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淮又捞着她动了几下她就开始打起嗝来,一股洋葱和着黑椒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别过脸,猛咳了几声,差点没把他给弄痿了。

    卢伊人被他折腾得都快散架了,目光涣散意识恍惚,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眼下难为情地看着他,怯生生的可真像只鸵鸟。

    这下陆重淮彻底清醒了。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毁了好气氛,也毁了他的兴致,可他还是搂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关心地用温暖的手掌揉着她的胃问:“难受?”

    他的脸色比那会儿数落她的时候还难看,她小心翼翼地踢了踢痉挛的小腿。

    刚做完,声音说不出的沙哑妩媚,她也不敢说别的,娇滴滴地吐了一个字,“胀。”

    陆重淮怕随意按压会弄得她更难受,把被子搂上来给她裹上,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长时间的静默让她讪讪地摸了摸通红的鼻尖,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辩解,还是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别不说话,喝了酸奶就不要紧了。”像怕他不信似的,她说完特地补了一句,“可能它粘稠护胃,又含益生菌,真没事儿。”

    “凉的喝了能行吗?”他蹙眉,像在思考可行性,半晌他忽然抬眼看了她一眼,问,“你知道人为什么一紧张就摸鼻子吗?”

    “为什么?”

    他拍拍她的脸颊,狭长的眼睛蕴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慢悠悠地回她,“怕它变长啊。”

    卢伊人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暗讽她是匹诺曹,“切”了一声,张口欲辩,却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行了,你躺下来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药。”他说着起身把浴袍穿好,给她塞紧了被子。怕漏风。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子,急切地问:“这么晚了你上哪弄药?”

    “那也不能让你这么难受着啊,怪我白天没想到买药备着。”他拉开衣柜随便扯了件外套出来,又拉开抽屉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回头问她,“你平时都吃的哪种?”

    她刚才说过了,喝酸奶。只有疼得打滚了才去医院买两片速效药吃,疼过那阵以后继续不规律地饮食,再去药店找药,循环往复,从来没吃过固定的药剂,自然也不会记得药名。

    当然现在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着他面说以前从没管过,于是闷不吭声,像树袋熊一样抱着被子无辜地看着他,动都不动一下。

    陆重淮见状猜到了几分,面无表情地脱了浴袍换上衣服,问:“除了胀气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人只有在觉得自己做得都是对的时候才会气焰嚣张,要是连自己都觉得事情做的不对,又怎么可能有底气去反驳对方?

    卢伊人如履薄冰地驼着背摇头。

    陆重淮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随便套上条裤子,面色不愉地说:“你好好反省,两天内交份检讨。不深刻——”

    他说到这里一顿,刻意看了她一眼。

    她的肩膀缩得更紧,干脆战战兢兢地垂眼装懵。

    他走到门前把卧室的灯关了,又开开关关别处的灯,出去前先去厨房烧了点水,带好钥匙才关上门。

    室内一下归入沉寂。

    更深露重,白色的月光凉凉的洒进屋里。

    她慢慢滑下去,缩在被子里看在窗外的月亮,只觉得既甜蜜又惆怅。

    今天真的答应了他很多事。她抚着小腹一遍又一遍回味着那股伴随着快感和欢愉融进身体里的热流,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又没忍住打了个嗝。

    她郁闷地把脸埋进了枕头,羞赧得无以复加。

    这味道真的很难闻啊。

    ***

    陆重淮没多久就回来了,倒不是他进门的动静把她吵醒的,而是他倒好水,仔细研究完说明书,把药粒数着个数掰出来,然后进卧室把灯打开以后,被强烈的灯光照醒的。

    她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已经不那么难受了,所以也不肯起来吃药,把被子往头上拽了一点,挡着光闭紧眼睛不理他。

    陆重淮带了一身寒气进来,坐在她旁边她都感觉温度低了几度,碰她脸的手更是冰凉的。

    她八成睡迷糊了,连眼皮都懒得抬,胡乱挥着手嘟囔着,“我不要,你拿走!”

    态度蛮横又恶劣。

    好像在失手打翻了什么,温热的水沾了她一手,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脑海里蹦进水、硬质玻璃,还有陆重淮的声音,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睁开眼,看见陆重淮在用纸巾擦手,擦干净后又扯了一张新的去擦衣服,擦完衣服弯下腰,她顺着他的手望去,不禁往床沿挪了一点,看到了地上那滩水,只觉得羞愧难当。

    她爬起来缓了片刻,适应光线后朝他伸手。

    陆重淮默契地把攥在手心里的多颗小药粒一倾,尽数倒在她手掌上,给她拿水,又嘱咐道:“喝完。”

    她依言一饮而尽。

    他接过杯子又出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个瓶盖,里面还是药。

    她蹙眉,“这是什么?”

