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莫东辰的介入却在一点点打破原先的平衡。

    自己虽然没有再试图去靠近她,可是她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像是两颗行星,他不动,她却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他知道,恐怕不久的将来,她就要摆脱万有引力,做离心运动了。

    他终究是留不住她的。

    可是,他还想再努力一次,就像一个垂死的人,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

    可是他的如法炮制,却让她误会自己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挫败感迎面袭来,他不知道自己的激情还能燃烧多少。他想,任何东西都是有寿命的。就像手里的香烟,总会有燃尽的那一刻;就连悬挂于东方的太阳,也不是永恒的,科学家们宣称,48亿年后,太阳会变成红巨星,然后自身收缩成为白矮星,此时的太阳甚至有可能变成黑洞。

    所以,爱情也应该是有寿命的吧。

    他想,等爱情的寿命耗尽,自己就解脱了吧。

    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去做自己爱情的终结者。

    于是,他将一切都寄望于时间。

    他不知道,需要多久,自己才可以学会不去爱一个人。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一辈子。

    希望时间能冲淡我的爱情。

    希望时间能让我学会死心。

    她曾经说过,爱情就像一棵树,可悲之处在于,这棵树还没有开花结果,却被心爱之人手执火把,亲手毁去。

    可是,他知道,这并不是最可悲的。

    爱情里,最可悲的是,明知对方不爱你,却连心死都做不到。因为不管那团火燃烧得多旺,他的内心都揣着一个卑贱的愿望,希望有一天,那个执着火把的人一回眸,能发现,那棵在烈火下苟且偷生的树,一直是为她而活。低到尘埃里都要爱,这样的爱情太低贱,却始终不忍丢弃。

    周一凡走出了房间,冷冷地看着那个盛着鲜花的垃圾桶。

    那束鲜花是36朵红色郁金香(ps:红色郁金香:爱的表白;36朵:我的心属于你,我的爱只留给你。),是他特地托人从荷兰空运过来的。

    可此时,那娇艳的花朵却破败地躺在垃圾桶里,等待着零落成泥的命运。

    周一凡重重地关上大门,夜风很冷,他迅速地钻进了车子,手里握着方向盘,却不知要往哪里开。

    良久,他拿起手机,按了一串数字:“韩菁,我今晚去你那。”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一阵欢呼声。

    他放下手机,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扑”地一下打着火,那团跳跃耸动着的火焰,张牙舞爪般映入他的瞳。

    他的脸瞬间被照亮,一张脸紧绷绷的,不见往昔的玩世不恭,冷冰冰的样子,犹如雕塑一般。

    思颖听到周一凡甩门出去的声音,不免有些气结:周一凡这个人,喜怒无常,还真当自己是古时候的皇帝啊。他的那些红颜知己,怎么受得了他?

    韩菁本已经卸了妆,听见周少要大驾光临,连忙坐到梳妆台前把妆重新画好,又换上一件性感睡衣,披上一件大衣,跑到别墅的阳台上去等。

    看到楼底下的车灯,她眯起眼细细地辨认着,然后便光着脚丫欢天喜地的跑到楼下去开门。

    两人喝着红酒,觥筹交错中,韩菁因酒意两眼愈发显得妩媚,她觑着周一凡道:“周少,我有预感,你今天会来找我。”

    “哦?”周一凡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人家小夫妻俩甜甜蜜蜜的结婚纪念日,到了周少这里就成了伤心日了。”

    “怎么,又和家里那位闹别扭了,心里烦?”韩菁是人精,瞧周一凡难看的脸色便已猜到十之八九。

    周一凡不再做声,只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往嘴里灌。韩菁也不恼,默默在一旁陪着他喝着酒。

    周一凡似乎喝醉了,他一把拉过韩菁的胳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一遍遍地问:“小颖,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为什么你的眼里始终只有他?”

    韩菁没有答话,只是仰起头,用性感的红唇堵住了周一凡的发问。

    其实,爱情里,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呢?

    就像,明明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只是一个逢场作戏的戏子罢了。

    都说戏子无情,可或许没有人相信,早在一年前,早在见到那个醉酒的男人,即使神志不清,依旧固执地问着:“小颖,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分一点点的爱给我?”

    她就如此轻易地沦陷了。

    仅仅是那样一个痛苦的神情,仅仅是那样撕心裂肺地一句话,她却觉得一颗心突然跳得很快,她想,或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周一凡醒的时候,头痛欲裂。恍惚间,耳畔响起思颖软软糯糯的声音:“你已经不年轻了,已经没有多余的青春去挥霍了。所以,你现在挥霍的不是青春,是生命,懂不懂?”

    他自嘲地笑了笑,至少,她还是关心他的,虽然不是他所期许的那种关心。

    “你醒了?”韩菁从客厅款款走了出来。

    见周一凡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她从背后环住他,将下巴靠在他的后背上,撒娇道:“再多陪人家一会儿嘛,人家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准备了早餐呢。”

    周一凡将女人的手从他的腰间移下,淡淡道:“我公司还有事情,先走了。”

    韩菁扁了扁嘴,道:“周少,你果然够无情。”

    周一凡脚步顿了顿,又听到韩菁在他身后娇滴滴道:“这话我倒是说错了,周少您是痴情,可惜人家不领情。”

    周一凡没有理她,大步走出了韩菁的别墅。

    “天上人间”的贵宾包厢里,周一凡独自一人喝着酒。

    包厢门突然被打开,周一凡头也不抬,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只是,来人并未被他的低气压吓退,而是凑过去道:“一凡,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周一凡揉了揉眉心:“苏耀,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来人正是周一凡的发小——苏耀。他耸了耸肩,轻车熟路地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才眯起眼看向周一凡:“怎么,又和思颖那妮子闹别扭啦?”

    周一凡没有理他,只是将杯中的烈酒一口灌进嘴里。他没有留在韩菁那里吃早餐,当然,公司有事也是骗她的。他径直将车开到了“天上人间”,也不知自己空腹喝了多少酒,只觉得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仿佛在胃里点了一把火,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这么做,近乎是自虐。

    可偏偏,只有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才会觉得心里会好受些。

    仿佛,生理上的痛多一点,心理上的痛便会少一点似的。

    苏耀叹了一口气:“一凡,要不你们俩还是离了吧。”

    “哦?你给谢思颖做说客来了?”

    周一凡因为喝了太多酒,白色的巩膜里便泛着一抹红,看人时便也仿佛带着噬人的光芒。

    饶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苏耀,见了他的样子,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凡,天地可鉴啊,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是,谁晓得,思颖那丫头会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莫东辰啊。要是,莫东辰一直消失下去,你可能还有机会。可是,他偏偏回国了。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昨天,你岳母亲自出面宣布由莫东辰担任谢氏的总经理……”

    周一凡眼里闪过一丝寒意:难怪昨天……

    苏耀见周一凡眼光闪烁,却不知他想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再说,你们这两年,这所谓的婚姻,跟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是啊,所谓的婚姻,本就是他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现在她要罢演,徒留他一个人。他再怎么努力,这戏也终究是演不下去了。

    他纵然无比痛恨自己认清了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去认清。因为,自欺欺人这样的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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