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玉卮说完,脸色血红的临邛一个耳光扇在她另一边脸,让她像阵旋风一般飞出屋子。

    玉卮在空中一个挺身正回身体,见临邛杀气腾腾地冲将过来!

    玉卮单手抽出山海画戟在空中舞了一个明亮的半圆,笑道:“我家鬼王大人这脾气,千年未变。”

    临邛哪肯和她废话,一脸绯红还没退去正是无比恼怒之时,双臂一展一大波鬼气向玉卮斩去!

    玉卮挺着山海画戟却不躲避,临邛其实没想真杀她,这招看似凶狠实则速度缓慢,不过是要吓唬一下以解心头之恨。这缓慢的速度但凡是个人都能躲过,谁知玉卮这个脑缺居然不躲!

    “闪开!”眼看这波鬼气就要将玉卮斩成两截,临邛大喊一声。

    玉卮微微一笑依旧不动弹,之间黑光“轰”地一声炸了满天,连临邛都被震得往后好几步。再去看玉卮的方向,却见黑色的鬼气忽然被两道利光斩开,一阵风将其吹得无影无踪!

    那阵风居然来自玉卮!

    玉卮单手舞动沉重的画戟,画戟上依旧锈迹斑斑,就这么一柄陈年破法器,居然将临邛的鬼气全数挡下?临邛更诧异了,即便料到她有奇遇,却未曾想居然能到这个地步!

    “你……”

    玉卮笑道:“当年小肚鸡肠的冥君将我的记忆封印之时连同你的也一块封印了,忌惮于你我之力若联手只怕能将地狱也搅个天翻地覆,不敢收押,只能封印。我在冥府当了这两百多年的碌碌小辈,而你却在人间流浪,互相忘却。现在想来也算你我一个小小的劫难。”玉卮将三川灵杖拿了出来,“只要将血滴在上面,你就能解开冥君的封印,想起有关我的一切。”

    玉卮的眼神恳切,而临邛却连连后退:

    “想起有关你的一切?你疯了吗?你肯定是疯了,本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本王警告你,你再撒泼耍无赖,本王立即扭下你的脑袋!”

    玉卮将三川灵杖缓缓降下,一直自信又痴迷的目光蒙上一层失望。

    临邛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心里发紧,莫名其妙。

    林泽皛在厨房做饭,见临邛和玉卮飘在空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由衷感叹:“哎呀,她们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傅渊颐坐在卧室里,见游炘念双手双脚都被玉卮困住,整个人缩起身子,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窝在床上,表情有些许难耐,额头上有汗,依旧昏迷着。

    这间卧室在游炘念搬来之时空空荡荡,不知什么时候阳台那盆茉莉花开得如此清丽芬芳,傅渊颐走近茉莉花,轻轻嗅着。

    不止是花,整间卧室甚至整个工作室里都充满了游炘念的气息。

    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这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傅渊颐心头难舍的一块血肉。

    “傅小姐……”

    游炘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柔着声调拉长声音,又娇弱又甜腻地唤傅渊颐。

    傅渊颐指尖捏着一朵茉莉花,没回头:“你醒了?”

    游炘念低低呻吟一声,似乎傅渊颐的话提醒了她,那呻吟带着一丝痛苦,艰难地翻身,想要挣脱手腕脚踝上的黑锁。这两副黑锁看着像团柔软的气,却格外坚固,且有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将其连在一起,让她无法伸直手脚,只能弯腰屈膝,好不难受。

    被束缚的身体无法自如行动,她折腾了几下有点泄气,轻轻地“哼”了一声,再看向傅渊颐的背影。

    傅渊颐的背影很安静,却有心事。

    “傅小姐为什么不转过身来?”游炘念看穿了那心事,不再折腾,索性侧过身对着傅渊颐,娇声道,“脚踝好痛……傅小姐,你不帮我看看吗?”

