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的一间书房内,摆设甚是清雅,没有什么贵重古物,只是放着些字轴画卷,一屏竹制四扇屏风,一条长案,一架多宝格,便再无别物。

    一个身着紫红官袍的男人站在案前,伸手取出一个长画轴,手指轻轻的在上面摩擦两下。画轴被轻轻展开。

    只见上面工笔丹青仔细描绘着一个身着南德宫女服饰的娇小女子,脸庞温润,一双桃花眼好似隔着画似笑非笑。

    楚父看着这幅画,眼神暗沉,满是心酸无奈。

    他低低开口:“阿颜,这么多年了,我们的儿子都长大了……”

    “清方很像你,连那种固执样子也像,我已经老了,没多久就能下去陪你了。”

    手指拂过画中女子,楚父慢慢红了眼眶,眼底深处满是苦痛思念。

    “我帮着陛下将最后一批门阀旁支铲除掉,我就完成了先帝的嘱托。”

    二十几年前便是今日与阿颜相遇,楚父心中一片黯然。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阵喧哗,楚父皱着眉,小心的把手中的画轴卷好,放回原处,沉声道:“何人喧哗?”

    管家隔着房门有点恐慌的回道:“禀相国,是六夫人……”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管家心中将六夫人骂了个狗血临头,都知道今日相国心情不好,那蹄子还撞上去?!

    楚父打开房门,脸色黑沉的负手而立,道:“让她进来。”

    管家看着相国的脸色,暗道不好,只得现将六夫人放了进来。

    哭的梨花带雨的六夫人一踏进小院,看到相国如此脸色,心生怯意,但一想到今日园中听着二夫人和四夫人的嘲讽之言,一咬牙,眼泪流的更急了。

    “相国……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六夫人满含委屈,涕泪交加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亏的出身书香门第!”

    六夫人一听这话,一想起其他人的言语更显羞辱委屈,“妾身今日之是让二夫人和四夫人的粗鲁言行给器着了……”

    楚父一想到这些夫人身后蠢蠢欲动的势力时,心中更气,冷声道:“哦?这些夫人们在你进门前都是安安分分,贤良淑德,怎么你一来就变得行为粗鲁了?!”

    “我看你是挑拨是非,搬弄口舌!”

    楚父厉声道:“管家!去帮六夫人收拾东西,遣回冯侍郎家中,就说我楚府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一旁噤如寒蝉的管家连连称是。

    听到楚父这话,六夫人一时间脸上血色褪尽,跌倒在地,眼泪横流,南德女子地位虽高,但若是被夫家遣回娘家,也是极为失脸面的事。

    她凄厉大喊:“不!不!相国!都是妾身的错!请……呜呜。”

    管家害怕六夫人再惹是非,令两名小厮塞住她的嘴拖走了。

    一时间,满头珠翠散乱,好不狼狈。

    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相国,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进宫了?”

    楚父想起今晚便是陛下寿辰,转身亲手锁好房门,抬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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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说那边楚府满是低气压,池园这边可就是鸡飞狗跳了。

    “我不!想都别想!”

    林安在池园中上下奔走,边跑还便扭头对身后追着楚萧白一干人等大吼。

    楚萧白手里拿着一套普通小厮的衣服,无奈道:“就是让你女扮男装,又不是让你怎样!”

    林安一步跨上凉亭,与楚萧白隔着柱子对持,愤怒反驳道:“这是对我性别的侮辱!”

    楚萧白一想也对,林安这种身材穿小厮的衣服简直与普通小厮没什么差别,是挺打击人的,只好软言利诱:“今天一晚上,陛下寿辰宴完了以后,我带你出来吃好吃的!”

    “好吃的?”林安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吃货嘴脸就露了出来,“你当我这么好收买?!”

    “不!可!能!我告诉你我是富贵不能移!”

    楚萧白看见她微微犹豫,一把抓住她,将林安交到降香和细辛手中,道:“你就帮我一会吧,回去真请你吃好吃的。”

    林安见自己已无反抗的能力,抱怨道:“为什么非得是小厮啊?侍女不行吗!”

    楚萧白解释道:“宫中规矩,放心,我让降香给你打扮一番,别人肯定不会看出来你是女的。”

    林安怒发冲冠,吼道:“你!想!死!”

