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来势汹汹,扫荡一个尽是老弱的村子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村民被一百来个匈奴围在一块空地中央,其余匈奴陆续从各个房屋里出来,均拿着粮食撵着牲畜,村民见状更是绝望,用自己的语言对马上的匈奴苦苦哀求,却无一人理会。泽安和老头低着头站在人群中,方才听匈奴之间的对话也不是汉话,他们听不懂,自然也无从帮忙求情,只能期盼这些人拿了东西就离开,只要人没事,那就不算绝境。

    不多时东西也都搜刮完了,一个留着胡子身材魁梧的匈奴似乎是领头的,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对村民说了一通,泽安他们自然听不懂,而众人又是愤怒又是感激的表情也让他们一头雾水。领头人很快说完话,指挥搬东西的手下离开,自己也调转马头准备走人,这时风沙仍没有减弱,泽安仗着风大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道:“终于走了,可吓死我了!”

    不料老头脸色一变,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但为时已晚,领头人已经听到,再次转过马头,准确地盯着泽安,用不甚标准的汉话说道:“汉人?”但他并不是真的疑问,说完就对着身后马背上的手下大手一挥,指着泽安说了句什么,他身后两个个强壮青年立刻下马拿着弯刀向泽安走来,各个表情不善。泽安僵立当场,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眼见那两人就快走到自己面前,老头瞬间站到泽安身后用泽安几乎都听不清的声音小声说:“你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先装着不认识我,我找机会去救你……”刚说完两个匈奴已经站到泽安身前,周围的村民明智的让开一块空间,老头便也畏畏缩缩地向后退,泽安很快被绑了起来,其中一人还从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扯了块破布塞进她嘴里,满嘴的土腥味和汗味熏得泽安差点晕过去,但两人挟持她的动作太过粗暴,让她不得不保持清醒,领头人看着她被扔上马背动弹不得,又对着村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身带着众匈奴满载而归。

    泽安双手被绑,第一次“骑马”还是用趴着的姿势,那滋味不可谓不酸爽,在五脏六腑几乎都快被颠错位的空当,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求自救,当然目前的状况她自己是插翅难逃,思来想去唯一的希望只有老头可能会来救她。然而在这茫茫大漠,匈奴带着她策马疾驰,老头能找到她就十分不易,更遑论带着她逃命——更可能匈奴带她回去她也凶多吉少,能否等到老头找来也是未知。

    但有希望就要试一试,她装作拼命挣扎的样子甩掉头上发带,又隔一段时间踢掉了两只布鞋,之后再无东西可以当做记号,主要是她绑着双手也不能再扔什么了。做完这些泽安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所以在这要命的颠簸和呛人的沙尘折磨下,她明智地选择又一次晕死过去。

    泽安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风暴在夜间又猛烈了不少,但她似乎身处室内,并没有感受到风沙的侵袭,她试着活动了下手脚,诧异的发现手上的绳索竟然解开了,嘴里的破布也被取走,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也足以让她松了一口气。

    然而刚放松下来,却听身旁竟然有人大声说了句什么,泽安冷不丁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问道:“谁?”话音刚落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原来刚才一直被蒙住了眼睛,估计蒙的太久她醒了也没有明显的感觉,这时猛的被揭开,刺得她眼睛一痛,本能的闭上眼睛,便听上方有人冷笑:“怎么,这就怕了?”

    在这听到母语泽安心里一暖,睁眼看去,离她四五丈远外高坐着一个锦帽貂裘的中年男子,那人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材高大勇武,脸色偏黑,留有一圈短短的络腮胡,神色间透着一股饱经沧桑而又坚韧不屈的感觉,他闲坐在宽大的铺着狼皮的椅子上,姿态悠闲懒散,身上的王者气度却丝毫不减。

    泽安的亲近之情荡然无存,祈祷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然而往往事与愿违,那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见到匈奴单于你就是这个态度么,看来汉人自称礼仪之邦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木里,教导一下。”

    刚才摘掉她蒙眼睛的布的青年应了一声,用刀背拍了她后脑勺一下,泽安痛的眼冒金星,噗通一声趴倒在地,正好对着匈奴单于,他似乎终于满意了,玩着手指说道:“这才乖了,来,说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蒙兀族的村子里,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泽安心里将这个单于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一抬头却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小心翼翼答道:“单于大人误会了,我本来是边城乔泽的人,但是乔泽没一个好人,害死了我爹娘,还把我赶出城,要不是蒙兀的爷爷奶奶好心收留我,我早就死了……”她知道匈奴和大沣势如水火,自然不喜汉人,她故意说得自己跟汉人也有仇似的,只希望他能减轻一点对她的恶意。

    “哦?既然被蒙兀人收留,你怎么不会蒙兀话呢?”单于阴鸷的眼紧盯着她,看的她出了一身白毛汗,没有多想便道:“呃……因为我一直比较笨,也没有人特意教我,所以……所以……”

    “呵,看来是真的不会,小姑娘,我看着真的很蠢吗?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说真话就看你想不想要命了。”

    泽安:……原来刚才是在套她的话,蠢的人是她好吧,谁说的匈奴都是头脑简单的莽夫来着?

