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贝家沙发上睡着的袁满没有睡好,一整晚都是断断续续的大雨片段,她醒来后只记得梦里下了场大雨,具体情节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她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会窗外,在看到窗户上面满满都是雨水流淌后,突然惊醒。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仙贝的尖叫声。

    “啊!真他吗下暴雨了!为什么老子结婚就要给我下暴雨?”

    是啊,婚礼就应该要太阳高照才好热热闹闹,看现在这情形,下那么大的雨,想来也让人够郁闷的。

    但婚期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袁满只得去房间各种安慰陈仙贝。

    从凌晨三点起床到六点接亲,袁满这一路上都是哈欠连连。她在大学就是出了名的高冷挂,这次仙贝结婚,也来了不少的大学同学,见到袁满都只是客气的打几声招呼,然后谁也没有问她到底因为什么突然退学。

    再者就是客套地夸了几句越长越漂亮。

    袁满换上了伴娘装,冷的她不行。仙贝从衣柜里掏出一件无比长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满满,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周教授,待会他会坐到左边第三席,你到时候坐右边后面前面都成。”

    仙贝特定的嘱咐她。

    尽管如此,身为伴娘的袁满还是会避免不了与周学虞打照面。

    就在陪着新人在酒店门口接待客人时,就和周学虞面对面的撞见了。当时袁满正拎着无数的喜糖袋,见到周学虞后,立马转身掉头要走,谁知道周学虞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袁满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下表情后立马回头冷淡的开口:“周教授有事吗?”

    周学虞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样的语气,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而是漫不经心的用手将袁满滑下来的内衣带整理到裙子肩带下面。

    袁满哪知道会是这样,立马涨红了脸撂下一句“心倒是挺闲的”就匆忙离开了。

    周学虞难得穿一次正装,虽几年过去,但身姿依旧笔挺正气。平日里都是休闲的毛衣衬衫为主,像这样的深色正式西装,袁满一共都没有见过几回。

    宾客里有不少人都知道周学虞要过来,以致于他刚落座,身边立马就坐了不少的人。他面对任何一个人的提问和寒暄,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亲切礼貌。

    袁满站在某个角落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划过一丝丝不屑的微笑,只有那些没有深入接触过他的人才会被他外表所骗,看着那么和善的人,谁会想到他骨子里的清冷?

    反正她是领教过的。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做出那样无情的事。

    袁满不禁又想起五年前最后见他的那个夜晚,心如滴血似的生疼。那个时候,她放在周学虞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打包成行礼送到了她住的屋门口,顺带还定了一张去她亲生母亲那里的机票。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她生母那边联系上的,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居然就这么果断的将自己送走。她要退学,周学虞就由着她,甚至还帮她把学校一切的退学事务都整理的清清楚楚,还费尽心思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打包。

    袁满还记得,自己怎样的撕心裂肺追着他的车,在后面吼着叫着要认错,但他没有丝毫的动容,那辆车一会就见不到影子。

    她的心犹如坠入深渊一般找不到底,仿佛又回到了父亲当年去世时她无依无靠的时候。如同冰块一样寒冷的心,似乎都快忘记了跳动,她趴在泥水里,分不清楚眼前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不甘心的她第二天没有坐上飞机,而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从仙贝的家跑到了周学虞的家门口。

    她看见若无其事般的周学虞打开大门,即使她泪眼怎样的滂沱,说话声音怎样的颤抖不止,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袁满记得自己从未那样的低声下气道歉:“周叔叔……我错了,我知道是我任性让你不快,我不想回我妈那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和以前一样,你是我的周叔叔,你答应我爸爸要照顾我,我也不会再有任何……”

    “袁满。”周学虞打断她的哭泣:“我与你爸爸同辈,我答应你爸爸照顾你,我也自认为我做到了本分。但让你产生了那样的感情就不对,现在你正确的路应该是离开我,离开这里。”

    “周……叔叔,我……我……”

    “别爱我,之所以答应你爸爸照顾你,是因为你爸爸对我有恩,如今我该尽的责任都已经尽了。你延误了飞机不打紧,下午我再找人带你去你生母那。”

    周学虞说完这句话,就关上了门。

    袁满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脑子里反复的回想着周学虞刚刚那句话,他说他该尽的责任都已经尽了,让她不要爱他,原来他之前对自己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报恩,为了尽责任,仅此而已?

