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幽蓝步履至昏迷不醒的绿翘身旁,冷剑出鞘,横空一挥,顷刻间便落在绿翘惨白的娇颜,顿时,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妖娆蜿蜒,顺着脸颊一路躺在地牢阴湿的稻草之上,淡淡的血腥之气氤氲开来,然绿翘从始至终纹丝不动,而此情此景看在心洛眼中却是那般痛不欲生。

    幽蓝收回剑,视线凝住在剑尖那圆润饱满,正往下滚动的血珠之上,轻启嘴唇,一口兰气,血珠瞬间飞出,在空气中滑出一道血色嫣红的弧线,最后落在心洛红肿的脸颊,再顺着她优美的颈线,湮没于那温香软玉之中。

    殷红的血珠,灼痛了心洛的眼,温热的触感,更是灼痛心洛早已麻木的心扉,微微闭眸,一滴晶莹黯然飘落,绿翘,一个天真贴心的姑娘,在遇到她之后受到的是如此的非人折磨,她将如何弥补绿翘因自己而受到的伤害,良久之后,再睁眼,心洛美眸清凉一片,静静凝睇面前的夏冰舞,默默无语,她不能再说一句话,她再说一句,绿翘的身上便多一个汩汩流动的血口。

    看着此时心洛痛苦而不能言的表情,夏冰舞一声冷笑,在静寂阴森的地牢显得格外刺耳,拿开手,夏冰舞从幽绿手中接过一方白色锦帕,眼眸带笑的低下,缓缓的拭搽着那挑过心洛精致小巧下颚的中指,少顷,轻轻一抛,夏冰舞手中的白色锦帕飘然而去,在冷冷的空气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刺目,却是那般羞辱。

    状似幽幽一声轻叹,夏冰舞淡淡道:“贱妾,如若不是你的出现,宸不会对本妃愈渐冷淡,本妃也不会想到自己找来刺客刺杀腹中之子,是你,是你害本妃腹中胎儿不保,本妃决不会放过你,宸对你的折磨远远不够消除本妃心头之恨,更难以祭吾儿在天之灵,以后的每一天,将是你的梦靥。”话到最后已是冷的彻骨,刺透心间。

    心洛冷冷一笑,却不能出声,夏冰舞自己一手策划,害死自己未出世的胎儿,责任却完完全全推卸于她身上,她从未想过和夏冰舞争宠,怎奈夏冰舞却屡屡陷害于她,摇摇头,心洛抛却所想,当务之急,她必须思索怎样逃出王府,她不能因为自己再连累绿翘,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看着心洛只是冷笑而不言,夏冰舞眼眸尽是得意之色,“贱妾,你就好好在地牢当你的贱妾,本妃明日再来‘探望’你和那快死的贱骨头丫鬟。”说话之间,眼眸微微飘向绿翘躺着的方向。

    然后夏冰舞一个优雅转身,踏向地牢门口,临踏出之际,微微转身,轻轻一笑,道:“贱妾,本妃差点忘了,你学乖了,真的不再说一个字。”说罢,足底生风,悄然而去。

    夏冰舞走至地牢转角处,停贮脚步,冷冷道:“幽蓝,绝后患。”

    幽蓝深知夏冰舞的意思,一转身,剑在手,却无情的落在方才一直跟在左右的两个侍卫颈项上,血落,人到。

    本就战战兢兢的两人,到死才知王妃所说的绝后患,是因为他们方才知道了小王爷并非侧王妃派刺客所杀,而是王妃派刺客亲手夺取亲身骨肉的性命,他们知道这个秘密,死,便是他们唯一之路。

    夏冰舞一走,心洛便拖着虚软不已的身子,不顾颊上传来的疼痛,便扑向一旁仍旧处于昏迷不醒状态下的绿翘,抱起绿翘伤痕累累的绵软身子,清泪一滴一滴,狂涌而出,“绿翘,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轻声呢喃,心洛满心愧疚,伸出手,轻轻理顺绿翘凌乱不堪的青丝,凝睇方才鲜血涌出的伤口,此时已然止血,凝固,心洛泪眼晶莹一笑,齐管家的止血镇痛散虽然不能消除绿翘颊上的伤口,却能让绿翘少受痛苦。

    蓦地,心洛脑海闪过一个疑问,齐管家不是说绿翘正在养伤么?怎么会?正在思索之际,牢门开启的声音响起,走进地牢的赫然是恭恭敬敬的齐垣,一手提着莲花琉璃宫灯,一手提着膳食盒子。

    齐垣方一跨进门,抬眼便瞧见一脸红肿不堪,嘴角还挂着道道干涸血迹的心洛正坐于草垛上,眼眸含泪,双手则紧紧抱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如死,身体上满是血红的鞭痕,蜿蜒丑陋,颊上还列着一道深可见骨伤口的绿翘,慌忙不跌的,齐垣将手上的莲花琉璃宫灯和膳食盒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疾步至心洛跟前,眼中满满的惊诧:“侧王妃的脸?”再望望双眸紧闭,昏迷不醒的绿翘,“绿翘怎么会…她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心洛掠过齐垣的问题,抬起头,凝睇着齐垣完全不知情的眼,问道:“齐管家,你不是说绿翘在养伤么?怎么会落在王妃手中?”

    “侧王妃,齐垣有罪!”满满的愧疚写在脸上,齐垣低下头,歉声道:“绿翘确实在养伤,晚膳时间,我还去探望过她,看她气色尚好,可…”看着面前气若游丝,伤的如此惨重的绿翘,齐垣一时竟语塞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侧王妃所说绿翘怎会落在王妃之手作何解释?”

    看出齐垣眼中的真诚,没有丝毫的隐瞒,心洛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气,道:“方才王妃来过,绿翘亦是被王妃所带来,绿翘身上的伤也是王妃所为。”

    “什么?”齐垣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王妃虽非善内,却也难以想象,那高贵典雅,端庄贤淑的她竟有这般毒蝎心肠,将一个如此娇小的姑娘折磨至此,再看看心洛颊上红肿不堪的掌伤,齐垣颤抖着嗓音:“侧王妃,莫非你的脸…?”

    齐垣话未完全出口,心洛已知他所说,于是轻轻的点点头,看着怀中的绿翘,不再说话。

    看着心洛不言不语,齐垣眼中升起满满的怜惜之情,最终,缓缓道:“侧王妃,你能将方才的事给齐垣讲诉一遍么?”

    抬起头,心洛在齐垣眼中看到了一个老人的关爱,怜惜,和浓浓的激愤之情,须臾,心洛淡然一笑,将方才发生在地牢的一切,详细的叙述出来。

    “王妃怎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王妃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呀!”

    “我一早便知王爷诞辰宴上的刺杀是王妃一手安排。”心洛淡淡道,嗓音悠远。

    “侧王妃为何不向王爷说明此事?”齐垣眼中有着惊诧,侧王妃明知自己被谁陷害却不曾为自己辩解半句。

    摇摇头,心洛眼眸飘向地牢那阴暗潮湿,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甬道,冷冷一笑,道:“说与不说,结果岂非有所不同?更何况有谁会相信王妃自己找来刺客刺杀自己腹中胎儿,听在他人耳中岂非滑稽可笑么?王妃永远都是笑脸迎人,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看到的这般识大体,端庄贤惠的王妃会作出这种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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