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温侯大人!大事不好了!宋、魏两位将军买马归来路上,遭人劫道,马匹尽失,百骑精兵也损了数名!”

    吕布大马金刀跨坐在徐州府衙大堂上,一边惬意地享受着侍妾温香软玉,一边举杯遥望堂上雕花横栏,眯着狭长的眼,嘴角微微勾起。“曹贼···”但当某个人影在他脑海划过时,他的眼中就开始泛出点点寒芒。侍妾听见咯噔的响声,看见泛白的指节,心中突突直跳。幸好那攥紧的拳头很快便松开了,一丝冷笑浮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可惜亲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将他的好心情再次击碎。

    “这两个混账!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们人呢?”吕布双手咯吱咯吱捏得直响,脸色阴沉,侍妾望见亲卫进来便识趣地转回后堂了。他没有吼叫,只沉声问道。

    “温、温侯大人。”听见吕布问起,正在门外的宋宪和魏续这才战战兢兢挪了进来。

    宋宪衣甲凌乱,头盔也不见了,头发胡乱披着,面色惨白,几乎半挂在魏续身上,好不凄惨。魏续虽有风尘,倒不至狼狈。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好歹也列属本侯手下大将,如何这般狼狈?”吕布沉着脸,他很想下令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拖下去杖责,但魏续跟他有亲,而宋宪在他手下众将中也算是个勇武之人,如今竟被人劫了马匹,只怕事有不谐。

    “温侯,是那···”两人对了一眼,魏续喉头动了动,迟疑了一下,正欲启齿,堂外却走进来一个人,轻施一礼,朗声说道:“温侯,宫在府外,闻报宋魏两位失了马匹,特来道喜。”

    吕布登时脸上一黑,怒道:“陈宫!休要以为本侯不敢杀你!”霍然而起,便欲拔剑。

    宋魏两将脸色大变,魏续赶忙道,“军师,莫要取笑我等了。失了马匹,喜从何来?”

    来人正是吕布军中唯一的军师,陈宫。陈宫不慌不忙,背手而立,“敢问温侯平生大敌?”

    “本侯自纵横以来罕逢敌手···”吕布仗剑怒目,“若要说,便是曹贼!”

    “既如此,温侯以为如今实力能与曹公相抗否?”

    吕布悻悻然,摇了摇头。

    “曹公拥兵青兖,雄兵数万,谋臣如云武将如雨,不可正撄其锋。而今温侯后无可据之地,进无可用之兵,将者不过高张,谋者只宫一人。又有小沛刘备如鲠在喉,若欲与曹公争锋,则必先除去刘备。故宫特来报喜。”陈宫踱着方步,捻须徐徐说道。

    “你所言有理,但本侯先前蒙玄德收容,今已夺其徐州,奈何再逐?却说喜从何来?”吕布面色稍霁,收剑入鞘。

    “若宫所料不错,马匹必定为刘备麾下所夺!如此一来,温侯大可以此为由,将刘备彻底赶出徐州。徐州到手,稍加经营必能与曹公抗衡!故而道喜!”

    吕布猛然虎目大睁,霍然逼视魏续道,“继之,可有此事?”

    魏续哆哆嗦嗦道“回温侯,正是张飞那厮!”

    宋宪却接口道“我们本以为报了温侯名号,那厮必定退兵,谁料、谁料他竟破口大骂,骂温侯是三姓家奴!声称要活捉了温侯,以报徐州之恨!”

    “又是那环眼贼!真以为本侯怕他不成!”吕布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给本侯传令高顺、张辽,点兵杀往小沛,誓要取张飞首级!”

    “温侯且慢!此事万万不可!”魏续接了命赶忙往外去,门外却有一人高声拦阻。急匆匆闯进来与魏续撞了满怀。

    “温侯,此举实乃令亲者痛仇者快!若逐玄德公,无以抗曹,曹军必趁势而入,则温侯危矣!”来人一把推开魏续,冲着吕布大声喊道。

    “陈登,你不在广陵当你的太守,却跑来徐州,还敢阻拦温侯用兵,用心可恨!”陈宫一眼认出来人乃是徐州名士陈登,亦知陈登素与刘备亲厚,前番又入许都,怕是阴结曹操,当即长身而出喝道。

    陈登瞥了一眼陈宫,拱了拱手,“原来是公台,既然公台在此,为何不阻止温侯发兵小沛?小沛虽城小兵寡,但有关张虎贲之士,一时难下,若曹操趁此机会进军徐州,温侯岂不腹背受敌?若与玄德公亲近,可抵曹操,再以广陵为阶,下淮南,则雄图可期!公台莫非想害温侯!”

    “你!”陈宫一时气结,直指陈登,“莫不是以为无人知你!”

    “好了,两位皆乃智谋之士,何必为此大动肝火,谅他区区小沛,顷刻便下!本侯意已决,诸位无需多言!”吕布脸色一青,振袖而去。

    陈登瞥了陈宫一言,径直转身离去。陈宫冷哼一声,也往军营里去。

    宋宪和魏续只得紧随陈宫,暗自苦笑。

    陈宫自兖州反曹以来,一直是吕布军中智囊,但吕布刚愎,常不用其妙计而用其昏招,入徐州后,先有陈珪、陈登父子,后有郝萌反叛牵连,吕布虽以陈宫为大将而不问责,但日益亲近陈登而疏远陈宫。陈宫刚烈直性,多与文人亲厚,与诸将关系疏离,更与高顺素来不合,以至于常在吕布面前孤立无援。

    “张兄,高兄,温侯有令,出兵小沛!”张辽和高顺并不在一个军营,高顺统领的是陷阵营和步兵,而张辽则主要负责并州狼骑和辗转至今收拢下来的骑兵。魏续本属高顺副将,但高顺屡次劝吕布远酒色、亲将领,吕布不听,虽知其忠心却也不愿重用,转令魏续统领陷阵营,高顺为副,并负责手下兵士训练。其余曹性、侯成之类皆为骑兵统领。此刻高顺正巧在张辽营中训练新兵,魏续便领着陈宫、宋宪赶往城北军营。

    营门齐整,兵容威武,魏续出示虎符和兵令这才入了营,正望见高台上张辽、高顺操练新兵。

    “原来是魏兄、宋兄、陈先生,不知温侯何故出兵小沛?”张辽闻声下了高台来迎,高顺置若罔闻,昂然立于高台指挥兵马进退。

    “说来惭愧,全因张飞那匹夫抢了我等辛苦采办的马匹还辱骂温侯,军师认为可以借机拿下小沛以安全境,备战曹操,故此温侯出兵。”魏续拱手道。

    “可有虎符和兵令?”张辽皱了皱眉。

    魏续连忙点头,将怀里虎符和兵令递上。

    “伯达,有虎符和兵令。”张辽掏出虎符一合,确认无误后转头高声喊道。

    高顺这才将令旗一收,众兵士立刻肃然整容。缓缓下了高台,也将虎符一合,见了礼,立即同魏续回营点齐兵马。

    两部兵马集结,陈登却不知从何处来,与张辽耳语几句便离军而去。

    至城下,张辽按下兵马,勒马出阵高喊“还请刘使君出来一见!”

    宋宪魏续皆不满,情知张辽有意说和,但也无可奈何。却见不多时,城门洞开,乌云般一骑绝尘而来,煞气腾腾,手中长矛直指大军,未及见人高喝声已至。

    “三姓家奴,再来与你张飞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宋、魏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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