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凰盖头,穆莞泠这才环视马车内,角落里袅袅升起的檀香,一张上等冰丝绸缎铺就的软榻,面前摆放着紫檀木制成的案几,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糕点,垂下的幕帘隔绝了车外的喧闹。

    穆莞泠有些乏累的躺在软榻上,心里却说不上是何滋味,在相府生活五年,如今却要远嫁他国,在现代她是个孤儿,和她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的就只有同她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智城,而如今,这偌大的异世却要让她一人独自面对,身边再也没有人陪伴,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背后默默的支持。

    袅袅浮生若梦,未来的路还得自己走下去………

    穆莞的目光有些暗淡,心头更是凝聚了一团化不开的愁绪,独处异世,此刻她却对自己的现状无能为力。

    捏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却毫无滋味,不知为何今天的杏花糕却甜的发腻,香气散去,却留下淡淡的苦涩在口中晕散,久久未去………

    心头有些烦闷,压抑不住的落寞从四面逼来,感觉身体和心里的劳累已经让她承载了太多的负荷,双目缓缓阖上,想要在睡梦中忘却现在的一切,或许,这也算是一种逃避。

    还未等进入浅睡,便感觉到轿内有人闯入,穆莞泠骤然睁开了眼睛。

    本想进来看看宫主是否安好的羡虹却楞在了原地,只见穆莞泠黑如泉的长发在红色的凤凰嫁衣上滑动,凤冠置于其上,再插上一枝金步摇,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一时间羡虹的眼中竟有一丝道不明的悸动一闪而过,心头被什么狠狠的撞击,身体僵硬着却不知做何反应。立刻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羡虹紧抿着薄唇,压抑住心头的异样,眼眸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妖媚勾人。

    穆莞泠提起的警惕又立刻放了下来,“那边的事都打点好了吗?

    “一切都打点好了。”

    “嗯………等进入文轩,过些日子,我就去宅子里看看。”

    羡虹独自倒了一杯茶,不再理会街道上的喧闹,端着茶杯,柔若无骨的身体斜靠在马车的窗板上,微微敞开的胸口,透露着无限风情,媚眼中流露着淡淡的魅惑之意,薄唇轻启,“那…………宫主是打算把凤宸宫的势力引入文轩国?”

    “嗯,但是凤宸宫的主要势力还是保留在天翊国。”

    羡虹不再说话,端起茶杯放到唇前,氤氲的雾气朦胧了垂下的眼眸,掩盖了雾气后眼中一闪过的光芒。与轿内截然不同的街道,显得格外热闹,街道旁洛水逸香酒楼的三楼某个窗户半掩着,隐约能看到一个紫色的衣角一晃而过。

    满地的酒坛,纪柏枫颓然的坐在地上,紧锁的眉头凝聚着无限的哀伤,毫无焦距的目光投落在大街上,窗外的鞭炮声欢呼声仿佛都像一把把利剑插入自己的心脏。

    今天自己最疼爱的师妹就要嫁人了,可为何他这个师兄却不想出面祝福,她终于穿上了嫁衣,可为何他却嫉妒她一袭红装却不是为了他,如今她坐上他国的花轿,这一走,或许此生他们便不复相见………

    生生的两端,我们却彼此站成了两岸。

    莞泠,我们这一生是否只有错过?

    那一年烟雨婆娑,青砖黛色的宫门小巷,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又一年花开花落,你笑着在背后叫我纪哥哥,那时你还是未成出落的模样,或许从那时起又或许更早,渐渐萌生的情愫便已经装下了你,年少无知的我又怎会明白,或许,从那时开始,便就是个错误。

    一纸婚约,将我们隔在两岸,我亲眼目睹你被赐婚的经过,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王爷………

