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后的时间安排的密密麻麻,凌濛沛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又自虐的开始买来高中的参考书习题册自学起来,为了让爸妈安心,她主动提出等中考结束再学日语,改成了每天晚上睡前背单词。

    从四月四月中开始,凌濛沛觉得还是要更装装更加努力的样子,开始每天都学到11点才睡觉,到了六月初,即使她此刻正青春年少,也开始觉得睡眠不足压力略大。

    中考前一周,拍了毕业照,写完了同学录,学校也放了假,让大家回家自己复习。凌濛沛把放在学校的书本全都打包打算带回家,居然一只书包都装不下,还要另外提一大袋,这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留的很长,为了方便,胡乱扎了个马尾就背起书包,提气运功嘿的一声拎起另外的袋子“真沉,宝宝心里苦。”她在脑海里吐槽着。

    好不容易从公交车上折腾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累得披头散发,马尾辫被卷进书包肩带里,疼得她呲牙咧嘴,扔下袋子和书包,重新绑好头发,弯下腰刚想再次运功提气负重前行,余光却看见宋之玦靠在站牌不远处的树上看着她,隔了整个春天和半个初夏没见,宋之玦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松松垮垮的磨白牛仔裤下面是一双蓝色的贝壳头球鞋,视线交汇,他无言的走过来,把凌濛沛的书包先轻松的拎起来背在身上,又拎起那一袋书,凌濛沛就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走着,宋之玦领着她走到附近的街心公园,在树下的长凳前放下肩上背的手里提的,凌濛沛坐下,看着他走到旁边买雪糕的小车旁边,买了一瓶冰可乐回来,拧开递给凌濛沛,凌濛沛连着喝了几大口,舒服的像是五脏六腑都清凉了,顺手又把瓶子交给宋之玦,宋之玦仰起头直接喝光了剩下的。他们两个还是没有说话,凌濛沛习惯性的摸摸耳朵上的耳钉,又转头看向宋之玦的右耳,另一枚耳钉还戴在他的耳朵上,宋之玦也看了看她耳朵上的耳钉,默默地从裤袋里摸出两枚新的耳钉,这次是一对银色的圆形小钉子形状,她伸手把宋之玦耳朵上的旧耳钉取下来,又帮他戴好新的,宋之玦也帮她把耳朵边上的碎发都拢到耳后,然后小心翼翼的取下旧耳钉,又轻轻的帮她戴上新的,戴好之后,他沉默地端详了凌濛沛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凌濛沛的脸颊。随即站了起来,重新拎起书包和袋子,凌濛沛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走回到大院的马路对面,宋之玦把包帮她背到后背,又把袋子交到她手里,后退了一步示意她先走,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转过身抱着手里的书向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一路上,凌濛沛总觉得宋之玦的手指还恋恋不舍的停留在自己的脸颊上,她觉得宋之玦像是哪里不太一样了,仔细琢磨着,又怕是自己脑补过度的错觉。

    凌濛沛抽中的考点是自己学校,省去了提前看考场的麻烦,考试前一天,她早早的洗了澡,因为一直以来累的实在狠了,她没什么负担香甜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只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三天的考试,凌濛沛觉得爸爸妈妈比自己还要紧张,每天都把她送到考场,然后中午又把她接回家吃饭,明明很想知道她考得怎么样,又怕影响女儿的情绪不敢问,凌濛沛看了出来,主动说自己考得不错,又努力的尽量多吃点饭让爸妈放心。

    考试结束之后,凌濛沛没有去参加同学聚会,只是和爸妈在她最喜欢的俄式西餐店吃了顿饭算是庆祝。她只觉得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疲惫,她觉得自己的元神在跋山涉水的途中迷路了,苦苦的兜着圈子,找不到目的地。

    一周之后,成绩下来了,她用电话查了成绩,和之前每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一样,又过了两天,各个高中的录取分数线也下来了,凌濛沛没悬念的考入了五中,还成了和张茉并列的十八中中考状元。爸妈比凌濛沛兴奋得多,简直到了逢人必说的程度。

    利菁原和方曦都搭上了五中的分数线,赵明宇也有惊无险的超过了自费分数线,而宋之玦竟然出人意料的和赵明宇分数差不多,也算是考进了五中。凌濛沛又打电话给夏芩然问成绩,夏芩然也考上了五中,赵潇则去了h工大附中。

    为了方便联系,中考之前爸妈给凌濛沛买了手机,凌濛沛对手机的概念还停留在触屏4g智能手机的阶段,总是想不起来被自己塞在书包角落的东西也能打电话发短信,直到中考的一切都尘埃落定,爸爸回到c市工作,妈妈也销假开始上班,她才记起来,自己是有了个手机。

    妈妈又开始上班那天,她也跟着很早就起床了,陪着妈妈吃了早饭,妈妈出门之后。她从书包里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画面还是单色的,听着诺记经典的开机铃声,她想起火星救援里,马特达蒙开着火星车去寻找古老通讯设备的那一幕。

    自己傻笑了一会儿,按下宋之玦的号码,又按下拨打键,响了两声,那边很快接起了电话“喂?”“是我。”“沛沛啊。”“嗯。”“这是你的手机?”“嗯。”

