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难掩悲戚的凝睇心洛泪珠攒动的美眸,叹息一声,幽幽道:“二夫人是瑾萱的亲娘。”言罢,徐娘又是一阵掩面哭泣。

    “瑾萱不是徐娘你的女儿么?”

    “不是的,瑾萱因为和徐娘甚为亲近才会唤徐娘娘亲,瑾萱的亲身母亲确是二夫人,二夫人亲口告诉徐娘的。”徐娘啜泣不已。

    闻言,心洛震得半晌开不了口,瑾萱是娘亲的女儿,心洛凄然一笑,转动的清泪终究如雨飘落,沾染那片出尘的清丽,浸透那颗玲珑之心。

    十几年,瑾萱侯府为婢;

    十几年,瑾萱不曾言苦;

    十几年,瑾萱默默付出;

    瑾萱就如寒梅傲雪,风姿绰约,她的浅笑嫣然,她的步步生莲,她的古灵精怪,都是那么的牵动人心,可她内心的苦又有谁人知道,亲娘就在身畔,却装作陌路一般,仅限于主子和婢女之间那点微薄的关系,而她却要伺候与亲娘仅是姑息关系的自己,伺候自己的表妹十几年,瑾萱心底该有多苦?多痛?如黄连,似剜心吧?心洛凄苦一笑。

    自己何德何能,竟让娘亲这般对待?为了保全自己而看着自己的亲身女儿为奴为婢,最终落得独赴黄泉的下场,甚至害怕自己怪瑾萱所下情毒,昏迷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瑾萱是被逼的”。

    娘亲,瑾萱,你们对洛儿的情与义,教洛儿如何偿还?想到此,瑾侯爷那张笑得温润如玉的脸庞浮现在眼前,瑾侯爷不仅是害死瑾萱的凶手,十几年来,更是在娘亲身上下毒的恶魔,瑾侯爷,这笔债,我兰心洛定要你血债血偿,心洛在心底暗忖。

    徐娘微微抬眼,任泪水零落尘泥之中,接着道:“瑾萱还告诉徐娘,瑾侯爷将洛儿你千方百计的嫁入誉王府做侧妃是为了取誉王爷的性命,因为情毒为至阴之毒,只要与人合欢便可让有肌肤之亲的两人都命丧黄泉。二夫人也是因为得知了瑾侯爷的所作所为才会到净水庵出家为尼。”

    听到此,心洛终是明白,瑾侯爷从头到尾只是想要取誉王爷寒宫宸的性命,自己既不是他的亲身女儿,当然她的性命就如草芥般,无关紧要,心洛美眸寒地彻底。

    “徐娘和瑾全,还有小锦儿是瑾侯府瑾萱比较亲近之人,也因如此,瑾萱在誉王府自杀的消息传回瑾侯府,瑾侯爷便将我们一家三口关入地牢,幸好的紫凝姑娘相救,才不至于命丧黄泉。”说到此,徐娘向着心洛重重一跪,道:“徐娘谢过洛儿小姐,如果不是你和紫凝小姐,徐娘一家三口早就不在了。”

    “徐娘,别这样,洛儿怎受得起呢?”说罢,心洛搀起痛哭流涕的徐娘,眼中有着感激,感激徐娘将事实告诉自己。

    徐娘方一坐在梨木椅上,便听见床上虚弱的小女孩嘤咛一声,慌忙不迭的扑向床榻,惊喜道:“小锦儿,小锦儿。”怎奈小女孩又昏睡过去。

    看看床上的小女孩,心洛敛去秋眸之中的苦楚,担心的问道:“徐娘,小锦儿怎么了?”

    “徐娘不知道呀,小锦儿自从昨儿中午用过午膳过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大夫开的药也不起丝毫作用。”徐娘方才干涸的泪水,再次不满整张沧桑容颜。

    “徐娘,你先别担心,我看看小锦儿怎的了。”说罢,心洛广袖一撩,纤白的小手覆上小锦儿光滑细腻如凝脂般清透的肌肤,灼热的触感立即透过肌肤传给心洛,秀眉一颦,“小锦儿发烧了。”

    “发烧了?上午大夫诊脉的不见有发烧的症状,那该怎么办?”徐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双眼透过朦胧水汽,凝睇心洛,盛满的全是希冀。

    “徐娘,不用担心,我先运功将小锦儿体内聚集的热气逼出体外,你先下去吩咐雪儿,找来大夫,为小锦儿诊脉。”说罢,心洛拉起小锦儿软绵绵的小身子,立即运功,为小锦儿散去体内热气。

    徐娘也快步的跑出屋外,找雪儿出府寻大夫。

    大抵酉时,小锦儿的发烧症状退下,服用大夫开的药以后,也渐渐苏醒,心洛再告诉了徐娘自己蔽月公子的身份和自己的云水门一切之后,便离开凌波府,向着誉王府而去。

    心洛前脚踏进誉王府气势磅礴,飞檐画栋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身白衣如雪,墨髻上斜插幽兰的绿翘,此时的绿翘正低眉掩睫,楚楚可怜的跪在誉王府的大门口,而身旁则站着上着水绿烟纱翠屏披肩,腰束白玉琉璃玉带,下穿白色拖地烟笼牡丹百褶裙的王妃夏冰舞,身旁跟着一身绿色绸裙的丫鬟幽绿,眉目含笑,姿态妖娆的凝睇着刚进府的心洛。

