前开奥迪半路撞到的风骚女子,也就是虎彪前女友果果。我说那女子不是跟她前夫破镜重圆了吗,她怎么还有这份闲心回来找你。

    提起她前夫我想到了虎彪,我不知道虎彪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只是有些怀念他。

    王超说那女子后来又跟她前夫分了,我对着王超笑道:“这话你也信?”王超摆摆手,苦笑的说不信又能怎么样,自己一个人多无聊,整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生活没一点情趣。

    我看王超,他变化很大,头上的几缕头发如残年的枯草,仿佛在清风中微微颤抖,一副金丝框眼镜压在鼻梁上,他看上去很疲惫,也很憔悴,王超胡须变少了,两片干瘪的嘴唇没有血色,他的双眸总是缺乏一种灵性,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如行尸走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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