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种气场,滨滨在现代的爷爷的身上也感受过。她昨天也感受到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昨天滨滨对官老爷有种亲切感。

    一位身着丝绸暗纹天蓝色的女士抽抽噎噎地坐在官老爷的右下方。其眼圈红肿,但仍可看出,她与李诸有九分的神似。这位就是李诸一家的太姨娘,梅姨娘。

    梅姨娘看到李诸入内,愣愣地看了几秒,突然,像水闸开闸一样,哗哗地小声哭泣。

    梅姨娘的下方端坐着官磊坤及官简星。俩人都正襟直坐,挺立着腰板。

    李稻先一步入内,现站立在官简星的右下方。

    李诸一家及李权入内后均带着孩子们,向官老爷拜以晚辈见长辈的礼。再简单拜过梅姨娘及舅佬爷、老舅。

    其实,李诸及李海可以拜秀才礼,但显然,这父子俩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不行秀才礼。

    官老爷看后,皱了皱眉,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这俩人显然是故意的,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笑着道:“咱们这叫亲缘一线牵,没想到,京城那么大,咱们都能碰上。这些年,苦了你们。”

    梅姨娘一直看着李诸,一直在无声地哭。

    官老爷看眼梅姨娘,道:“孩子们回来了,就是好的。好了,不要哭了。”

    梅姨娘听后,抽噎一声,努力让自己不再哭泣。

    李诸看了眼李权,用手撞了撞李权。

    李权看了眼李诸,向前道:“太佬爷、太佬佬,咱们是乡下来的,没啥特别好的东西。这次来认亲,特意带上咱们自制的吃食,你们尝尝。”

    官老爷看了眼李诸,让钟管家接过,笑道:“听说李诸在上江镇开了间饭店,生意不错,这是那里的招牌菜吧?”

    李诸笑着点点头。

    梅姨娘一边擦着泪眼,一边盯着李诸看。

    李诸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向邓氏挪了挪身子。虽然明知这位是自己的太佬佬,但是被个人盯着,感觉浑身不自在。

    官老爷再次看眼梅姨娘,梅姨娘似乎感觉到官老爷的视线,忙低下头,这才解了李诸的不自在。

    官老爷点点头,对钟管家道:“你提去厨房,让厨房热热,待会儿吃饭时咱们试试。”

    官老爷交待完后,便向李稻问了些学院的事情、教学的心得。

    李稻这几天都在温书,并写下了教学心得,就是为了现在,为了能够可以迅速并准确地回答官老爷的问题,留下个好印象。他是想在求学、求官、为师,即普通的读书人的路上一路走到底的,这条路,有个强有力的后盾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李稻又岂会不紧张及不把握住?

    这点,李诸及李权都能够理解,从李诸及李权没有叫上李稻一起做生意可看出。如果明知有上升的机会而不抓紧,才是大家不能理解的事情!

    李稻是有一定本事的人,这可以从每次他离开学院都可以得到推荐信中看出。虽然与官老爷平时接触的有所差距,但是,作为从小镇出来的秀才来说,已经比他心中的期望值高小许。

    官老爷问过李稻之后,点点头,道:“你打算在原来那里继续教学?还是来京?”

    李稻听到这话,知道自家太佬爷是认同自己的,略有些激动,想了想,道:“这个学院我是初到,且与大家关系尚可,我也放心不下我的学生,我想继续留教。”

    官老爷听后点点头。以李稻秀才的名义在京不算什么好的老师,可能还要受一些官家子弟的气,留在原来的学院,明显比其上京教学好多了。宁**头不做凤尾!

    李稻停了会儿,想了想,道:“为了更好的教书育人,我一直求学考举,可惜的是,这几年不过而而,准备拜位老师,但是,这几年家中有事,耽搁了。”

    读书人求学拜师是件极为平常的事。如果拜的是名师,求学路上少走弯路;如果是为官,可受老师的庇护。拜师不仅是大事,更是件好事。

    当然,一事无全好。拜师后意味着在其麾下,若有事,不能及时避弃,是要受牵连的。李稻显然已想好,以自家太佬爷的身份,如自己要为官或为师,已属于官老爷一派的,还不如直接寻求庇护。

    官老爷心里点点头,是位知进退的,笑着道:“成,明儿让老钟带着至风澜书院拜见知秋。知秋是我当考官那年中的进士,人还是不错的。”