    “妹妹你回来啦。”夏冰舞笑道,故意炫耀自己怀孕似地让身旁的幽绿搀扶着自己,姿态优雅,高贵的走向换回一身白衣的心洛。

    心洛不语,快步走向跪着的绿翘,眼中盛满心疼,道:“绿翘,起来吧。”

    “妹妹,你怎么能让绿翘那目无规矩的丫头起来呢?她身上穿的明明是妹妹你的衣服,一个丫鬟竟然擅自穿侧王妃的衣服,简直无视我誉王府的家规。”夏冰舞煽动着红润的双唇,美眸一闪而逝的恶毒。

    冷冷一笑,心洛不顾僵在夏冰舞娇颜上的笑靥,缓缓扶起绿翘,关心道:“绿翘,没事吧。”

    “谢侧王妃关心,绿翘没事。”绿翘忍住腿上传来的酸麻,和背上此刻正灼热不已的疼痛,苦笑着答道。

    心洛点点头,轻拍绿翘纤细的后背,怎奈绿翘一声惊呼,注意力转移到背上,却忘了双腿自己极力忍耐的酸麻,就这样,在心洛关慰的视线中,软倒在地。

    “绿翘,绿翘,你怎么了?”心洛急急的蹲下身子,扶着绿翘坐在地上,不敢再碰绿翘身体其他地方,唯恐碰到绿翘的伤处。

    绿翘不语,只是低首,将目光凝住在冰冷的地面,眸中有着些微的水气,见此,心洛瞬时明白绿翘为何会受伤。

    蓁首微转,心洛缓缓站起身,秋眸冷冷,寒光凌冽,直直的盯视着眼前满脸笑意的王妃,道:“衣服是我拿给绿翘穿的,王妃是否连我也一块儿罚?”

    “妹妹,你这是哪儿的话?你是侧王妃怎可能视如下人一般对待,更何况这是妹妹你自己的衣物,你给谁穿,姐姐也没有干涉的权利呀。”夏冰舞仍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道。

    “是么?”心洛一步步靠近夏冰舞,绝色娇颜,寒笑着,“王妃擅自处罚绿翘,难道还没干涉我的权力么?”

    夏冰舞笑得尴尬,眼见心洛一步步靠近,那一身的寒气直扑而来,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当心洛快接近夏冰舞那一刻,幽绿豁的站出来,横亘在心洛与夏冰舞之间,语出不逊,“侧王妃,王妃帮你管教丫鬟,你不谢谢王妃,还如此咄咄逼人,你居心何在?”

    “我居心何在?”心洛冷哼一声,复道:“绿翘身犯何错?你们如此待她?应该说王妃居心何在吧?”

    “王…王妃能有何居心?倒是侧王妃你…你眼中还有王妃么?”幽绿也被心洛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震慑的颤抖不已,却仍旧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王妃有何居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必我多言,只是今日之事,心洛不希望有下次。”言罢,心洛扶起地上的绿翘向着忆云苑走去。

    凝视心洛和绿翘消失的背影,夏冰舞水袖之中的小手,握的死紧,涂满丹蔻的指甲嵌进肉里,滴落出点点血珠,打在冰冷的地面,溅起点点血花,美眸迸射出弑人的阴狠,兰心洛,本想让你再过几日安生日子,怎奈你自己不好好珍惜,那就休怪本王妃无情,兰心洛,你等着瞧吧,夏冰舞暗忖。

    “王妃。”幽绿仿佛送了一口气般,轻声唤着身旁绝美却散发阴鸷气息的夏冰舞,接着道:“我们先回新月楼,从长计议,兰心洛迟早会向王妃跪地求饶的。”

    回到忆云苑,心洛将绿翘扶进房间,再慢慢褪掉绿翘身上的衣服,检查绿翘身上的伤,当心洛视线触及,绿翘背部那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此刻却纵横交错的火红杖印和着那一条已经结痂,泛着淡淡的鞭痕之时,晶莹滚烫的泪水如雨般零落,滴在绿翘布满伤痕的纤背,惹来绿翘一阵轻颤。

    “侧王妃。”清冷淡雅如空谷幽兰的侧王妃竟然因为自己背上的伤而落泪,绿翘感动不已,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侧王妃,即使自己没有武艺,但她还有生命。

    听闻绿翘的轻唤,心洛眨去眼中氤氲的水气,淡淡道:“绿翘,是我害了你。”

    绿翘淡笑着摇摇头,“这与侧王妃无关,是绿翘做得不够好,才让王妃罚了绿翘而已。”

    “绿翘。”从绿翘进王府,跟在她身边几个月来,绿翘不仅暗中帮助她免受寒宫宸的残忍相待,更是大伤小伤纷纷而来,想到此,心洛心疼不已,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却在背上留下丑陋不堪的伤痕,那是怎样的痛呀。

    转过头,心洛不忍再看绿翘白皙纤细的背上那火红的伤痕,柔声道:“绿翘,你先趴躺下,我这就去请齐管家宣太医来为你上药。”

    说罢,心洛快步走出绿翘的房间,独留一缕淡淡清香,缠缠绕绕,拂进绿翘心间。

    侧王妃那冰姿傲骨,淡定睿智的女子,是她除了主人之外愿意真心相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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