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怎样的情景呢?!

    巨大的创口上流出的油脂早已经和昨天晚上撒上去的白色药粉充分的混合在一起。整个伤口仿佛就像是覆盖了一层白色的泥,又像是快要腐烂的肉。伤口附近的皮肤此刻也开始变得发红,一条淡淡的红色血线在伤口附近规则的蔓延着。这一眼看得我是一阵眩晕。

    我知道我的伤口现在已经无法阻止的感染了,不但如此,感染还在不断向四周正常的皮肤不断蔓延着。

    这时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记得那天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害怕。

    每每低头看到自己膝盖上已经血肉模糊,并且混杂着白色的淤泥一样的药的时候,我的心都会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

    我本人对外上医学研究不多,但是单是从电视上的狗血一样的剧情上来看。如此大范围的感染一定不是闹着玩的。轻则需要切除腐肉,如果感染到骨头,总则可能截肢的呀!!!

    总而言之,这回我算是傻了眼了。伤口不但已经感染化脓,而且伤口四周的皮肤也出现了一圈特别明显的红印。紧贴着已经破溃不堪的腐肉延伸看来。

    正当我已经毫无头绪的胡乱思考着的时候,我着已经异常脆弱的小心脏再一次被鱼的一声尖叫吓得扑腾直跳。

    经典的东北话6级感叹句:“唉呀妈呀!”

    只见刚刚洗漱完毕的鱼看着我揭开了纱布的伤口又是一阵失魂的尖叫。

    我开始暗自懊恼并没有对昨天莫名其妙的发烧产生任何怀疑和重视,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热一定是感染的前期症状!

    可惜呀,为时已晚。

    “怎么这样了呢?!这不是起红线了吗?!”

    起红线?!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过的词语,应该是民间疾病的症状?!

    “什么是起红线?”我问鱼

    “你不知道吗?!我同学初中时候得了甲沟炎,就感染的挺严重的。听说就是从伤口处向外延伸出一条红色的线,不断的往心脏的方向长。如果红线接触到心脏的位置你就挂了。”

    鱼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这些听起来不太靠谱的“民间传说”,在我看来似乎没有多少科学的根据。可是既然事情就发生在她的身边,又是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再一次看着自己淤泥般的伤口已经泛着白色的花儿,昨天晚上覆盖上去的白色粉末已经和分泌出来的油脂混合在一起。看上去让然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恶心感。

    此时此刻,我终于开始正确的意识到,这一次真的不能在熬了。虽然鱼的说法并没有得到我的百分百的信任,可是如果继续这样让感染恶化下去的话,电视剧里面被截肢的一幕幕场景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产生了连锁反应。

    一种对未来的恐惧突然间开始犹如汹涌的洪水瞬间击溃了我内心的防线,额头上开始缓缓的渗出一层毛孔收缩后残留的汗珠。

    我跟鱼说,“你回一趟我考试院,把我背包里面的外国人登陆证取过来吧。一会儿咱们上医院吧。”

    “你看看你早听我的不就好了嘛?!何必拖到现在严重了,现在咋办啊!”鱼一边手忙脚乱的冲出了房间去穿鞋,一边百感交集的埋怨着我昨天晚上的恶行。

    我看着鱼匆匆离去的背影,又回想起昨天两个女生把我往门外生拉硬拽的情景,心里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命运还真是玩了我这吝啬鬼一次,转来转去还是要去花钱了。

    可是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过多的回想昨天晚上的故事了,因为我的心里已经再一次被真真正正的恐惧填满了。

    此时腿脚非常不方便的我只能扒着窗户看着鱼瘦弱的身体快速的冲出了院子,消失在拐角的街道上。

    剩下的,就是有等待,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等待。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长的十几分钟了。

    当我缓慢的,小心翼翼的踱步回到卧室,又一次看到了那块几乎是腐烂着的伤口。我的脑海里继续翻涌着一些残疾人和截肢过程的画面。

    我开始幻想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一条腿,我怎么回家面对我的父母?我还能完成我的梦想吗?我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这一切虽然有可能只是无谓的杞人忧天,可是在这种伤口腐败的情况下,又有什么能让我坦然的去接受命运呢?!