    怎么要吃这么多?

    “医生推荐的长期调理的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药名,“螺旋藻。”

    她忍不住数落他,“这种保健品也就老头老太太会买,哪有年轻人上当的?”

    要不是吞都吞下去了,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吃这种折寿的玩意。

    陆重淮神色严肃地无视掉她的表情,反问,“我是为了谁?你平时饮食规律忌口至于用药调理吗?感动中国栏目组真该给你发一奖杯。”

    卢伊人含着一口水,鼓着腮帮发音含混,“嗯?”

    “你能长这么大已经够感动中国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嘲讽的笑意。

    卢伊人险些把水喷他脸上,不小心呛到了,使劲咳了一阵。

    陆重淮给她顺完气,拣走她手里的杯子和瓶盖,“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别赖床。”

    被折腾的人没怨言,始作俑者反倒威风起来,“让你把我弄醒,现在哪还睡得着?”

    “睡不着是不是?”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作势要掀她被子。

    卢伊人赶紧卷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笑着冲他讨饶,“我错了,错了,别闹!”

    国庆结婚的人多,明天真要早起,不然等一上午都不知道能不能办完,陆重淮才不跟她一般见识,拿起床头柜上东西转身出去。

    卢伊人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悄无声息地把被子展开,心思缱绻地分给他一半,朝右躺着蜷起身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

    睡前明明摆好了姿势,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却平躺着,大力士一样举着两手,右边那只手还死死制着。

    梦里她压住了一只鬼的脖子。

    可能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她做了一晚的梦。

    她的梦通常都是稀奇古怪的,很少梦到现实中的人事,即使以现实为背景,也是天马行空的。

    比如昨晚,她梦到给佛塔拍广告片,每上一层就会发生一件诡异的轶事,像身后的门突然关上,背后刮过一阵阴风,出现一个神出鬼没的掌灯僧人,奇怪的动静,耸人的哭声……硬生生把佛门圣地拍成了惊悚片的拍摄现场。

    可反响意外的好,许多旅客慕名而来,她作为项目负责人再次入塔,夜深人静时身边堆满了数具骷髅,她和那只鬼在卧榻之上大战几百回合,最终以她用手臂制住那只鬼的脖子告终。

    但和陆重淮一起刷牙的时候他脸色并不好。

    电动牙刷嗞嗞响,他啐了口泡沫漱了口,卢伊人也跟着做,用湿毛巾擦着嘴,试探着问:“我昨晚是不是动手了?”

    陆重淮没理她。

    她还不依不饶了,笑眯眯的,“是不是啊?”

    陆重淮默认。

    她诚心道歉,可还是憋不住笑,促狭地看着他,“对不住了。”

    陆重淮扫她一眼,没好气,“别说对不起,下辈子我一定记得娶个睡相好的。”

    卢伊人前仰后合,几乎岔气,掐着腰给他出馊主意,“要不明天睡觉你把我绑着?”

    “我天天绑着你睡?你多厉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改天你不做这种梦,又给我几拳,第二天跑来道歉,对不起,我梦到有人绑了我和一群村民,我在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他阴阳怪气,说得绘声绘色。

    卢伊人讨好地抱住他精壮的腰身,“那你说怎么办?你要什么我补偿给你。”

    陆重淮无情地掰开她的手,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我要你快点把脸洗了换衣服,别搁这浪费时间。”

    卢伊人松了手,做自己的事去了。

    原本就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没有事先计划好,卢伊人匆匆忙忙收拾好,两人吃过早饭已经很晚了。

    出门前她突然想起手机快没电了,摸摸包在玄关嘀咕,“不带算了。”

    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也被陆重淮听到了。他从保险柜里取了身份证和两个人的户口本,绕到插线板边上把充满电的手机拔下来,无奈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马虎了?什么都随便。”

    他走过来把手机给她,“昨晚就给你充着了,拿好。”他说着索性把手里的东西都给她了,“我去检查一下插座,等我一会,马上就来。”

    卢伊人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上的红本子,干坏事一样忐忑地把他去年刚换的身份证翻了个面,这是她没有参与过的一年。

    她偷偷瞟了上面的照片,不禁咋舌:不公平啊,这家伙的证件照怎么都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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