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

    赤炎烈来得很快,赤翊由此推测现在应该是下朝时间。眼中那抹红色越离越近,赤翊第一次这么专注,这么无所顾忌地望着赤炎烈,不加任何掩饰,直白到一旁跟着赤炎烈的侍卫狱卒等人都瞧出些端倪,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朝那方面想。

    待赤炎烈走近了,赤翊才看着他的眼睛道:“可以单独谈谈么?”

    赤炎烈挥退众人,看了眼赤翊,直接以掌风劈断牢门上的锁链。赤翊走出牢房,站到离赤炎烈一步远的地方,“你知道我对你有那种心思?”

    赤炎烈面无表情道:“没错。”

    尽管已经料到,真正听到答案时赤翊还是忍不住一怔,“是陈曦扬告诉你的,还是你早就察觉了?”没错,陈曦扬,那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也让他明白陈曦扬原来是赤炎烈早派在他身边的人,原来所有的忠诚和忧思都是假的。

    赤炎烈毫不避讳道:“你吹萧时我看了出来,却不是很肯定,之后让陈曦扬试探并且利用你。”

    说得可真直白得伤人啊……赤翊身体一僵,这个人不仅不放过他,竟连他的感情也要利用么?!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赤翊红了眼,他紧紧握着拳不让自己做出失控的行为,却还是忍不住低吼:“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你可以拒绝我、回避我,甚至是厌恶我,但你这样随意践踏到底算什么!”

    赤炎烈不为所动地任由赤翊发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难道朕做什么还要顾及你的想法?”

    赤翊语塞,赤炎烈这一个“朕”字更让他明白事实的无力。的确,赤炎烈根本没必要顾忌什么,以他的性格,做出利用别人感情这种事根本是很正常的吧。理智上知道得很清楚,但情感上却让赤翊无法接受,毕竟赤炎烈利用的不是别人,是他啊!

    苦笑着松开握紧的拳头,赤翊紧紧闭上眼又睁开,“即使你早已知道,我还是想说出口,”

    “——我爱你,烈。”说出这句话时,赤翊显得很平静,一直以来努力掩藏的秘密被他这样说了出来,反倒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说出这句话并不难。

    见赤炎烈要开口,赤翊道:“先让我说完,你一定想不到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这种心思的,你十五岁的时候曾穿了一件红衣站在桃花树下,那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六年,我以为娶妻生子后我就会渐渐忘记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终究我还是输了,输给你,输给自己的心,输得一塌涂地。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为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却只敢在生命的最后才让你知道我爱你!”

    赤翊的眼中满是伤痛和不悔的深情,六年的时间太长,压抑的感情太苦,二十多年来唯一的执着,换来的却是一场心伤。赤翊是恨的,恨赤炎烈的无动于衷,恨赤炎烈的利用,更恨他自己的放不下,直到现在,他竟然还是想着要赤炎烈好!

    “赤炎烈,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何我还是无法放下你,为何无法全心全意地恨你?”

    赤炎烈神情未变,“说完了?”

    “烈,你真无情。”赤翊自嘲一笑,他还在期待什么?赤炎烈根本不在乎!“我可以自己选择死法么?”

    “随你。”

    直到赤炎烈离去,赤翊终究未问及妻儿,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他明白赤炎烈绝不会放过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人,这一生他注定亏欠那个女子了。赤翊对不起许多人,他的妻子便是其中之最,可他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甚至为其付出所有的那人却对他不屑一顾,这……是报应么?

    南黎国炎帝元年七月初一,乱臣贼子赤翊及其家眷被赐毒鸩,叛党除,南黎平。

    成王败寇,一切真相终于被葬入黄土。赤炎烈还是那个圣明的君主,一场内乱并未改变什么,除了——南黎少了一个王爷,损失了一些兵力。那些原本暗中高兴之人,难免生出些许失望和惋惜。

    ☆、009暗潮涌动

    自苍野来犯却反被亡国之后,他国也没了动静,安陵王之事一了,南黎国内又恢复一派风平浪静。众臣已不只一次见识到赤炎烈雷厉风行的手段,对于他的性子却总是捉摸不透,朝堂中几乎每个人说话时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赤炎烈,来不及挽回便被罚了去!

    至于安陵王“造反”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情,在其余人眼中,错是赤翊犯下的,炎帝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是圣君。没有人提及赤炎烈的阴险、残忍,在那些人看来,只会说他的仁慈、他的英明!

    文过饰非,留在少数人心中的真相也终将被历史湮没,记载入史册的,也只会是一个造反的王爷——和一个圣明的君主。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月过了。八月的天已开始凉爽,没了盛夏时的炎热,该焦躁的却是半分未减!

    早朝过后,众臣各自走出大殿,赤炎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还留在眼前,自赤炎烈几次漫不经心地罚了几个大臣以杀鸡儆猴之后,众臣真真体会到伴君如伴虎是何种感受。然赤炎烈高傲却不刚愎自用,反而很能听取众臣提出的建议,对提出意见之人更是表现出欣赏的态度,在这点上,不得不承认赤炎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出宫回府时沐寒诀依旧是独自一人,沐寒诀并不是性格孤僻之人,但他的声名太大,无形之中总让人产生一种可望不可即之感,沐寒诀亦不喜主动与人亲近,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众人结伴唯他独行的场面。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沐寒诀刚出了宫门,便被后面赶来的周斌叫住。

    沐寒诀停下步子等周斌近了才温言笑道:“周大人找我有事?”

    周斌道:“斌与卿相同路,欲结伴而行,不知卿相可介意?”

    沐寒诀道:“周大人也是走回去么?”每个来上朝的大臣都是坐轿到宫门口才下轿入宫,而沐寒诀一向喜欢自己走,身边也没带什么随从,对于周斌是否与他一般倒是未曾留意。

    周斌道:“今日刚决定以步代车,权当松筋活骨的活动。”

    若是别人,该在此时顺着沐寒诀的话说些自己也爱步行之类的来拉近关系,偏偏周斌是个心直口快的,学不会那套虚委以蛇的做法,便是如此沐寒诀才对他另眼相看。

    沐寒诀只稍作思虑便道:“请吧,周大人。”

    周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沐寒诀这是同意了与他一道而行,见沐寒诀朝前走去,周斌亦不再迟疑,踏步跟了上去。

    有人同道而行,谈笑间总感觉时光飞逝。沐寒诀的府邸离皇宫比之周斌要近些,周斌与沐寒诀探讨治国之论意犹未尽,眼见已至卿相府,便也只能就此作别。

    一番交谈之后,周斌对沐寒诀较之前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一路行来沐寒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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