    在鱼往返我的考试院去给我取身份证的过程中,我真正的理解到一个在普通生活中经常被用到的次:坐立不安。

    很多时候看到电视上演员在表演焦急与等待的时候的紧锁眉头,来回踱步,站站不住坐坐不下来的样子的时候。我都会深深地怀疑艺术表现的夸张性。

    不论如何,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也不至于有点急事儿就这样烦躁吧?!

    可是那天的我还真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

    眉头紧锁,呼吸急促的我不断在客厅的窗前与卧室的床上,凳子上徘徊着。我拖着正在加速感染的一天病腿不断的向窗外张望着,等待着鱼的归来。

    一次又一次,徘徊,烦躁,胡思乱想。甚至有些气不够用。

    反复的坐下又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窗前又回到床上。

    等待,好像是判决前的一片宁静。时间,是静止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鱼再一次出现在小小的庭院的时候,我已近迫不及待的准备下楼了。

    带上了装载着全部家当的银行卡,我和鱼还有在一旁帮忙的陈开始向寝室附近的小医院进发。

    那是一家新村附近比较有名的中等医院,主治内科和外科。

    这里我要跟大家科普的是,韩国的医疗制度是效仿欧洲的。和国内的医疗制度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为什么呢,首先,韩国的医院分两种。

    病院:综合型大医院。比如我们中央大学的附属医院,???????.????.延世大学附属,名字记不清了。

    和???????梨花女大附属癌症医院。

    医院:???儿科,?????耳鼻喉科,????妇产科,????整形外科,???皮肤科,??内科等等这些小型科室是完全独立在综合医院之外的。

    当然,如果你去一定规模的综合医院的话,也可能有这些科室。

    这样的话韩国人有个头疼感冒,耳朵发炎之类的直接去这些制定的医院就可以了。这些医院大多都是医生自己通过拿到行医证后请几个护士买点设备私人开的医院,但是属于社保的体系和大医院是一样的。

    个人感觉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把医生个人的道德和信用放的很大,各地小医院一竞争,大家就知道哪里的医生好了。

    我这次去的医院叫做新村延世医院,是两者中间的一种比较大的小医院。中间包括内科和外科,二层小楼,x光之类的设备都比较完善。价格相对大医院也是比较便宜的。

    三个人快速的来到了医院的大厅,以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我已经了解了韩国医院的程序。

    还好此时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原本应该忙乱的大厅有一些冷清。中间等待座椅上的人寥寥无几。这可是24小时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空旷的大厅给人的感觉除了那种浓郁的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整洁。

    几个老头老太太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推着带滚轮的点滴架子缓慢的穿梭在宽广的过道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伙子悠闲的推着自己轮椅的咕噜往外移动。一只被大大的,厚重的石膏包裹着的右脚直愣愣的伸了出来。好像夸张的在跟别人炫耀着自己的大脚居然可以肿起来4,5倍。

    我直接一瘸一拐的冲到前台取了一张等待的小票(真的害怕了,所以争分夺秒的进入程序)。看了一眼号码决定直接站在前台等。

    果然,我的前面并没有病人,前天的小护士很快就按动了我的号码。我急切的贴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请问您哪里不舒服?!”小护士带着缓慢的微笑询问着我。

    我心说,哪里不舒服?!尼玛我现在全身都不舒服~

    “您看看这里吧”苦于当时的韩语还没入门,所以我非常无奈的指向了自己的膝盖。

    因为小护士坐在吧台后面,所以一直看到的都是我略显淡定的脸。

    可是当她疑惑的站起来看到了我下本身之后,我清楚的记得小护士很不美观的瞪大的眼珠子和令人惊喜的抬头纹。

    “哎呀,您这是怎么弄的呀?”小护士惊诧之后有问出了一个让我很头疼的回答。。。。

    我想说,这个。。。。传送带。。。不会说。。。。。汽车。。。。这个会。。。。掉下去了。。。。然后是。。。红霉素。。。。鬼知道怎么说。

    最后,我憋了很久,她说,“别说了,赶紧去看病吧。。。。”

    于是我被分配到医生门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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