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在罗马许愿池——

    他像旁边的父亲对待小女儿一般把手伸在我腋下将我举高向许愿池抛硬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宝贝,要来我怀里找父爱么?来吧,我委屈一点……啊”我大力冲到他怀里,两个人就掉进许愿池。父爱,什么是父爱呢?他对我是那样像对待小女儿般疼爱着。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香,他的眼神也似醉了,辨不清晰那里面的真实情绪,他抚着我的长发,轻柔地像是在抚摸自己珍爱的宝物,眼睛里是迷人的专注,他说:“我的宝贝,我只是太心疼你,你那么压抑着自己,不会哭泣不会喊痛,恶作剧总是克制着兴奋在不安中偷偷笑开,永远都告诉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年纪这样轻,却担起那样重的责任……流浪是我的生活方式,可你却让我放不下,放不下,只好跟着。”他眯起眼睛,笑意苦涩,玩笑道:“难道这是血缘的关系?”

    我突然失落起来,问他是否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才帮我。

    他闭上眼笑,用手搓着自己的脸,说:“回去休息。我要洗澡。”

    我冷着脸,坐着不起身,那种卑微的自尊心占据心头,绝不能够接受他只是因为自己的自由而怜悯我的束缚。他不理我,径自在我面前开始脱裤子,我气恼地跳起来,他却扬着微笑说:“快走,不然我就不让你回去了。”

    “林少延,这是在乔家!”说这样的话,他到底是太狂妄还是太不负责?“我们是舅甥!”

    “哦,不用提醒我,到死也忘不了。叫声小舅来听听,直接呼名不是太没礼貌,不是乔家大小姐做得出来的事啊!”他装作惊讶,手中动作不停,我冲出门,像是逃亡,听到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痛……

    一夜醒转多次,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上班,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才觉得能够松一口气,真不知道和林少延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何时才能够结束,要这样彼此不好过,倒不如再也不见。爸爸的专线接过来,要我到他办公室一趟,我早有所准备,多半是说卢波的事情。

    “爸爸……唐伯父。”助理说爸爸在办公室里面的小会客室,没想到唐逸的父亲唐齐宣也在这里,我喊了人,坐在沙发上。他们两个人看起来面色不佳,看来之前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爸爸眉头锁着,将一叠报纸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依琳,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愣,打开报纸摊开来,头版上巨大的照片和标题映入眼帘:乔氏玉女掌门人网罗商业巨子成新欢。照片是与唐逸共餐时拍的,画面上他拉着我的手,姿态颇为迷恋,而我的表情明明是当时被唐逸的举动吓到,却被描述为冷艳女王的高调,内容更是不堪,竟说我毫无才华,不过是用美色交易,且又将唐逸那些花边新闻补摘加入,说他倾心于我甘做忠犬,高攀“清纯玉女”!

    好笑,以唐逸的态度,一直是我们乔家高攀唐家不是么?不知道是什么小报,也敢这样大胆地造谣,且不说乔家,唐家的人岂容的被人抹上污垢,唐家那些律师定会将他们告得一辈子都做苦工。句句虚假,我有何惧怕?我不做声,淡笑着细细翻查着报社的名字。爸爸不满地敲着桌子,语含怒意:“还笑?别找了,是家和乔家有关系的报社。依琳,你告诉爸爸,是不是你自己发这样的报导?”

    我惊得抬头,“爸爸是说我找人将自己说成这样?”难以相信,爸爸居然会这么想,其内容比娱乐八卦还要低俗,如果是我要出这样的报导,定会将自己玉女身份说实,只单单抹黑唐逸就好了!

    唐伯父突然说:“乔胥,依琳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相信这事不是她会做的事。更何况,依琳从未做过什么不符合乔家小姐身份的事。若是这样,我也要怀疑我家那儿子了。怪我,刚才火气大了些。孩子们受了委屈,咱们做长辈的就别再动气了。”我感激地看唐伯父一眼表示谢意,心中酸楚,我不知道爸爸这些年究竟如何看我这个女儿。

    爸爸长叹一声,“我也不是……依琳,幸好这篇报导被你唐伯父压下来,若是流入街市,势必会影响乔氏。”那如何不是有损我的名声?更何况是涉及唐银?爸爸的话,显然唐伯父也颇不赞同,他这样说,完全没考虑对唐银和唐逸的影响,唐伯父脸上也挂不住。

    我谢了唐伯父,并说明会将这件事给唐逸和唐银一个交代。和乔家关系好的媒体报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有人收了好处,查出来未必就是好结局,因为爸爸的怀疑,冲动之下我竟做了这样的决定,出口又后悔。唐伯父却说:没有的事,始终不会变成有。找别人麻烦的人,都是在自找麻烦。

    言下之意,便是叫我不要冲动行事,似乎唐家有意出手,一面又给了我这个小辈一个台阶下,对这位长辈,我是心有感激的。爸爸要我送送唐伯父,唐伯父一脸笑意,十分亲切:“依琳,你和阿逸感情很好?那照片拍的取巧,不过你们共餐是真。阿逸的奶奶已经叫人去算你们的生辰八字,你唐伯父对你这个儿媳很是欢喜,盼着你早点嫁给阿逸,我这个老人家也好抱孙。”

    八字?都什么年代了还算这个?不过,唐家在hk市起家,几代经商,信奉这些风水吉时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冷不丁听他说起这些,我脸上发烧。

    唐伯父意外的很喜欢我,笑我道:“傻女,脸红什么,伯父说的不对么?又是这么能干,你祖父将乔氏交给你,必是你比你爸爸更得他的心。你爸爸对你的工作赞不绝口,切莫辜负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啰。”后来又问到我妈妈,鲜少有人问候起妈妈,我对唐伯父印象更是好极。

    回到爸爸办公室,爸爸果真又和我说起卢波的事,我不知道这件事竟然已经惊动董事会,爸爸说上面几位董事对卢波很是看重,毕竟这些年他为公司做了很多,卢波因为我的原因辞职传出去人家会说乔氏欺人太甚。听闻卢波竟影响到下面几个设计师,那些人联名保他,向董事会反应对我的意见,说要与他同去留,我不禁疑心这些人的品行是否和卢波一个水平。

    “几位董事被这几个设计师闹得拍了桌子,说你年少轻狂,不知深浅。”爸爸将那份联名书信拍在桌上,揉着额角,“到底是多大的冲突,才工作几天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平日里的沉稳都到哪里去了?位子越高,越是要顾忌身份,做小辈的,那些冲动忍住些,这种事,就算是他们闹,也要顾全大局,辞了一两个人事小,难不成要让人指着我们的鼻子说乔氏不仁义?”

    我不服,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一身罪名。低眉顺眼地保留着些许希望:我问:“爸爸说该怎么办?”

    “去给卢波道个歉,稳住他那些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结了。眼下哪里顾得了他们,竟这样闹!”爸爸烦躁地推开案上的书信,整理案头的资料。

    我对爸爸最后的希望也流失干净,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这件事——卢波既然不想善罢甘休,那我就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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