    平胸又不是劳资的错!愚蠢凡人怎懂平胸的美?!

    过了一会儿,林安余怒未消的从房间走出来,楚萧白左右仔细的看了一眼,提她调整了一下腰带,林安此时就像一个面容稚嫩青涩的小厮,也只是很像,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引人怀疑。

    管不了这么多了,楚萧白暗自皱眉,今晚各国使臣都回来,听闻东唐更是皇帝亲至,这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没有成功,也准备好了后手,楚萧白暗自吩咐细辛,准备好东西。

    林安还在看自己这一身男装,有点小别扭,但一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接近南德女帝,虽然机会渺茫,而且目标还是皇冠,万一呢?

    “你怎么不叫顾珏去啊?”

    楚萧白脸色一僵,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阿珏啊?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林安闻言“哦”了一声,两人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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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南德陛下的寿辰,这位女帝在三国环绕的时局下仍将南德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很是有政治眼光。

    这日的昌安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下城坊更是游人如织,庙会热闹,相比于上城坊的只是在府中请些戏班连唱三天,要民趣横生的多。

    昌安城在今日也是日夜城门不闭,颇有大宴四方来客的意味,各国的使臣商人,或是高大粗壮的北元人,或是异域风情的西赫人,也或是风雅高挑的东唐人。

    带着地域特点的大小马车通通驶入了昌安城,虽说守城的士兵多了三倍,但是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东唐的皇帝仪仗绵延几里终于缓缓的驶进了南德昌安,前面的皇帝亲卫骑着浑身上下没有杂毛的骏马,手持长戟开路,之后的皇帝驾辇有二十四匹纯黑骏马,描金绘彩的銮驾更显东唐气象。

    贺夜昭半倚在靠枕上,手里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纸张,边缘甚至沾染了干涸血迹。

    天枢将一杯清茶放在小几上,道:“陛下,到昌安城了。”

    贺夜昭仍是前几月的样子,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他呷了口茶,看到天枢的担忧神色,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天枢坐在一旁道:“陛下何必走着一趟呢?陛下的身体应当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而且朝中也是不稳之时。”

    贺夜昭放下手中的纸张,上面的奇异文字令他有些头痛,折好之后,他捏捏鼻梁,回答道:“寒毒的事,调养不如直接解决,南德女皇应该有解药,至于另外的原因……”

    他顿了一下,道:“皇后在南德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始终不是李嘉琳,上次的事……她恐怕不想回来了吧。”天枢劝道。

    贺夜昭摇摇头,并未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望着车外好奇的人群。

    此时,贺夜昭惦记的皇后正坐在一辆同样驶向皇宫的马车上,一脸怨念的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萧白。

    男人被盯着的有些无奈,道:“其实还好,不算是很想男人。”

    “你对赶车的大爷说去啊,我上车的时候他居然问我什么时候被你买回来的,他怎么从没见过?!”

    林安磨着牙,瞪了他一眼道。

    楚萧白道:“赶车大爷的眼神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安轻哼一声表示原谅他了。

    这时正好到了宫门口,两人下车,林安低头,装作一副乖顺小厮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楚萧白后面。

    南德女皇的寿辰就像是现代的生日趴体,邀请各国,聚在皇宫中吃吃饭、喝喝酒,顺带相个亲。

    今日的南德皇宫分外热闹,甚至有些国家的使臣还抱着和穆柏非联姻的念头,毕竟南德也是强国之一。

    林安从上车开始就有些不安,在落座到楚萧白的身后时,这种不安的预感终于实现了。

    “尼、尼玛……他怎么来了?!”

    林安抖着手拉着前面楚萧白的衣袖,看着上对面的一行人影,甚至感觉到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

    楚萧白微微侧头,无辜道:“我也没想到东唐竟然皇帝亲自来了,难道是求亲?”

    “求亲?他求哪门子亲?”林安尖声道,“我还没死呢?!”

    “你名义上已经死了。”楚萧白无情的戳破,“还有,声音小一点,要被人发现了。”

    林安失落的松手,低头道:“那我又成了黑,户了……”

    楚萧白没有吭声,因为穆柏非出来了。

    一时间,东风夜放花千树,无数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几乎将夜空点亮。

    清丽的舞娘身着红纱,腰肢轻慢,藕臂粉白,笑靥如花。

    宴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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