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河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大风把落在冰面上的雪吹得漫天飞舞,几个孩子在嬉闹着,摔倒了爬起来笑笑,继续追着同伴,小手冻得通红,放在嘴边哈着气,阵阵笑声如同冬日的暖阳,二大爷和我在远处望着,嘴角不经意上扬,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

    快过年了,二大爷想再去城里批发点鞭炮。

    “你的病才好,还是算了”。我劝他说。

    “没啥事,就是驴没了。”二大爷有些伤感。

    “那驴肯定忘不了你,是你把它差点炸成了驴肉火烧”。我说。

    二大爷不说话,眼中泛着泪花儿。我知道他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家吧。

    晚上刘大哥给送了饭菜,二大爷吃的嘴角流油,一个劲的夸刘大哥,我实在受不了他,一脚把他踹晕了,等我吃完了抹抹嘴,二大爷晕晕乎乎的醒过来了。

    “卧槽,你tm踹我。”二大爷说着掏出了枪。

    我赶紧拿个鸡爪子塞到嘴里,推开门就跑了。二大爷气的跳脚,刚想起身追我,回头一看桌子上的菜,实在是舍不得,对着茫茫大雪竖了竖中指,开始坐下来狼吞虎咽。

    玲玲拉着我斗地主,我也不敢回家,于是三个人斗了一宿地主。第二天回家时二大爷还坐在那吃呢。

    “你吃了一宿了,不撑的慌吗?”

    “我tm牙都不剩几个了,吃一宿就吃了三鸡爪子,你说我撑吗?”二大爷气的直哆嗦。

    二大爷就是二大爷,没牙还啃鸡爪子呢。我说了句佩服,躺在炕上就睡了,二大爷拿着鸡爪子不停的忘嘴里塞,不知啃了多久。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二大爷终于吃完了,正在抽烟,我也点了一根。

    “明天我去市里抓头猪,回来杀了吃肉。”二大爷吐了一口烟说道。

    我躺在炕上没说话,心里盘算着明天得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天亮了,二大爷一大早出了门,我决定不吃饭了,就等这顿杀猪菜了,我烧了两大锅水准备剃猪毛,坐在门口等着二大爷回来。烧开的水凉了,二大爷还没回来,我又开始烧,锅里的水又凉了,二大爷还是没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天,我饿的已经动不了了,二大爷终于满身是血的回来了。我赶紧把二大爷拖回了屋,问他怎么才回来。

    “别提了,这猪不好骑啊!”。二大爷换了套衣服,还是没舍得换那条豹纹裤衩子。

    “你tm骑猪回来的,我三天没吃饭了,就等你这头猪呢,你还骑回来的,我,我。。”我气的不行,准备一脚踹死他。

    “冷静,冷静。”二大爷拍了拍我的肩膀。

    二大爷喊来了村长和刘大哥,我把玲玲找来烧水,几个人开始动手准备杀猪。

    二大爷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找出了一把生锈的杀猪刀,又找了块磨石,开始磨刀,磨了三小时,把村长和刘大哥都磨得睡着了,我上前踢了二大爷一脚,说差不多就行了,快试试刀快不快,二大爷看了看四周。

    “拿啥试啊?”二大爷有点纠结。

    “啥顺手拿啥试呗”。我漫不经心的说着。

    二大爷想了一下对着村长大腿就是一刀,村长一下子醒了过来,捂着大腿开始边哭边喊,“你干啥,**杀猪还是杀我啊?”说完就向二大爷冲了过去,我赶紧拦着,“村长叔,你别误会,我二大爷就是试试刀快不快”。村长的咬着牙捂着不停流血的大腿,哭了一会终于冷静了下来。

    “刀挺快,行了”。二大爷擦了擦刀说。村长眼泪又下来了,我赶忙扯过二大爷擦刀的抹布给村长擦了擦眼泪,招呼着刘大哥拿来绳子开始绑猪。猪大概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满院子的乱跑,三个人追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追上了,二大爷骑在了猪身上,村长按着猪的蹄子,刘大哥拽着猪尾巴,我开始绑猪,出了一身汗,四个人累的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终于算是把猪绑上了,开始杀猪了。

    二大爷用刀对准猪脖子上的血管,手不停的哆嗦,我有点不放心了。

    “他可真可怜”。二大爷有点于心不忍。

    我叫玲玲转过头别看,这么血腥的场面我担心她做恶梦。

    “你tm拿刀扎我的时候咋想的,现在装上了,是不是不敢了”。村长一边按着猪一边鄙视二大爷。

    二大爷闭上了眼睛,留下两滴眼泪,对着猪脖子狠狠地扎了过去,没想到扎歪了,一刀扎在了村长身上,村长当场就昏迷了。我看傻了眼,没想到猪没事,村长差点没被扎死,我看着正闭着眼睛为猪祈来生的二大爷,有些哭笑不得,赶忙给村长灌了两口酒,村长醒了过来,二大爷问:“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扎歪了”。

    村长喷了一口血,指着二大爷又指了指猪,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送,送,送我,去,医院。”

    刘大哥赶忙松开了猪,拉着村长准备去医院,二大爷给了刘大哥一脚,说:“送啥医院,一会就好了。”

    刘大哥点点头,回去接着拽猪尾巴,二大爷拿起了刀,这次没闭眼,对着猪脖子就扎了进去,猪撕心裂肺的嚎叫着,我手有点哆嗦,刘大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二大爷对着猪脖子又捅了一刀,我连滚带爬的拿了个盆放在了猪脖子下面接血,半小时以后,院子里恢复了往常的安静。二大爷拿着猪血往村长嘴里灌了几口,村长奇迹般的好了。玲玲端来了开水,刘大哥开始剃猪毛,村长看了一会说剃猪毛是件技术活,年轻人还是不行,他要亲自出马,二大爷往猪身上倒热水,村长用刀背轻轻一刮,猪毛就下来了,二大爷看着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猪,又有点不忍心了,倒着倒着就闭上了眼睛开始为猪祈祷,一盆热水全倒在了地上,村长急了:“你倒是看准再倒啊,倒在地上有啥用?”

    二大爷手一滑,水洒了,都倒在了村长头上,村长一摸头发,掉了一大片,拿起刀满院子追二大爷,嘴里还喊着:“我今天非得整死你不可”。

    猪毛在刘大哥和我的努力下终于褪干净了,二大爷给村长点了根烟,俩人重归于好。

    玲玲切了几颗酸菜,二大爷切了半头猪,扔进了锅里呼上了,不一会香气扑鼻,玲玲忙前忙后又做了几个小菜,刘大哥和我抬了几箱啤酒,又喊来了邻居和好友,院子里好不热闹。

    玲玲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不知在想什么,我端着一碗肉跑到了她跟前递给她,玲玲甜甜一笑。

    刘大哥和二大爷看了看我们,相视一笑,举起了杯,一干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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