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被崔景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懵了,一时愣住,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崔景沉却不饶她,黑湛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锐利,仿佛早已将她的心思看穿。
    傅遥知道躲不过,情急之下,只得蒙混说:“我见殿下嘴皮子干了,是想问问殿下要不要喝杯茶。”
    闻言,崔景沉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添杯茶来。”
    听崔景沉无意深究,傅遥如获大赦,赶紧提起矮几上的茶壶,给崔景沉倒了杯茶,而后诚惶诚恐的将茶碗,双手奉到了崔景沉手上。
    崔景沉接茶碗时,无意间触到了傅遥的指尖。
    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这丫头的手,为何会如此冰凉?
    “天冷,你也喝杯茶暖身吧。”崔景沉说。
    “殿……殿下喝就好。”傅遥冲崔景沉一礼,又忙提起茶壶,给赵芸熙也添了杯茶。
    且一边将茶碗递给赵芸熙,一边冲她笑笑,意在叫她稍安勿躁,谁知却用余光瞥见太子爷正盯着她瞧。
    傅遥心下紧张,哪还笑的出来,立马敛去笑容,老老实实的回去坐好。
    直到到达马场,马车内也没人再吱声。
    ……
    锦州牧赵赋的马场,建在兴城的西郊。
    虽然占地不足百亩,但马场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丽。
    尽管这个季节,已经看不到山花烂漫的美景了,但远望苍山,也别有一番情致。
    一行在马倌的接引下,在马场中逛了逛,听马倌说,马场中一共驯养有骏马十数匹,且每一匹都是血统极佳的良驹,也都是州牧大人的心头好。
    马倌还说,州牧大人爱马成痴,得闲就会约上三五好友来马场赛马,或是打上一场马球。
    其实,锦州牧如此爱马,也并不奇怪。
    大夏国历来都是重武轻文,贵族男子闲暇时一般都会将骑射作为消遣,且以收藏宝弓驯养良驹为乐,鲜少有人会凑在一起谈诗论词。
    而在大夏皇族中,马球尤为盛行。
    每年清明和重阳,宫中都会举办马球大赛,皇子宗亲皆会出战,那空前热闹的场面绝不亚于任何大的节庆。
    而且,不光是皇子和贵族男子们善骑射,也有不少贵族少女精于马术。
    论勇猛敏捷,甚至不输男子。
    崔景沉和周佳木打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既然来到马场,若不好好的打上一场马球,怎么能成。
    于是,崔景沉便叫上常安和高氏兄弟,还有几个身手好的侍卫,一同切磋切磋马球技艺。
    马球这项运动,说难不难,若说容易,也不尽然。
    其中还是有不少技巧与讲究的。
    想要打好马球,不光要骑术高超,身手敏捷,也要与所骑的马配合默契。
    但凡是正经去打一场马球赛,一般都不会骑一匹生马出战。
    所以此番,崔景沉与周佳木并未在州牧的马厩里选马,而是各自骑着自己的爱马出战。
    崔景沉本就生的极为英俊朗逸,当他骑着毛色乌黑的追云出场时,那丰神隽朗的气质,恍若战神临世,英气逼人。
    另一边,周佳木则身骑一匹毛色纯白的骏马出场,神情从容悠然,周身散发着一股出尘之气。
    傅遥望着崔景沉和周佳木各自带领四人排兵布阵,蓄势待发,原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极其精彩激烈的拼杀,却万万没想到,比赛刚开局,崔景沉就一连三次将马球打进了网。
    如此这般,太子爷技艺高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敌队的侍卫畏首畏尾,压根就不敢近太子爷的身,更别说去截太子爷杆下的球。太子爷一路畅通无阻,自然毫不费力的就能将球击进网内。
    这样的马球还比个什么劲儿啊。
    傅遥与赵芸熙场边瞧着觉得无趣,崔景沉在赛场上跑着更觉得无趣,在多次命令敌队不许相让无果的情况下,崔景沉便叫停了比赛。
    见马场上的众人都停止了跑动,场边的傅遥只当是出了什么事,这厢正往场上张望,就见太子爷挥杆指向她,“你来。”
    她来?傅遥微怔,太子爷这是要她上场打马球吗?
    ……
    傅遥就这样莫名奇妙的被换上了场,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混迹在一群年轻男子中,显得多少有些突兀,也叫傅遥觉得十分尴尬。
    原以为周佳木会帮她说情,不叫她上场,谁知周佳木却笑盈盈的望着傅遥说:“好队友,你可得叫殿下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一听这话,本来就有点儿紧张的傅遥,越发觉得心慌。
    马球场上马蹄无眼,球杆更无眼,在先前的比赛中,侍卫们唯恐误伤太子爷,都恨不得绕着太子爷走,如今轮到她,她就敢与太子爷动真格的?
    除非是活腻了。
    许是看出了傅遥的心思,临开局前,崔景沉特意瞪着傅遥说:“你若是敢敷衍本太子,就试试。”
    得了这话,傅遥心中万般为难,正纠结,周佳木便骑马过来,提点了一句,“殿下马球技艺了得,你即便全力以赴,也不一定是殿下的对手,就放开了,畅快的打一场。”
    傅遥闻言,仍是一筹莫展,“若殿下输了,他会不会罚我?”
    周佳木一怔,觉得傅遥这是想多了,信誓旦旦的说:“殿下绝不会输。”
    “我是说万一。”
    “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殿下真的输了,也不会小气记仇。”
    傅遥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答应我,一旦殿下为打马球的事儿恼了我,你得帮我说话。”
    周佳木点头,总觉得傅遥太多虑了。
    可当两队拉开阵势打起来,周佳木才意识到,傅遥方才为什么会跟他说那些话。
    比赛才刚开始,傅遥就已经从崔景沉杆下接连截走了两个球,虽然最终又被崔景沉给截了回去,但那股当仁不让的气势,叫在场的其他人都深感汗颜。
    因为两队的实力,本就势均力敌,眼下有傅遥不怕死的冲在前头,防守甚至主动攻击崔景沉,场上的局势也不再是一边倒。
    双方足足僵持了一炷香的工夫,也没人能进球。
    周佳木一直在外场徘徊,渐也看出些门道来。
    便示意同队的其他三个人,一旦得了球,就都传给傅遥。
    而周佳木之所以有此属意,是因为看出在进球这一方面,傅遥比他们都更有优势。
    傅遥到底是个姑娘家,与太子爷同队的常安和高氏兄弟,即便在赛场上不念情分,顾念着傅遥是个姑娘,也不敢用蛮横的打发对付她。
    所以只要傅遥能甩掉太子爷,就有很大的机会能进球。
    而事实证明,周佳木这一招,似乎并不太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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