    纪柏枫蜷缩在角落里,浓郁的酒气混杂着窗外的喜乐声狠狠的撞击着不堪一击的心脏,紧紧咬住嘴唇,痛苦从心底蔓延,一寸一寸的蚕食着冰凉的心。

    比失去更伤人的是,我却从未得到过………

    送亲队渐渐走远了,刺眼的红色消失在皇城的尽头,暮色四合,唯一残存的一丝夕阳也隐没在天边的群山。

    穆正倾推开门,看到的是满地的酒坛,半掩的窗户,和撒了一地的酒水………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四下寻找纪柏枫的身影,却发现角落里颓废的蜷缩着一团黑影。

    穆正倾皱起了峰眉,脸色有些温怒,一把抓起了纪柏枫的衣襟,手上的青筋凸起

    ,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心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同情,此刻他只想骂醒这个甘于认命的王爷。

    穆正倾几乎用尽了力气,对着颓废的纪柏枫吼道:“你以为你死在这里她就不嫁去文轩了吗!”

    纪柏枫被扯的透不过气来,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见到来人是穆正倾,却一点也不惊讶,迷茫无焦距的眼睛缓缓聚焦在面前的人身上,红润的薄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未吐出一个字,此刻的他只想将自己封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把自己完全隐藏在这黑暗的阴影中,不用再面对现实,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他何尝没有想过去求父皇,让莞泠嫁给自己,可是圣旨一下,便就是皇命难违。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纵使莞泠不嫁给文轩,也会嫁给太子,因为丞相府这块肥肉,他父皇是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纪柏枫任由穆正倾扯着自己的衣襟,依旧颓丧的坐在地上,脸上堆积着失望与无奈,薄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我知道,纵使我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可我还能做什么,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的王爷,我还能做什么!”

    穆正倾愤怒提起衣襟,眉间的皱纹隐约显现出来,攥着衣襟的手咯咯作响,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怄气,“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把莞泠给夺回来!”

    纪柏枫酒意未减,听到了穆正倾的话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双肩不住的颤抖着,嘴角的笑容渐渐放大,眼中却毫无笑意,显露在眼底深处的却是无尽的痛苦与无奈,“夺?我拿什么跟文轩最得宠的四王爷夺?我拿什么跟天翊的太子夺!”

    “可是你以为,你如此堕落下去莞泠就会嫁给你吗!”穆正倾气急败坏的甩开纪柏枫的衣襟,脸上的怄气一览无遗。

    当初,莞泠的娘亲嫁给自己的时候,那个无能的皇帝也是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让自己醉死在酒乡中,整整三日,不问朝政。而如今,那昏庸皇帝的儿子也和他一样,打算让自己继续堕落在酒

    沉醉中,果真是父子,同样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都是庸庸无能的选择逃避现实。

    穆正倾背过手去,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怒气,渐渐消散的眼中仿佛流淌着一汪深潭,看着眼前颓丧的纪柏枫,穆正倾开口道:“那你想不想夺回自己喜欢的女人?”

    纪柏枫眼中瞬间充满了光芒,但却又很快的暗淡下来,依旧颓然的坐在地上,“想………当然想,可是我拿什么去抢?”

    “权利。”穆正倾眼中闪过一丝极强的欲望,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黑幕下的皇城正是阴谋酝酿的地方…………

    纪柏枫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在脑海中炸开,有种东西在密密的肯试着自己的心脏………良久,纪柏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我现在无权无势,怎么跟他们抢?”

    穆正倾伟岸的背影挡住了窗外的夜色,但却挡不住黑暗的侵蚀,沉稳的嗓音从纪柏枫的头顶传来,“权利,是靠自己争取的。”

    纪柏枫刚站起来,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步伐有些摇晃,晕晕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声音中透露着些不可置信,“靠自己?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

    穆正倾慢慢转过身来,整个身体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隐晦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语气混杂着浓郁的夜色,“是靠我们………”

    ------题外话------

    这几天墨墨感冒了没能及时更新很抱歉但是我绝对不会弃文的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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