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第一花楼——芳华楼,后院一间小屋里不断传来女子的低泣,谢晚清缩在屋内一个小角落里,抬头打量这些和她一样遭遇的女子,每个人都是那样的绝望和无助

    来这里已经是第五天了,楼里管事的人直接把她们关在这里,只留下一句:哪个时候想通了哪个时候就能出来。想通···呵···谁能在短短时间内接受自己马上就要从一个良家女子变为一个卖笑之人,何况这一屋的女子没有一个是自愿出现在这里的

    谢晚清回忆这半个月所发生的事,不由感叹:“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父亲那伏低做小的妾室陈氏竟给自己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母亲去世得蹊跷怕也和她有关,自己空长了一颗玲珑心却也陷于了如今任人宰割的地步,自己那刚满8岁的幼弟如何在那蛇蝎女人的手下存活。这里是帝都,离南州万里之远,自己深陷花楼,无技可施,现在可谓无路可走了,绝境之地。”

    “可其实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境!只看你取舍些什么!”

    晚清开始低笑出声,渐渐仰头大笑,眼泪顺着面庞缓缓滴落,一滴一滴砸到地板上,也砸进自己的心底:“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还有责任,还有弟弟需要照顾,还有母亲的大仇需要报,还有自己所受屈辱需要还回去,怎能轻易如了他们的心愿,跌落在人世最底层!即便是在这里,也必须成为这里金字塔顶端的人。”

    谢晚清缓缓地站起来,走到门边轻叩,道:“我想见见这里管事的人。”

    有人轻扯她衣摆,说:“你疯啦,你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晚清轻轻勾起唇角:“那在这里又能意味着什么?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只要你还想活下去,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谢晚清出了屋子,外面的强光刺得她闭了闭眼:“这般阳光明媚,自己却是要走向地狱,真是讽刺,可谁让人家为刀俎,自己为鱼肉呢”,被人带着在园子里穿行,看着这地方亭台楼阁,雅致非常,的确非一般花楼可比。

    “真好,这地方越高级,自己越容易生存。商人重利,投其所好,这是自己唯一的活路。”晚清暗暗思忖

    晚清被带进了一间屋子,檀木的柜椅,一幅巨大的山水泼墨屏风横在屋子一侧,水晶帘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低调奢华,帘子的那头,窗边的矮塌上坐着一个人,正在沏着茶,晚清站在背光处,看不清那人面庞,只觉得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精明又雍容的女子

    那人转过头来:“哦?就是你这个姑娘要见我,今年多大了?”

    “14岁”

    “恩,也不算小,准备什么时候接客呢?”

    “暂时不打算接客”

    那人动作一顿,语气透着寒意:“哦?所以你是在耍我?”

    晚清似乎未曾察觉那淡淡压迫,继续镇定地道:“并不是,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小女子自认为有能力成为楼里最耀眼的姑娘,成为楼主的顶梁柱。”

    “呵,口气倒是不小,居然想做花魁,你可知我们楼里优秀的姑娘都是从小接受各项训练,琴棋书画都是一等一的好,我怎能相信你这半路来的小姑娘有这样的能耐。”

    晚清定定看了那人一会儿,抬手将自己的广袖束紧,在没有任何言语的情况下开始跳舞,脚下重重地踏着步子,身体配合着步调摇曳生姿。

    帘子那头的人似乎没想到晚清会来这招,在这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跳舞,聪明的姑娘还自己踏步来配乐,那充满活力的舞姿,不是当今钺国常见的,倒像西北域国的风格,比起琴棋书画,这样的异域风情正是楼里缺少的,这姑娘显然也是大家出身,那些东西也难不倒她,居然就知道投其所好,可谓聪慧。

    “啪啪啪”云娘,也就是那楼主轻轻鼓起了掌,她缓缓下榻,缓缓走向谢晚清,真可谓是一步一风情,她缓缓说道:“小姑娘,不错,挺有前途,那给你取个什么花名好呢?牡丹?芍药?或是……”

    “绝色。”晚清静静的说

    “呵,小丫头今儿可真让人吃惊啊!”

    晚清扬起藏在暗处的小脸,神情倨傲,道:“楼主觉得我这张脸担不起这个称号吗?”

