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夜重新坐好,“你们可以问了。”

    “请稍等一下,我们需要场外求助。”春日一脸严肃,表情镇定的说。

    然后就看到三个人跑到柳那里,“不好意思,柳君,能让我们看一下你的笔记吗?毕竟能从你这里了解到的东西,如果问了,就太可惜了,所以希望参考一下,而且,你也想筹集到更多的资料吧?”和网球部成员最熟的春日,快速的说出让柳莲二无法拒绝的理由。

    柳只好把笔记翻到记载深谷夜资料的一页。

    三人连忙接过笔记本,看到打问号或重点号的地方,就低声嘀咕几句。

    坐在沙发上的深谷夜,冷淡的扫过三人的背影,眼里闪过精光。

    三人忽然就感觉到背后一寒,但事已至此,就算后果严重,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

    在三人重新坐在夜的对面时。

    深谷夜看向幸村,“幸村君,我记得明天有你和伊鸣队长的比赛,但是许久没打过一场比赛,伊鸣队长也不知道你的实力,未免有失公平,不如先和柳君打一场练习赛,就当热身如何?”

    幸村微笑,“我是无所谓,你们觉得呢?”看向另外三个部长。

    其他三人当然知道她提出练习赛的原因:想要看戏,不出声静静看着就好,如果非要搀合进去,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而且付出代价的又不是自己,当然无所谓了。

    另外三个部长欣然应允。

    柳从听到深谷夜的话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悲惨命运,不过,一切都是为了搜集数据。柳这样宽慰自己。

    深谷夜满意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看向对面,“可以开始了。”

    春日正了正神色,问道:“第一个问题是:你上初一前,消失的三个月,都做了什么?”

    伊晴补充道,“详细版。”

    深谷夜听了,轻声一笑,看向大厅玻璃门的外面,似乎是在回忆,许久,久到春日有些犹豫是否要换问题的时候,听到她略带缥缈的声音,“该从哪里说起呢,”顿了一下,转回头,接着,“就从找不到我的原因,这件事说起。如果想不被人找到,就只能改头换面了。我从卡里取出足够花三个月的现金,做的第一件事是染头发,三个月染了七次,每次的颜色都不同;衣服换成了深紫色的短裙和吊带,外套是黑色短款皮衣,外加黑色细高跟,”深谷月三个人每听一句,就倒吸一口凉气,“右耳扎了三个耳洞,戴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银质流苏耳坠,”说着,撩起右耳上的头发,露出扎了三个耳洞的耳垂,“后背纹了一株红色彼岸花,到死都不会褪色。”

    扫了一圈,“如果才这种程度就受不了,接下来的,你们听了不得晕过去。”

    春日故作镇定,“没关系,请继续,我们挺得住。”

    “接下来不会再等你们适应了。”说完,再一次转头看向玻璃门外,并且直到说完,都没再转回来。

    “在那三个月里,抽烟、酗酒是常事,围观了三次帮架、五次斗殴,参与女生的打架六次,飙车五次,被下药两次:第一次是兴奋剂,跟那个男的一起去了酒吧旁的小巷,被我来了一个过肩摔,拍了一板砖,揍断一根肋骨,两只手被我弄脱臼了,最后还是我打了急救电话;第二次是安眠药,那男的直接让我一酒瓶子,敲晕了。离开酒吧后,直接睡倒在马路上,被一个捡破烂的大娘救了,她以为我要轻生,不仅救了我,还开导我,在我醒来后,给我煮了一碗没有葱花、没有油的清汤面。而她在救了我的第三天去世了,死于胃癌晚期,我也在那间破屋里陪了她三天,在她去世后,联系了警察处理后事就离开了。那是我三个月里唯一一次安稳的熟睡一整晚,唯一一次吃到温热的食物,唯一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与安慰。三个月里,只有毒和性,完全都没碰过,因为我既不想违法,也不想得病。那段日子的遗留物,就只有耳洞、纹身、骑机车,还有那一首《fht》。”

    “以上,除了个别细节外,基本全都说了。”深谷夜转回头,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回忆而出现任何情绪波动。

    春日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内心受到的冲击,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用什么方法,使小月和你自己成为‘弃子’?”

    深谷夜思索一下,“你换个问题吧,这个答案现在不能说,不过到了明年十八岁生日后,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春日“哦”了一声,换了个问题:“你的理想是?”