    李稻听后忙谢过。不论教师人品如何,只进士出身这点,李稻已满心欢喜了,且自家太佬爷介绍的,又岂能差太多?官老爷主动提出,即有主动庇护的成分,李稻目的达成,自然满心欢喜。

    李诸及李权听了李稻留在原学院的话,都看向李稻,俩人心里都点点头。

    李家这代,虽然在一些地方有大大小小的问题,如作风问题,时不时的犯浑,如李翠巧之前的事,但是,都是聪明的。

    官老爷考过李稻后,亦考考李诸,这样不显得过于突兀。考的内容肯定不一样,他专捡书本的边角词的解析考李诸。这些不是考试的内容,一般人都是看过不会理解其意,特意去背的。就如李稻,刚刚考了个词析,他只是将大概的意思说出来。

    李诸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按照书本上记载的,一一回答。

    官老爷越听越欢喜。

    滨滨看着官老爷的表情,回想昨天官老爷不寻常的表现,心里总是怪怪的。

    滨滨前世是被当作大家族继承人培养的,今世就算不依着前世的记忆,也是位聪敏的。突然,她知道,官老爷高兴地原因了!

    是自家的过目不忘!

    在读书人为上的地方,这确是实在的、大的本领。只要稍微培养,上朝为官不是什么难事。这在官家争权的当下,是一大助力!

    官老爷考过李诸后,点点头,看看李祺悦,打算考考小一辈的孩子们。

    现在已在厅堂直面官老爷子,现在与自家爹及哥哥们说,太佬爷看中大家的过目不忘本领,显然不合适。滨滨冷静地思考,仔细地想着应对的措施。

    官老爷考了李海后,为了不显得突兀,考了考李祺悦。李祺悦只能回答简单的秀才应试,像李海那样照本宣科的一一朗背,是做不到的。

    官老爷考了大的俩小子后,问道:“这双胞胎看着真喜庆。都识字了?”

    李诸听到问话,忙应道:“都识字了。在看一些普通的识礼的书。”

    官老爷点点头,亦向李涛及李波问了些简单的秀才基础考题。

    俩人平时都有在看书,只是阅读量未及李海大而已。官老爷问到他们看过的书,都可以与书本的解析一样准确无误的答出来,如是未看过的,俩人都会说,不晓得,只一盏茶的功夫,官老爷即将俩人的考较完毕。

    官老爷一边问,心里一边满意的点点头。这里有五位同时继承了过目不忘,只要留在身边锻炼,自己亦后继有人了。

    问答过后,官老爷看向滨滨,想起全家都宠着这孩子,且观昨日滨滨的言语,就不像是普通孩子,这孩子似乎还是梅堇的入门弟子。他笑着道:“这是你们家的小闺女,看起来就是位怜利的。”

    梅堇的本事,官老爷是知道,甚至比其他人更清楚,不是因为一起为官而熟知,而是作为一位乐迷。

    官老爷喜欢梅堇的琴音只有家里的人知道,这也是官磊坤坚持李诸一家认亲的主要原因。因为这一喜欢和对新鲜事物的喜爱,就有点像蚊子见苍鹰。

    滨滨看向官老爷,甜甜的叫道:“太佬爷好。”

    官老爷笑着点头道:“听说你跟着梅大师学琴,学多久了?”

    滨滨笑着应道:“差不多一年了。”这些都不是什么秘闻,随便都可以打听到梅堇至李诸家的日期,然后推算滨滨学琴的时间。

    官老爷听后点点头,道:“你师傅是有本事的,好好学,不能成大家,往日闲着弹来听也是好的。”

    滨滨乖巧地应下。

    官老爷想了想,亦对滨滨进行了考验,毕竟,在场的小孩子都考了,而不考滨滨的话,被人说出去不好听,且不差这位。

    滨滨心里已经知道官老爷是要考较自家人的本领,想着竟然大家都已露底,干脆加大砝码,令官老爷对自家另眼相看。

    滨滨还不待官老爷的问题说完,道:“太佬爷,你是想测测咱们家是否是过目不忘,是吧?你不用这样一个一个问了,你直接问,我们都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们家除了我娘以外,我爹、我哥哥们和我都是过目不忘。就是我们看书,看过都会记得,但不能全部都理解。我们正在学习,但是我们家不拜师。我们家自己理解,自己闯,这样才不枉来世。不论咱们家的人在读书上多么有天赋,我爹都不会让我们一心读书的,因为我爹本身就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咱们这次就是来认个门,以后可以走走亲戚,多位太姨娘、太佬爷、舅佬爷及老舅,过年过节走个场面。不信,你问问我爹。太佬爷,咱们都是一脉相承的,且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家人,咱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官老爷惊讶地看着滨滨,不是惊讶于她说话的内容,而是她的聪敏。能从他的普通几句家常话中知道自己的意图及一针见血的直指要害,是赞梅学士眼光毒道还是赞自家孩子聪敏导常呢?