    眼前的女子,眉如远山,目如秋水,琼鼻秀挺,菱唇水润,由于刚刚跳过舞,如雪的脸庞染上点点红霞,眉间一点朱砂痣衬得她整个人如妖更似仙,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云娘也不禁怔了片刻,微微一笑:“果真担得起绝色二字,以后称呼我云娘吧,你下去休息一番,待会我拨几个人去伺候你。来人,把我们芳华楼未来的顶梁柱带下去。”

    待晚清出门后,云娘快步走进屏风之后,那里面的软榻上,有一人慵懒的轻靠着,带着半面白玉面具,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云娘恭敬的站在一旁,那男子睁开眼睛,眸如点漆,神采飞扬,缓缓开口,音线低哑迷人:“这个丫头不错,哪儿找来的?”

    “据资料显示,来自南边,交易的人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这女子一看就是大家姑娘,不知又涉及了什么阴诡之事。”

    “呵,这世上,有利可争就会有龌龊之事,看这丫头不是个甘心任人宰割的主,且看看她如何应对吧,这未来的日子应当会有趣得多”

    “是,主子。”云娘低声应到

    “恩,下去吧。”

    晚清在屋子里狠狠的睡了一觉,晚间时分悠悠转醒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屋子,芳华楼是临江而建的,自己这间屋子在三楼,一面临水,一面靠街,倒是绝佳的住所。

    晚清站在窗口眺望,茫茫江面漆黑一片,像只凶猛的恶兽在对自己张牙舞爪,对未来的不确定在此时被无限放大,“现在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以后该怎么办?需要尽快回到南州,弟弟还在等我,可回去我能奈他们如何?只能攀附权贵了,女子,就只能做一株菟丝花依附于男子吗?我不甘啊,不甘啊!”晚清缓缓软下身子,跌到地上,抱着膝盖,呢喃:“母亲,我该怎么办……母亲,我怕……”

    此刻,那靠在墙边的少女,不复白日的运筹帷幄,机敏果断,无助得让人心疼

    房顶一人,月白衣袍,剑眉星目,静静地盯着女子,只觉这女子娇弱异常,惹人怜爱。突然一人出现在男子身旁,悄声说道:“公子,事情已经办妥,可要回府”

    “回吧,不然我那一群爱妾又该向我亲爱的继母提供训斥我的话题了”属于男子的淡淡温润嗓音响起,“这夜晚的江景真不错”

    “这黑黢黢的有什么看头,公子的品味果然不同常人。”傻乎乎的下手傻乎乎的想

    第二日天边刚泛白际,就有丫头来服侍谢晚清起床,一边洗漱,谢晚清一边打量这两个丫头,两个丫头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样貌平平,做事干净利落,想来也是在楼中待了不短时日的人。晚清坐到桌边用早膳,一个丫头在一旁为她说着最近的安排:“姑娘,云娘说让您先跟着楼里的其他新人一起学习,包括楼里的规矩和必要的才艺”

    晚清点点头,轻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杏,以后和春桃一起伺候您”

    晚清又把目光落到里屋收拾床铺的丫头身上,“那应该就是春桃了,这个春杏倒是挺机灵,如果能为自己所用最好不过,如果不能可就需要防着点了”

    “春杏是吧,你来楼里多久了?”

    “奴婢十岁被卖到了这里,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奴婢容貌不佳,亏得云娘怜惜,让奴婢当了个端茶送水的小丫头。”

    “哦,那春桃呢,你来楼里多久了?”

    “奴婢就不如春杏姐姐来得早了,是去年才进的芳华楼,本以为被家人卖进来是水深火热,可我却觉得胜似仙界啦,每天都能吃饱穿暖的,还能伺候您这样仙女般的姑娘,简直太幸福了,姑娘,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春桃叽叽咂咂地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晚清,那眼眸亮晶晶的,似乎还在一直感叹“太漂亮啦!太漂亮啦!”

    晚清看着眼前这个活泼的姑娘,不由扑哧一笑,刹那间所有的光芒都似乎汇集到了晚清的脸庞,那眉间一点朱砂绚烂如霞,两个丫头都不由得看呆了,尤其是春桃似乎半天缓不过神儿来,呆呆的眼睛都不会眨了

    晚清噙着一抹笑意,问道:“如今在这帝都有哪些公子风头最盛?又有哪些公子最受楼里姑娘的喜欢呀?”

