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李叶还小心翼翼地,可因为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无尤看着李叶像小鸡啄米似的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到了她身旁,随着马车的颠簸,李叶的头很快就顺势倒在了他的肩上。

    中午,一众人等在驿站用饭时,来了几个骑快马之人找程无尤,说是京城有要事,程无尤只得安排了可靠之人跟着迎娶李叶的车队,自己则骑马先行一步,回京去了。

    头一天傍晚住在驿站不提,却说第二日因为赶时辰,几乎都没有歇脚,到第二日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京城。

    程无尤穿着大红新郎服在城门外迎接。进城后,程无尤又进了马车内,拉了李叶的手,问她累不累。

    赶了两天路,李路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不过程无尤拉着她的手,让她浑身不自在,虽然这手很温和宽厚。她悄悄地抽/出了手,低头说了声不累。

    “不累就好,我还怕你太累,今晚没法洞房呢。”

    李叶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脸上火一样地烧了起来。心中又是纳闷又是害羞,这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这么流氓?

    看李叶羞涩地低下了头,程无尤也就没再逗她。车厢里气氛有些尴尬,好在,车子很快就到了。

    到胡同口时,程无尤下了车,又骑在马上,将李叶迎到了宅门前。

    程无尤的宅子不大,只有三进,却是离皇宫很近。程无尤说,他就是为了当差方便,才买了这里。

    院门外张灯结彩,早已装备好的下人们一见花轿来了,立马放起了鞭炮。程无尤掀开车帘,将已盖好红盖头的李叶拦腰抱了起来。

    被抱起的一瞬间,李叶差点儿惊呼出声。

    不是两个人拉着一根红绸子一起走进去吗?怎么变成抱了?也许是京城风俗不同?这个时候,李叶也没法置疑,只能安静地伏在程无尤的臂弯中,由着他抱进了门。

    进屋后,程无尤才将李叶放了下来。李叶盖着盖头,也看不清人,只知有人将一根红绸子递到了她手中,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赞礼声中拜完了堂,就被程无尤拉了手,带进了房中。

    程无尤本不是京城人,只因他父亲做了一个小小的京官,才搬来京城的。只是后来父母因病双双故去,只留下了他一人在京,一个亲眷也无,所以外面只有几个他同在禁卫军的兄弟来贺喜。来闹洞房的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这样看起来不热闹,不过,李叶倒是松了口气。

    程无尤进来后,就接过婆子递过来的称杆,挑开了李叶的盖头。在红红的龙凤烛下,他细地打量着她的模样。

    两个小丫头端进来两个缠丝盘子,一个里面放了各色点心,另一个放了酒壶和酒杯。

    婆子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请他们夫妇饮交杯酒。

    两盏浸过桂花的合欢酒在喜烛的红光中闪着晶莹的光晕,程无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叶,别含深意的样子。

    李叶被他看得心都跳起来了,后来的撒帐、吃丸子、结发等仪式几乎是浑浑噩噩地过来的。

    程无尤出去招待宾客了,母亲王氏才又进来,与李叶说了半天洞房时的事儿。王氏倒是有一本书,不过那书也不知传了几代了,画面黑乎乎地,又破又旧,这让李叶觉得待会儿那事就跟下地狱一样,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其实,最主要的是,跟一个只见过三四次面,几乎还是陌生人的男子做那种事儿,李叶感觉有些承受不住。想起刚才喝交杯酒时,程无尤的目光,李叶心里就更慌了。

    要是程无尤被灌醉了就好了,李叶满怀希望地侧耳听着外面的喝酒声,笑闹声,只盼他能晚一些回来。

    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宾客少的缘故,程无尤很快就回来了,并且双目晶亮有神,神采奕奕,哪有一点喝醉的迹象?