    单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周围的匈奴们个个面色不善,似乎只要单于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扑上来把她切块吃了。泽安被逼无奈,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好!单于明察秋毫,我也不敢再说假话。其实我是沁雪公主出嫁前的侍婢……”她注意到“沁雪公主”四个字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单于看她的眼神越加阴冷,她不知这句话说了是福是祸,但既已出口,再难逃避,便硬着头皮编下去:“公主对我有恩,她出嫁后我们本来被送回家了,但一年前听说她离奇身亡,我和几个姐妹念及往日恩情,便结伴来塞外想要找回她的遗骨,不过我们从没出过远门,一路上耽误了很多时间,也只有我走到现在,前段时间在城门口不小心被沙盗抓了,后来沙盗又和乔泽的官兵打了起来,我乘乱逃到蒙兀族那个村子……再后来,就到这里了。”

    她说完也不敢再看众人的表情,低着头暗暗期盼能蒙混过关,但单于微怒的声音彻底打破她的侥幸:“下次编个好点的故事再来骗我,木里,把她赏给兄弟们,无须在意死活。”

    木里笑着答应了,提着她就往外走,泽安如坠冰窖,她虽然才十五岁,但从小混迹市井,自然明白单于的话是什么意思,瞬间又怕又怒,却不知如何脱身,而木里脚步极快,转眼就将她带出了单于的大帐,账外风声猎猎,黄沙翻滚,木里却恍然不觉,快步将她提到一个简单破旧的大帐篷里,里面有好几十个青年男子,正兴致高昂地喝酒划拳,喧闹声盖住了账外的风暴,他们见木里进来,稍微收敛了一些,木里将泽安扔在帐篷靠里的一个大通铺上,扬起一阵灰尘,说道:“单于赏的,随意处理。”说着片刻不停留贼笑着出去了。泽安虽听不懂木里刚才说的话,但也能猜出是在传达单于意思,看着周围酒气汗味熏天的众匈奴,泽安心中叫苦,但可能是最近经历的变故太多,竟也不是十分害怕,她一翻身跳下大通铺,尽量露出最傻气最丑陋的样子道:“大家喝酒喝酒啊,我就不扫兴了。”说着就要向外跑,然而众匈奴喝了酒也不是吃素的,靠近她的一人长臂一捞,将她圈进怀里,哈哈大笑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即扔掉酒瓶就把她往铺上扔,众人哄笑起来,纷纷上前调笑,抓住她的那人等大家闹够了便将众人推向一旁,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袍一边淫笑着向她靠近,泽安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害臊,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围着她也难以脱身,眼见那人脱光了上衣,这才恐慌起来,拼命往床里缩,而周围的人见她害怕更加兴奋,那人抓住她的脚踝往外一拉,随即扑了下来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便钳住她的双手,俯下身“吧唧”一声亲在她脸上,泽安恶心万分,一怒之下抬起腿来了一招断子绝孙脚,这一下使了她吃奶的力气,那人惨叫一声滚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哀叫不止,泽安趁机翻下来就要逃跑,但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顿时怒不可遏,一起上前挡住她,两个较为彪悍的青年上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泽安双颊顿时红肿起来,那两人还不解气,直接扒开她的衣物,泽安尚未从脸上的剧痛中缓过来,身上一凉,只剩贴身小衣,她心中一慌,忙抱紧双臂护住小衣,但众匈奴见她白皙瘦弱的肩背已经眼露凶光,她的防守眼看就要溃败,然而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当场自尽时,营帐猛地被人掀开,一个汉人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饿狼环伺的泽安,对众人说了一通匈奴话,众人似乎对他十分恭敬,不断点头答应,中年人说完,对泽安说道:“穿上衣服,跟我来。”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泽安愣了一下,立刻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中年人在帐前见她出来,一言不发蒙头向前走,泽安一部不敢落下亦步亦趋,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风声渐小的避风处,中年人转身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人,跟公主到底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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