    傅渊颐在原地沉默了很久都没回头。表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是天人交战万马奔腾。

    她见过那么多恶鬼,各个穷凶极恶面目狰狞,完完全全失去人心只顾作恶。傅渊颐甚至不把它们和人归为一类,这才能捉拿起来得心应手。

    可尚保留了一两分人心的游炘念却完全是另一派作风。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种恶鬼,偏偏这鬼还是游炘念。

    不知道游炘念是变成恶鬼了还是成了狐狸精,她不转身就是不想看游炘念现在的模样,没想到没看脸没看身子,光听声音傅渊颐就觉得心里发酥发软,她的游小姐被禁锢在床上受伤又无力的模样即便没有亲眼看见,却也在不断自我想象。

    临邛那句“没出息”在傅渊颐脑海里来来回回地飘荡,游炘念还在不停哼哼唧唧。

    傅渊颐心一横,死就死吧,谁叫这是自己做的孽呢?

    傅渊颐转身,从容地向游炘念走过来。

    游炘念长发披散在床上,微微浮于空中,见她终于过来,一双鬼气横生却又意外迷人的双眼颇有意味地从她的脸一路往下看,脖子、胸口、小腹……

    傅渊颐被她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热,心里念着佛经,坐到她身边。

    游炘念靠了过来,蹭在她手背上,鼻尖从她漂亮的指骨上略过,傅渊颐微微一颤,没来得及缩手,下一刻游炘念温润的唇也一并扫过。

    “疼。”游炘念抬头,无助又脆弱。

    傅渊颐面如止水,将她被黑锁磨破的脚踝托起,一道被磨出血色的伤口藏在黑锁之中,傅渊颐想要用法力为她治疗,才不着力地一触,游炘念就“嘶——”地一声,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我再轻点儿。”傅渊颐道。

    游炘念坐在傅渊颐面前,看她低头认真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模样,认真细致而君子。

    伤口慢慢止血,傅渊颐又拿来疗伤的符纸将它包扎。

    “只要不乱动,这伤明天就没大碍……”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出口,忽然游炘念摁着她的肩膀,分开腿跨坐到她的身上。

    傅渊颐微微往后一撤,游炘念双臂圈住她的脖子,两腿夹紧她的腰,柔软的身体非常主动地攀了上来。

    傅渊颐怕她动作太大掌握不了平衡而摔倒,只好扶住她的腰。

    游炘念的长发有些凌乱,凌乱有些邪气。

    她们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却是游炘念第一次这么主动。

    傅渊颐望着她道:“你知道我的弱点却频繁进攻,这样不好。”

    游炘念笑:“知道弱点却不进攻,那才不好。”

    “等你鬼气消除之后,依然会保留现在的记忆,你一定会后悔。你还在生我的气才对。”

    游炘念没再说话,将傅渊颐的脸拉近,吻她。

    傅渊颐闪闪躲躲,游炘念贴着她欲拒的唇不住挑逗。

    没几个回合,游炘念就将她彻底制住,启开双唇,吸允她的舌。

    ……

    衣衫不整,热液淋漓。

    游炘念喘着气轻声在傅渊颐耳边说:“我并不生气你的气,无论你接近我的目的为何,我都无条件相信你。只要你哄我一句,我立刻就能原谅你……可是你偏偏不哄。”

    傅渊颐意识涣散,燥热的感觉一点点在将她吞噬。她明白她中了游炘念的鬼气,那鬼气在吞噬她的魂魄。可她无法停止……

    “不是我不哄你……那些事你看见的都是真相,我不想骗你。”

    游炘念的唇在她耳边磨了两下,小巧的耳朵立即红了。游炘念笑道:“放我走吧。你知道我不达目的不罢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舍得我前功尽弃吗?”舌尖在耳洞中轻轻点了点,教傅渊颐浑身颤抖不止。

    傅渊颐比谁都清楚,这不是游炘念的本意,这是来自恶魔的诱惑。可她真的就中了这个诱惑,迷恋此刻的温存,迷恋桃色的游炘念,迷恋她说的每句话。

    黑锁“啪”地一声断裂,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游炘念在被解放的瞬间一跃而起,鬼气噬心,她将虚弱的傅渊颐一把按在床上。

    游炘念大笑,一改方才的满目春情,暴烈的鬼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到底是个幼稚的人类!抵挡不住任何诱惑!”