    李诸本就是位聪敏的,听了滨滨的话,一脸疑惑地模样看向官老爷,低头想了想,昨日官老爷异常的举动,就顺理成章了。

    官老爷不愧是官场上的人,被滨滨这位小女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仍面不改色。他想了想,笑着道:“我是有这样的意思,让你们在京城求学,留在我身边,学的东西多一些,见识也广些。上江镇那个小镇就不要回去了。你们有这样的本领,应该为国效力,而不应该敝帚自珍。咱们这支,有你们,在官家进一步不是什么难事。”

    李诸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官老爷看到李诸的样子,生气地挑了挑眉,略有怒气地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李诸看向官老爷,道:“太佬爷,我的孩子现在小是要跟着父母生活的,也离不开人。”

    官老爷看李诸一眼,答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家都留京,不止孩子们。”

    李诸皱了皱眉,想了想,严肃地道:“太佬爷,你的想法是疼爱我们,我们万分感激。但是,我们家的基础都在上江镇,我们还要回家的。我们这次上京,就是认个亲。现在,我们家还未有底气上京发展,我们家以后发展到一定的规模,我们家也会上京发展。这要靠我们自己,而不是依赖您的帮助。我们不能都靠着太佬爷的帮忙,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太佬爷您以前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甚至您需要更努力;第二,尽然我们自己有本事,为什么我们家的孩子们不自己闯?不能自己闯的,不能自己应对困难的,以后,没有庇护后,如何生存下去?还不如趁现在孩子小,大人可以看护,孩子们还有时间重来的时候让他们自己闯。我就不考虑了,我只是想考个举人,让家里的闺女在家多留几年,让孩子在夫家底气足,过得舒心。”

    官老爷终于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引得梅姨娘、官磊坤、官简星都望向官老爷。大家似乎都没有见过官老爷如此笑的时候。

    官老爷笑过,换了口气,高兴地笑着道:“好!好。你们自己闯。你们学习时,遇着事,需要啥,都可以向你们老舅提,你们老舅会向我提的。”

    官简星迅速地答道:“是的,你们可以向我提,我不能解决的,会帮你们与我爹、太佬爷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尽咱们所能。”

    滨滨听后,眼咪了咪,这奸商!算了,自家得了这样的保证,也是难得了。

    李诸听后,笑着点点头。

    官老爷伸个腰,道:“你们不要怕,回家了就是回家了,咱们家一直都是你们的家。你们不喜欢官场,更喜欢赚钱,也是可以的,但作了商人,不管出啥事,都要你们自己顶着,看你们老舅就知道了。”

    李诸笑着点点头。

    这会儿,听着这话的人心里都点头。

    也对,一个官家可以不拘格让家里的孩子从商,虽然是庶孙,但不是挂名,是真的本人从商,这位官太爷爷就不是寻常的人。

    事情说开了,气氛融洽起来。

    李诸向官老爷说明自家自个儿闯的意向,将事情说开了,气氛也活跃起来。官老爷对李诸家的事物都有兴趣,李诸及孩子们对官老爷家的新鲜事物极有兴趣,爷孙几人一问一答,一事一物分享,没有比这聊得更开心的了!

    官简星在旁边听着,看看李诸,看看官老爷,心里奇怪的地方终于得到印证。李诸虽然样貌像姨奶,可是这古怪的性子,完全是官老爷的缩小版。兴趣、甚至连一些想法,细到连喜欢摸鼻子这样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梅姨娘深深看着李诸,看着看着泪水又涌出来了。

    邓氏看着手舞足蹈,眼睛亮得璨若繁星的孩子们,笑着抿唇后退一步。

    李诸及孩子们是极为开心的,官老爷见多识广,鲜物接触的面广,大家都认真的听着官老爷说事。

    李权看到此景,双手交握闭目养神。

    这爷孙几个聊的事物太新鲜,且刺激了他对官老爷的印象,刺激太大,需要静静。

    滨滨这会儿是真的大开耳界,在现代很多东西都只是臆想,但这里是真实存在的。

    世间万物,千奇百怪。

    不一会儿,李诸遂一脸期待地向官老爷打听新奇的事物。

    官老爷看着听了这问话一脸期待,略有崇拜的李诸、滨滨、李海、李涛、李波,心里是十分受用的。

    曾孙子们与往日奉承的不同,他们是真心期待,真心觉得自己是很厉害的人。官老爷知道,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些新奇的事物。

    官老爷骄傲、高兴、心满意足!