    “你在家吗?”“在家,你呢?”“我也在家。”接下来一段短暂的沉默。

    “宋之玦,要不要出来?我有话和你说。“宋之玦像是犹豫了很久,才低低答应了一声”好。“”那半小时之后后门见。“”好。“

    宋之玦放下手机,心跳忽然不受控制的快了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有时候希望凌濛沛干脆的把结果告诉自己,有时候又希望凌濛沛永远不要说出结果才好。然而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一刻总是要来的,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他套上黑色t恤军绿色工装裤,仔细绑好黑色篮球鞋的鞋带,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拿起手机,刚跨出家门,又回过身,从门口放着的塑料罐里抓出几颗糖塞进口袋才重新走了出去。

    宋之玦走到后门,找了个角落靠在墙上,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怔怔的看着凌濛沛要来的方向发呆,很快的,凌濛沛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凌濛沛披散着长发,穿了一身黑,黑t恤配黑色的牛仔短裙,衬得她更加雪□□嫩。像是睡足了觉,凌濛沛一副元气十足精力满满的样子。

    “宋之玦。”她伸出手晃了晃招呼他“去小公园呆会儿好嘛?”“好。”两个人慢慢的沿着路边的林荫走着,夏天早晨的风轻轻带起凌濛沛的头发,卷在宋之玦手臂上,痒痒的。他心酸的想着,怕是等下凌濛沛给自己判了死刑,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到了小公园,早上晨练的人已经散去,整个公园静悄悄只有她和宋之玦,两个人挑了最里面大树下的长椅坐好,凌濛沛转过头先是对宋之玦笑了笑,然后从容的开了口“宋之玦,我想好了,我们……”她看见宋之玦的眼睛里慢慢浮现一层惨痛的神色“沛沛,能不能不要和我分开,求求你。“”什么啊?我是说好久没见面了,我想你了呀!谁要和你分开?”像是要安抚宋之玦,她上身向前倾,凑到宋之玦面前坚定的重复了一次“不分开!”

    宋之玦觉得一颗心慢慢归了原位,他动动因为太过紧张而僵硬的四肢,向凌濛沛身边挪了挪,坐得更近一些,凌濛沛接着又说“宋之玦,过年那次我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是我错了。”“没事儿啊,我都忘了。‘

    “不不不,之后我一直在想,因为喜欢你,太想让你变得更好。“她顿了顿”或者说,这个‘好‘的标准是我自己定的,我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你的头上了。就算是喜欢,我也没有权利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什么是好,什么对,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判断。“

    “沛沛,那天回家我真的快气死了,气你嫌弃我。可是……后来好长时间见不到你,觉得越来越想你,我就开始想你说的以后。我的以后,大概就和你家楼下的大军一样,当老大当到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要么跟着亲戚去做买卖,要么托人找个工作上班。而沛沛,你会一直学习这么好吧,考上五中,再考上好的大学,甚至还会出国,到时候你出国了我在哪儿呢?沛沛,你那天生气,是因为担心我追不上你,怕落下我。就像我妈一直看着我,让我好好上学上课少打架一样。”宋之玦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沛沛,我知道你比我懂事,所以,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他像是说不下去一样转过头,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心酸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哭了”在这儿哭了可太tm丢人了,忍住啊千万。“宋之玦握着拳头死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一下子想到当时王祎鹏耷拉着脑袋和自己说好不容易追上然然,她又不和我在一起了,说完了直接呜呜哭了起来,那么人高马大的一个男生哭得像个小孩儿,宋之玦想笑又不能笑,没想到现世报来的快,他忽然理解了王祎鹏当时的心情,哪儿就好笑了,真是难受的不能再难受了。

    凌濛沛伸出手搭在宋之玦的肩膀上,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感觉宋之玦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沛沛,我会努力的追上你,求求你,别分开。求求你”。凌濛沛红了眼眶,前生今世,她从来没听到过宋之玦这样哀求自己,宋之玦一直是温柔但冷静的,他会怜惜的说“沛沛,都是我对不起你,要是有更好的人要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放你走”,又或是“沛沛,你对我太好了,是我配不上你”。

    而这一刻的宋之玦,竟然声音颤抖哀求着自己别分开。

    凌濛沛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剧烈的颤抖着“宋之玦,我永远不会和你分开,除非你叫我走。”她自己也诧异了,是要有多勇敢,才能再一次的说出这句话,一如当年,宋之玦温柔的说对不起,是他先辜负了她,她值得更好的人那时,她也如此刻般,眼泪模糊视线却坚定的回答:“除非你让我走,不然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哪怕就像现在这样也没关系。”

    “我永远也不会让你走。”宋之玦郑重的回答,转过头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一般,吻上了凌濛沛,一阵夏日的风忽然卷起凌濛沛的发梢,纠缠着贴在宋之玦捧着凌濛沛脸颊的手指上。

    宋之玦坚决的相信自己说的永远,然后很久以后,有一次在吃巧克力的时候偶尔看见包装纸背面的一句话:“初恋的美好,在于从未想过它会有消逝的一天。”很少回忆过去的他,忽然想起了这一天的夏风、凌濛沛柔软的嘴唇,指尖凌濛沛肌肤的美好触感,还有手背上凌濛沛长发的缠绵微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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