    傅渊颐被她压在床上,背对着她,明白自己已无力气再将其困住,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游小姐给我一点点小诱惑我都抵挡不住,何况肌肤相亲。”傅渊颐舔了舔嘴唇道,“好甜。”

    游炘念表情一变,立即飞出窗口,消失在天际。

    林泽皛其实早就听到声音,在外面半天不敢进来。

    要是打斗的声音她铁定操家伙冲进去了,可这声音……大宝贝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成这样!

    游炘念这一走林泽皛才敢进屋,见傅渊颐费力地撑起身子,满屋子让人窒息的鬼气。

    “大宝贝儿……这……怎么回事!”林泽皛捂着鼻子,一阵阵地晕眩,要不是靠着墙她当场就能昏倒,“又让游炘念跑啦?”

    傅渊颐没说话。

    林泽皛也看不下去了:“一会儿临邛回来,我争取帮你拦着她,别让她拆家。”

    第117章

    游炘念跑了,林泽皛坐在楼下客厅分外忐忑,傅渊颐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让林泽皛倒咖啡给她喝。

    “哎哟大宝贝儿,你还有心思喝咖啡啊。不快点去把游炘念找回来?”林泽皛在这儿苦口婆心,“就算你不怕临邛回来拆家,也得考虑游炘念是不是又出去害人了。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傅渊颐拿过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整杯,这才将体内的三昧真火给压了下去。

    “我也不是没找她,也不是没阻止她,你看到了。”傅渊颐一摊手,“结果显而易见的丢脸,我不是她对手。”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林泽皛急了,“你怎么不是她对手了!你根本没用心!”

    “我就是太用心。”

    “你完全是在让着她!”

    “不,其实是她在让着我,不然刚才她就能要了我的命。”傅渊颐不知道回忆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丁点儿笑意,“真是要命啊。”

    “大宝贝儿……你看着我。”林泽皛目光炯炯。

    “我看不见你,大宝贝儿。”傅渊颐说道。

    “别贫嘴了好吗?你就是被她鬼迷心窍了,论实力你绝对在她之上!”

    “美色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还是最有杀伤力的一部分。”

    林泽皛说一句她回一句,句句被堵个正着,简直没法说了。

    “那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去杀人?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恶鬼?!”

    傅渊颐无奈了,一抬眼,林泽皛被她灰蓝色的双眸弄得一愣。傅渊颐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林泽皛败北。

    “放心。”傅渊颐浑身不适,靠在沙发上,眼前浮现出G城各处的画面。这些画面来自于小鬼们的眼睛,三小时前傅渊颐就透过它们的眼睛开始监视卢漫,有些事颇有趣味。

    “放心?”林泽皛正要去做饭,疑惑地回头。

    “游小姐不会真的变恶鬼。”傅渊颐说,“卢漫也死不了。”

    游炘念冲出国泰金典大厦,撞入人间。

    她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徘徊,一时想着要去杀卢漫,一时又忘了自己是谁;一时觉得那个拿伞的混蛋太碍事,一时又忍不住眼泪横流对傅渊颐道歉——

    对不起傅小姐,对不起。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虽然我一直口口声声说,查到了凶手就一定要杀了凶手为我父母报仇,可我心里明白,我无法真的动手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果那个人是个无所谓的路人,或是有仇的仇家,我可能还会不断鼓励自己,拿出勇气结束对方的生命。即便要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因为是他毁掉了我的一生,毁掉了我整个家,作为游家的长女,这是我应尽的职责——我要为父母和我自己讨回公道。

    可那个人是卢漫。

    从一开始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多少线索将“凶手”二字指向卢漫,但又有多少证据为她开罪。我私心不想是她,不能是她,不可能是她,但如今我怎么再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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