    刚才李叶已经卸了钗鬟,洗好了澡,换好了衣裳。这会儿见他进来,有些慌乱地安排丫头们伺候他沐浴。

    程无尤却是走到李叶面前,看了看她刚刚洗过的,如花瓣一般的娇颜,直到她脸上泛起了一阵如桃花一样的粉红,这才说了句:“娘子,等着我。”

    李叶惊慌地抬头,他却已经转身出去了。

    李叶坐在桌子旁,拿了一本书,故做镇定地看着。

    程无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李叶黑亮的长发如一匹光滑柔顺的丝绸一般披在身后,低着头,侧脸被喜烛的红光映照着,如罩了一圈光晕一样,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看书的神情又是那样安宁祥和。程无尤顿时觉得心中如被击中一般,酸酸地,甜甜地。

    这酸,就如同他受伤被她救了的那个晚上,她细心地为他煮了一碗猪肝小米粥,告诉他虽然不好吃但是能补血时一样。

    这甜,就如同那日/他在微曦的晨光中见到她狼狈逃跑时一样。

    程无尤一步步向李叶走来。李叶看到了地上的烛影,将书向怀中一抱,慌乱地站了起来,“你,你洗好了?”

    “嗯,娘子,天色不早,我们歇息吧。”

    “呃,那个,那个,”李叶抱着书向后退了好几步,终于忐忑地提了一个要求:“那个,我们能不能先不那个,等过一段日子,互相了解一下再……”

    “那个,”程无尤挑了挑眉,“哪个?”

    明明就是故意的,李叶抱着书,仿佛这书能保护她似的,“你,你心中自然明白的。”

    程无尤哈哈一笑,又看了看李叶,见她神情拧捏,脸都快烧成一块大红布了,遂正色道:“娘子是认真的?”

    李叶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新婚之夜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们才见过几面而已,我只是想再熟悉一下,这样,这样,”李叶横了一下心,飞快地说道:“这样我们的第一次,肯定更美好。”

    程无尤上前拉了李叶的手,李叶虽有些慌乱,还是任由他拉着。

    “好,娘子,我都听你的。”程无尤一边说,手上一用力,将李叶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可是,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娘子总得给为夫一点甜头吧。”

    说着低头堵住了李叶的唇。

    李叶只觉一股清新的男子气息袭来,唇上也几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阵酥/麻,手里拿着的书“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一开始,他还是温柔的,很快就狂热起来,直吻得李叶头昏沉沉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才松开了她。

    程无尤看着李叶酡/红的脸蛋,忍不住又亲了两下,这才暗哑地开口:“那今晚/娘子在床/上睡,我在榻上睡。”

    李叶羞红着脸低着头“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娇/媚,程无尤不由得又抱住了李叶,李叶吓得使劲推他,程无尤这才放开了她。

    李叶急忙后退两步,逃上了床,本来还想客气一下,让他睡床的,这下,连话也没敢说,就放下帐子,躺下来装挺尸了。

    程无尤轻笑一声,也躺在了榻上。

    躺下后,程无尤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李叶,丫头们伺候尽不尽心,饭菜合不合口味。

    李叶支吾两声,就装作睡着了,不再理他。

    第二日一早,两人起来后,丫环们端着脸盆伺候着洗脸。李叶十分不习惯,坚持自己洗了,头却是让丫头给梳的。以前在村子里,她都是很简单地梳个辫子,还真不会梳这种样式复杂的头型。

    丫环梳得很好看,配上金步摇,李叶从镜子里看了看,觉得自己也可以步入美女一列了。

    程无尤父母都不在了,李叶也不用去敬茶,本以为要祭奠一下什么的,结果程无尤说父母的灵柩都运回老家了,以后回了老家再说。

    吃完早饭,程无尤说要带李叶去看一下他在京城郊外那块儿地,以后李叶也好种自己想种的东西。

    李叶正怕两人在家中无事,不免又厮/磨在一起,听了他这话,自然欣然同意。

    程无尤吩咐了人去套车,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下人们都支了出去,走到床头。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线条流畅的奔马图,程无尤一拉卷轴上的绳子,那画就缓缓地卷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描金填漆的楠木盒子。

    程无尤拿出盒子,又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后,递给了李叶。

    李叶看了看,里面放着房契两张、地契一张、银票若干。李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就顺手盖上,又递给了他。

    程无尤却是不接,“娘子,这是我的全部家产,都交给你。”

    “啊!”李叶本以为他只是让自己看看,没想到他要让自己收着,忙说:“不用,不用,你自己收着吧。”

    程无尤笑着摸了摸李叶的头,“娘子,以后我的就是你的。娶了媳妇,当然要把家当交给娘子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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