    “一个人,带着小提琴,环游世界。不出意外的话,大学一毕业,应该就会离开日本。”

    “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春日追问道。

    “这算是第三个问题吗?”深谷夜避而不答。

    “好吧,第三个问题是你的择偶标准。要求详细作答。”春日只能放弃刚才的问题。

    深谷夜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看向柳,柳镇定地解释,“只是作为参考,毕竟从择偶上,也能发现很多问题。”

    她没有想很久,就像早就确定了一样,直接说,“无论何时,只注视我一个人。”

    “这么简单!”伊晴惊讶道。

    “你真的认为这个很容易就能做到吗?”深谷夜反问。

    “呃……”伊晴没有回答。

    从对面的三个人,到旁边看戏的,一一看过去,“你们都认为很简单吗?”深谷夜放松身体,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支在扶手上,曲起后,侧过头,把脸颊放在手背上,神态慵懒。

    “阿夜,只要两个人相爱,长久相伴,不就是一直注视着对方吗?”深谷月疑惑的问。

    “呵呵,真像是正常十六七岁少女的想法,天真而浪漫,时间会告诉你,永远有多么漫长;现实会告诉你,人心有多么善变。况且爱情是什么?能维持多久?你又凭什么来确定呢?所有的能够走到最后的夫妻都会告诉你,相伴到老的因素不只有爱情;甚至有些没有爱情基础的夫妻,也能凭借对彼此的尊重、对婚姻的忠诚,而相敬如宾、相伴到老。”

    “我啊,只是这幅皮囊是十七岁,内心早已是四十七岁的老女人,既不想浪费时间去找,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爱;只要能让我感觉到安心、平静、幸福,让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回头,就能发现有人一直站在我身边陪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我特殊的体质,无法感觉到痛就无法发现伤口,只有一直注视我的人,才能及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在这方面,我不会委屈自己,就算被认为是自私,也无所谓;毕竟,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有小提琴在,其他的随缘就好。”

    沉默了一会儿,小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可是,阿夜,你总不能要求他连自己的亲人都毫不关心呀?”

    “那就降低一点好了,除了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亲属外,不过就是降低了标准,能做到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甚至根本不会有。”深谷夜不甚在意。

    深谷月表情一噎。

    深谷夜不打算再继续讨论下去,坐直身子,伸出右手,“有问必答时间结束,请把手机还给我。”

    “哦,”春日一脸不情愿的把手机递过去。

    深谷夜在手机上点了几下,起身准备回房间,突然回头,看向三个人,“虽说让你们自己发现或许效果更好,不过,先给你们提个醒好了:小月,你现在住的那个屋子,每月还要缴纳水电费,既然你已经能独立生活了,那么,下个月的水电费也请你自行解决吧;伊晴,你不要的那些手办,我也已经发到网上了,毕竟你不要还有别人要,就这么一转手,大概能赚不少;至于你,……”深谷夜的目光在春日身上停了三秒,终究什么也没说。

    春日微微松了一口气,另外两个早已化为石像,于风中凌乱了。

    “喂,搭档,她会就这么放过小阳子吗?”仁王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柳生未置一词,心里也认为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柳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相似度为60%。”

    大家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有幸村听出了柳的弦外之音,又或者说,柳这句话就是说给幸村听的。

    毕竟,现在深谷夜表现出来的:沉稳、腹黑、气场强大,喜欢隐藏真实的自己,对外人很疏离,有相似的黑暗面(灭五感和《fn》的感觉有相似之处)等方面,确实和幸村有些相像。

    之后的两天,和前几天看似没什么改变,但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

    喝水时,发现水瓶已经倒满时,有人会直接向深谷夜道谢,深谷夜虽然依旧冷淡,但会点头示意,不再视而不见。

    当然,那天晚上,仁王的预感是正确的,深谷夜确实没有轻易放过春日,整整一天,深谷夜没和春日说过一句话。

    伊晴和深谷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当然也不敢再招惹她,三个人到了晚上的时候,简直就是乌云罩顶。

    而深谷夜则是正相反,心情愉悦,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从她时不时会和运动员闲聊两句来看,应该是心情很好。

    晚饭后,三个人终于忍不住,一起90度弯腰,同时,举起小提琴盒子,恭敬的赔礼道歉,求放过。

    深谷夜看着三个人,“看来是长记性了,希望不会有下一次,当然,如果真有下一次,我也不介意,但是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不会再让你们这样轻易的过关。”然后拿过小提琴,转身离开饭厅。

    三个人这才直起腰,动作一致的抬起右手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大口呼出一口热气。

    小月:“总算不用担心水电费了,今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未来一个月,没水没电的悲惨生活,简直是地狱啊!”

    伊晴:“终于不用想办法花原价五倍的价钱,买回那些手办了,真是松了一口气。”

    小月:“终于不用再感受来自她的冷暴力了,现在想想,我今天真是太坚强了。”

    三个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回房间补觉了,毕竟昨晚不是没睡着,就是睡着后做了一整晚噩梦,一早起来照镜子时,眼眶上的黑眼圈,差点没把自己吓死,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惊吓,早已筋疲力尽了。

    不明所以的切原,面带疑惑,“她们怎么了?”

    “和你无关,快上楼学习!”真田严厉的看向他。

    切原打了个冷颤,急忙在真田的铁拳到来之前,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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