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欢欢上哪儿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稍稍欠身,回禀道,“回陛下,欢欢姐姐今天一早出了承天宫去遗香院了,今儿个是……”忽然,一旁的身着青红的年长嬷嬷使劲地给湘儿使了眼色。

    湘儿顿住了声,怯怯地低着头,不敢回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

    湘儿一脸的忐忑,着急地瞥向了一旁的老嬷嬷,却只听我一声更加冷厉的话,“朕问你呢,你看嬷嬷干嘛?”

    湘儿浑身颤抖着摇着头,颤抖地声音断断徐徐地说着:“陛下,今天、今天是意风公子的生辰,欢欢姐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

    “意风的生辰?”

    我喃喃地念叨着。

    君王的服饰华丽得难以言喻,唯一不好的便是过长的裙摆,与那宽大的衣袖,每走一步,都拖沓得厉害。走起路来,只要稍稍低着头,看见的便是自己蓝白的衣袖,抬起头,也听得见耳边衣服扇动摩擦的声音。

    头上沉重的金饰流苏,在额前轻轻摇晃,冰凉的触感不时地传来。

    在婢女们的带领下,我才来到所谓的遗香院。错杂的碧绿树枝层层叠叠,将视线也遮掩地密密松松,我隐隐约约地看见不远处一个米黄色的身影,微微颤抖的肩膀,是哭泣的模样。

    女孩的抽泣越来越大声,以至于站在远处的我,也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痛哭。

    真是个傻瓜,对不对?

    日沉西山,昏鸦在昏黄的霞光里扑腾飞过,女孩哭累了,靠在意风的碑前静静地沉睡。

    我缓缓地靠近,解开身上的雪裘,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我望着那一尊无名碑,与四周荒凉的庭院,心底也落寞起来。

    “意风,我不知道惜若哪去了,或许,她还在这个宫殿里,听说这里是你与惜若初识的地儿,我将你葬在这里,你安息吧!”

    我轻叹一声,院外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女,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才及时顿住脚步。待我引步至院外,才让那婢女开口。

    母后又在安福宫内闹脾气了,这个母后,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移步至安福宫,远远地便听见老妇愤怒斥责宫奴的声音,我皱起了眉头。

    “陛下驾到!”

    大家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

    “母后,这宫奴哪里惹恼了您要劳动您亲自动手?”

    母后撂下了手中的羊皮鞭子,恢复了一脸的慈祥和蔼,轻轻地拉起我的手,来到了软榻之上。

    “这阉人敢在背后嚼皇家的舌根,你说该不该打?”

    “呵呵……”我盈盈地一笑带过,“母后,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多了去了,您能一一地惩戒过来么?”

    我转眼,命一旁的婢女说道,“带他下去,让太医好好看看,别留下了病根。”

    母后望着我,眼中竟含着微微的波浪。

    “母后,怎么了?”我伸手轻轻地拂好母后耳边乱了的鬓发。

    “没、没……”母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惜若,你以前从来都不这么善良过。”

    我微微笑着,看不出丝毫的异样的痕迹。

    母后的脸色闪现了一分悲伤,“惜若,你告诉娘亲,你是否真心爱那御宸轩?”

    我点了点头,疑惑为什么大家都想要从我这里一再地确认这个答案。

    母后神情揪紧了再次试探地问道,“即便他要夺你的江山,你也不在乎?”

    我哑然解释说到,“母后,宸儿不会的,我都说过要把江山送给他,他都未曾动心,怎么会觊觎这个江山?”

    “傻瓜,自己夺来的与你施舍的,意义哪里一样呢?”

    听到这话,我可不愿意了,听到任何人诋毁宸儿,我都不愿意。

    “母后……”

    “罢了,罢了!”母后失落地释然,“你愿意怎么办都随你开心。”

    得到了母后的妥协,我也乐得不再烦恼,亲昵地挽住母后的手臂,依偎在她的怀里,享受这份不属于我自己的温暖。

    “惜若,娘最近常常梦见你爹爹,你说,是不是你爹也想娘亲去陪他了?”

    “娘又说笑了,这些事情不能信的。”

    “可娘亲真的是想你爹了,娘过几日打算启程去五台山拜佛。”

    我猛地想起来,“娘,过几日宸儿就回京了,娘不想看看宸儿吗?”

    娘亲一脸的淡漠,哀怨地说道,“傻孩子,你们聚就好了,娘亲累了……”

    望着她一脸疲惫的模样,我却不忍起来了。

    “好吧好吧!”

    “惜若……”

    “嗯?”

    “你是真的不在了吗?”她说得小声。

    “娘,您说什么?”

    她不再回应,宫殿里是死寂的氛围,剩下哀怨的喘息与恬淡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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