    “如今帝都风头最盛的当属冯大学士的公子冯源,此人饱读诗书,十八岁高中状元,长相俊逸脱俗,为人和善,洁身自好,是帝都一大帮姑娘的梦中情人,一众贵妇的乘龙快婿。”春杏率先说道,“最受楼里姑娘欢迎的就是当朝五皇子元奕和威远侯陆炎之子陆子旻。”

    “五皇子的母亲据说身份低微,只是一个江湖女子,但样貌绝美,五皇子的样貌怕是随母亲,在一众皇子当中是最出众,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格外勾魂摄魄。”春桃一脸陶醉的说道

    “哦?你见过很多次?”晚清问

    春桃忙点头,两眼冒红心:“五皇子风流倜傥,一月之中总会半个月来我们楼里,众所周知,清荷姑娘是五皇子的红颜知己”

    “陆炎可是当朝战神?陆子旻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嘿嘿,比起五皇子,我还是更钦慕陆公子的,威远侯就是当朝战神,因常年征战在外,我也没见过,据说陆公子从小就在外学艺,19岁时才回京,这回京不过两年,他的风流名声就已经赶上五皇子了。”

    “那你钦慕他什么。”晚清十分好奇

    “陆公子可是风清朗月一般的人物,远远看着就像天边一抹白云,高贵优雅,你实在难以想象这般高洁如雪山之莲的男子家里有一堆美貌侍妾,他来我们楼里的次数不如五皇子多,但却稳稳坐牢了姑娘们最想伺候的人的宝座。姑娘,我觉得你和陆公子般配极了,姑娘,加油,春桃看好你哟!”

    晚清点了点这丫头的额头,说道:“我看你是想通过我跟那陆公子套近乎吧。”

    “这楼里谁不想啊,是吧,春杏姐姐”

    晚清一看春杏,“呵,这般淡定的姑娘都红了脸颊,看来这陆公子的魅力着实不凡呐,是真风流还是假风流可需要试探试探了,若是真风流,这人倒可以成为自己的最佳目标。家中势力够大,风流就好拿捏,事成之后再给他找更好的美娇娘自己就可脱身,若是假风流,这般男子还是敬而远之吧”

    用过早膳之后,谢晚清随着春桃春杏来到一间练习室,云娘一看到晚清就招手让她站到自己身旁,示意众人安静,说道:“姑娘们,这位将成为大家的新姐妹,以后互相照料,芳华楼的未来是要靠你们的,哦,我们的这个小姑娘花名为绝色,大家可不能欺负她,今天由红绮和清荷来为大家教授琴艺。”

    大家一听“绝色”这个名字都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晚清一直低着头静静听着,云娘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看重自己,是何用意?自己算是被她推到了风尖浪口。

    屋子前方站着两个美人,一个红衣妖娆,美得霸道张扬,一个青衣素雅,如清水芙蓉。

    “那个红衣服的是红绮,青衣的是清荷,二人皆是楼中台柱,尤善古琴。”春杏在晚清耳边悄声道

    晚清点点头,看那红绮一副漫不经心却又时时往自己这里瞥一眼的模样,怕是对自己敌意不小,而那清荷则是一副真正的淡然样子,能做五皇子的红颜知己,必不是蠢人

    “能走到这个集训室中的人,都是有才华的女子,相信也不需要我和清荷从基础教起了,我们先看看大家的水平吧,绝色妹妹,介意为大家表演一番吗?”红绮淡淡道

    晚清抬起头,嫣然一笑,柔声说道:“能为众姐妹表演,是我的荣幸。”那张素白的小脸光华璀璨,晃得屋里人眼前一亮,包括那房梁上卧着的面具君

    大家都对晚清的琴艺饱含期待,晚清泰然自若的坐到琴前,认真的调弦拨音,一曲《虞美人》跃然于耳,大家不由大失所望,节奏是掌握得不错,可这《虞美人》却是琴里最简单的曲谱之一,偏偏那人还弹得那般认真,仿佛自己正在奏什么绝世名曲,几乎所有人也被她那认真态度所感染,认为这般漂亮的姑娘的确没有藏拙,她真的只会弹这般水平的曲子

    一曲作罢,果然众人的脸色都好了许多,长得好又如何,这般废柴不足为虑

    红绮嗤笑一声,得意的说道:“妹妹这水平果真让姐姐我大吃一惊啊,罢了罢了,还是我来教教你吧”

    “多谢姐姐不嫌弃妹妹。”晚清不卑不亢地回到

    整个屋子又其乐融融起来,不复之前的剑拔弩张

    “这丫头倒是会做人啊。”房梁君低叹,随即飘然而去

    清荷似有所感应,抬头轻瞥,复又低头继续指导这一群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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