    官老爷高兴地道:“走,我带你们去我的奇异园瞧瞧。”

    李诸听后高兴地一把抱起滨滨,李涛及李波一起跳着拍手道:“去奇异园了。”

    李稻及李祺悦脸上都甚无表情。

    官磊坤及官简星一脸无奈,但都跟在说完已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官老爷后面。

    梅姨娘想着等会孩子们还要回来,忙让人张罗吃的,小孩子玩的,遂未跟着前往。

    官老爷边走,边笑着边自豪地道:“你们家昨日买的,都是我以前买的,后来圣上知道我喜欢这些东西,赏下一些,因为圣上赏下来的太珍贵,需要打理的人手忙不过来照顾普通的,只能将普通的卖出去。”

    李诸、滨滨及李海哥仨都一脸的期望。

    能让圣上赏下来,是有多稀奇!

    众人越过两个院门到一个用石砌的门前。门前立着两位大力士。门上有一匾,上写“奇异园”。

    两位大力士见着官老爷忙鞠躬然后不待官老爷吩咐已自觉起立推开奇异园的园门。

    打开园门,入眼是条小巧玲珑的金黄色的小茶杯狗。狗毛长如一掌,身形只有茶杯大小。见着人从门外进来,竟然会站立叫唤。

    滨滨看着,眼睛瞬间就亮了。金黄色的狗!

    李波欣喜地道:“狗狗会站立,太可爱了!”

    李诸看着放下滨滨,盯着狗看,一脸羡慕。

    滨滨拉着李诸的手,直直看着小狗,眼里满满的喜欢。

    官老爷看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敷衍,看着众人的反映,乐呵呵地骄傲地道:“站立是有人教的。金黄色,这个色罕见,是傲初国进献圣上,圣上赏赐下来的。”

    李诸看着小狗,听着自家曾老爷的解说,道:“是赏赐,难怪?”

    李涛看着小狗,突然对官老爷道:“祖爷爷,小狗是否生小狗?”

    李波听了李涛的话,一脸殷切地看向官老爷,道:“祖爷爷,你家小狗多得忙不过来不?咱们帮着养。怎么样?”

    官老爷听后笑着道:“这样的小狗就一只。你们别打它的主意了。我看着也是逗趣的。”

    李涛及李波听后,眼睛瞬间暗了下来。

    滨滨看着小狗可爱,想伸手去逗它。李诸忙将滨滨抱起,道:“狗狗第一次见你,怕它认生,别碰。”

    滨滨听后,只能抱着李诸的脖子,来个眼不见为净。

    官老爷看着滨滨的动作,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李海看了看小狗,对其招招手,小狗竟然跑了过来。李海一掌向下压了压,小狗在离李海三步远停了下来,蹲下。

    官老爷看着小狗的反映,有点惊讶,想着其家里也是养狗的,心情才得以平衡些。

    李涛及李波看到李海的动作,眼里的羡慕立即淡了下去,李波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原来和咱们家的狗是一样的。”

    滨滨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忍着抚额的冲动,肯定是一样的,但是家里的狗赢不过人家这是金色的毛,且长。

    其实滨滨就是喜欢金子,喜欢金色而已。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在这狗身上看到了经济价值。金色的毛有点像金丝。

    官老爷看着孩子们清明的眼神,听着孩子们说的话,心里骄傲地直点头。他看了看李海,再看正在逗曾孙女的李诸,能教出如此聪敏的孩子的农民秀才,他真的是极为之好奇的。

    李涛及李波过了新鲜劲,都跑着去拉官老爷的手,差点就是拖着向前行。

    俩孩子往日也有拉李老爷前行的经历,且刚认的亲,没有感受过官老爷的官威,完全是将其当普通的老爷爷来对待。

    官老爷被俩双胞胎拉着,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家里的孩子们对他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连靠近都不敢更遑论拉着前行了。感觉不懒就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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