    袁满说不上来当时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那些历历在目的回忆都只是他好心报恩而已,与自己根本就不相干,如果她不是爸爸的女儿,那么周学虞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原来,只是这样而已。

    连最基本的情谊都没有,只是尽责罢了。

    “周学虞,你真的要送走我?”

    她站在门口内心无比冷然的一字一句吼道,见到屋里没有任何的反应,袁满好像就顿悟了一样:“好,我依你所愿,离开你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那么长时间,都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袁满想起来就觉得好笑至极。

    所以她二话没说,拎着行礼就去了她的生母那里。

    那一天,也让她彻彻底底的重新认识了周学虞这个人,所以她发誓以后自己一定要强大,等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她就会出现在周学虞的面前,让他见到袁满已经不是当时候那个青涩又傻乎乎的袁满。

    但事实的发展轨迹却又出乎她的意料了,周学虞比以前更土豪,更有名利,而她,却变得更加穷苦,更没有底气。

    居然因为他,连最好的工作都不能要了。

    袁满想到这里,肚子就滞气。

    而被众人围拱在座位上的周学虞其实看到了远处的袁满,甚至她脸上那点不屑的笑容,都被他看在眼里。

    看样子,满满应该是恨死他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只要他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袁满,都一样。

    周学虞心里所想的一切,除了他自己,谁都想不到,而袁满,也想都没有想过周学虞在见到她后打起了怎样的算盘。

    袁满在婚礼上除了遇见周学虞外,她还碰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之前即将要成为他上司的张知予。

    她还没有来a市之前,曾因为“伯乐”的原因而与张知予见过一面。张知予是那家婚礼策划公司的董事,与袁满见面那几天正巧他在外出差,得朋友推荐,见了这个经常跑单拍婚礼的自由摄影师。

    他对袁满的印象不深,以致于从袁满身边走过去都没有认出来,但袁满却记得张知予。

    袁满下意识的就惊奇的唤了一声:“张……先生?”

    张知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礼貌的扬了扬笑容:“嗯?是在叫我吗?”

    袁满有丝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她没有想到张知予会不认识自己,只好尴尬的简单说了声:“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张先生,我是袁满。”

    “圆满?”

    张知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袁满也尴尬的不知怎么接话,两人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气氛,还是张知予身边的朋友催促他,他才颇为歉意的笑着道别:“你好,不好意思不能和你多聊聊,我楼上还有会议,所以……”

    这个时候袁满才明白过来他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去这酒店的楼上参加会议的。

    她连忙赔笑着指着楼上:“张先生你去忙你的吧。”

    她满脸尴尬,心里暗暗的庆幸还好不用去他公司面试上班了,要不然出了这一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得多尴尬啊。

    这感觉就像她在巴结别人,别人却毫不动容不认识她,又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悲惨故事。

    袁满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碰见这样的事情,想想心里就不好受。

    而张知予是在电梯里时才突然记起来袁满是谁,他隐约记得那天的情况,遂转身问了身边的助理:“刚才那位袁小姐,是否是小尔介绍过来的?”

    助理马上点了点头,其实刚刚他就想提醒老板来着:“嗯,您上次在b市还与她见过一面。”

    张知予这才想起见面那天的场景,那个袁小姐,就是自己亲妹妹强烈推荐的一个人,并且当初在邮箱里看了她一部分作品,也表达愿意把职位给她的。

    不过……

    “她昨天不应该在公司报道的吗?虽然面试是后天,不过我记得当初说了让她提前三天来公司见我一面的。”

    张知予突然想起那件事情,于是猝不及防的问了助理一声。而小助理明显也不知道为什么袁小姐昨天没有来公司,所以对于老板的提问也只是模棱两口的回答:“可能……她昨天有点事情来不了吧,看她今天这个样子,好像是她重要的人结婚。”

    听到助理这么说,张知予这才点了点头,不再提起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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