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他感觉静初将他扶回了病床上,还将他的鞋子脱

    下。卫默眉心一蹙,道:“别碰我。”

    静初怒道:“你的意思是让你躺在地上吗?或者,俗话说,女人

    的脚摸不得,你是女人吗?”

    卫默道:“恋足癖,住口。”

    静初做了个鬼脸。

    卫默稍稍休息了片刻,缓缓起身,静初忙去阻止:“你要不要再

    休息下?”

    卫默将拐杖攥得紧紧的:“松手。”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走廊上,高大英俊的男子,修长俊美的姑

    娘,惹得偶尔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投来艳羡的目光。

    “好幸运的女人,他的男朋友好帅。”

    “那个男的是卫默吗?不对,卫默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医院?”

    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在清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静初的脸

    微微发烫。卫默则加快了步伐,大步走向令扬的病房。

    因为失血过多,令扬还在昏睡。黄千荔正坐在病床边,一双大眼

    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似蚕茧一般将那床上的人层层包裹。

    “扬叔没有大碍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他。还有,这

    件事的幕后主使如果查出来,我可饶不了他!”千荔咬着银牙说着,

    眼泪似一串串珠子似的落下。

    “让静初留下帮你。”卫默说。

    “才不要‘狼外婆’。”千荔噘嘴,“你们都不要破坏我们的二

    人世界。”

    “如果照顾不周,我拿你是问。”卫默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此时,细雨初歇,满世界的绿叶像被洗过一般新鲜清亮,天空蔚

    蓝,又是晴朗的一天。

    卫默说:“陪我吃早餐。”

    静初说:“好呀,我的确饿了,那家快餐店的生煎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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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挥起长臂,指着一家小巧而油腻的店铺说。

    卫默拿丹凤秀目瞥了她一眼:“不去。”

    静初微微一怔:“你看,那边有家粥铺……”

    卫默的拐杖敲得地面笃笃响:“不去。”

    静初继续说:“那就只有一个煎饼果子的摊位了……”

    卫默皱起剑眉:“住口。”

    静初看一眼医院的钟表,道:“你不会饿吗?不是贫血吗……”

    卫默打断道:“吃得这么没品位,难怪胖。上车。”

    “你……”静初气哼哼地上车之后,卫默闭目养神。静初见他双

    唇毫无血色,忍不住问:“你不舒服吗?”

    卫默不答,自然是不舒服。腿疼,头晕目眩,心中一股怒火难

    平。

    静初道:“如果你还是贫血,可以让阿姨给你熬党参红枣粥呀,炖胡萝卜牛肉,平时还可以拿桂圆、红枣当零食,嗯,还可以喝桂圆乌鸡汤……”

    卫默忍无可忍道:“我不坐月子。”静初憋不住一乐,摸出本子,用圆珠笔在卫默的肖像上加了一个

    猪鼻子,脖子上还加了一串花朵项链……

    卫默似乎有心电感应一般,睁开那凛然的丹凤秀目,一把夺过本

    子:“没收了。”说完,将本子放在怀中,继续闭目养神。

    静初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

    卫默带静初来到清晨的黄浦江边。汽车驶过一幢幢灰砖红瓦的

    别墅,这里有古朴的弄堂和百年前的古老法式别墅。在悠长的汽笛

    声中,老上海似乎跳着狐步舞优雅归来,周璇的歌声仿佛还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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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响。

    杜月笙曾在这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黄金荣曾在这里千金博得美

    人笑。这里是南外滩,昔日十里洋场的起始地,今日的时尚繁荣歌舞

    场。

    经过一个水花如碎钻的喷泉,路过一座纯玻璃打造的建筑,卫默

    带静初来到一家能欣赏到黄浦江全景的会所——浦江一号。

    “吃一顿早餐而已,我们可以回咖啡馆吃呀!”见服务生十分谦

    卑地帮她拉出座椅,静初像浑身生了刺一般不自在。

    一抬头,她不经意间看到一位戴墨镜的高大男子正在用餐,长得

    好生面熟。

    “王大卫导演!”静初叫出声来。她喜欢他导演的片子,绚烂又

    有怀旧情调,老上海、老香港的风情,在他的镜头下,如一朵朵盛开

    的罂粟花。

    他对面坐着一位颇有香港豪商风采的西装男子,四十多岁,戴着

    金丝边眼镜,亦是举止不凡。

    静初一扭头,发觉另一张桌子边坐着的人也是一张熟面孔。那位

    经常来学画的美丽贵妇人,挽着她年迈的夫君,在这边用餐,他夫君

    似乎是一位商界巨子,最近的手机生意做得异常红火。

    “他们来谈生意,我们来做什么?”静初忍不住问卫默。咖啡馆

    总店虽也时常有名流出没,然而,这种级别的名流,实属少见。

    “用餐。”卫默端起一杯咖啡轻啜一口,目不斜视。

    静初盯着卫默淡定得仿佛一潭秋水般的脸,正纳闷着,身后忽然

    传来一个嚣张的男中音:“我亲爱的弟弟,你也在这里呀,哟,还带

    了你的女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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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初转头一看,居然是卫默同父异母的哥哥——宋学祁。今天,

    这位衣冠禽兽穿得像个花花公子,一身dior的灰色格子西装,白衬衣

    的前两个扣子散散地松开,脖颈上还系着一条黑链子,吊坠是心形,

    围了一圈细钻。

    他身边环拥了两位美女,两人都是娇美容颜,蜂腰长腿小脸盘。

    “弟弟,你好品位,别人都带着女明星、女主播,只有你带着

    女保镖来丢人现眼。”宋学祁双手托着两位美人的腰肢,仰着脸走过

    来。

    “当然要带保镖。”卫默抬头,冷笑,“不然,怎么搜集你买凶

    伤人的证据?”

    “真不愧是私生子,连声大哥都不会叫了。”宋学祁一脸鄙夷

    地上下审视着静初,“瞧瞧这身材、这气质,你这位女朋友是篮球队

    员吗?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何必带她来这里呢?去街边吃碗小馄饨

    吧。我的弟弟啊,你现在眼光都low到这种程度了吗?你这个人算是

    完……”

    话音未落,宋学祁已被静初一拳打倒在地。

    静初吹吹拳头,怒道:“同样是兄弟,你的人品low到这种程度,

    你这个人才算是完了!”

    “喂,你这是故意伤人罪,信不信我告你!”宋学祁捂着肚子

    吼。

    “你也知道故意伤人罪吗?你伤害我外甥时令扬,信不信我们起诉你!”静初抄起卫默的拐杖就要打他,却被卫默拦住了:“别脏了我的拐杖,我们采取法律手段。”说完,他带着静初转身离开。

    “有证据你们就去告啊!”宋学祁在美女的拥扶下站起来。

    “你这是默认了吗?”卫默回头问。

    接下来的几天里,宋学祁的□□铺天盖地般袭来。侮辱女性,派人殴打弟弟的朋友,投资失利受挫……□□接二连三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宋氏的股价跌了好几成。卫默趁机购入一批宋氏股票,持股量已达百分之二十,若不是宋学祁不惜成本回购股票,他

    几乎就要成为宋氏的最大股东。在此期间,黄千荔一直守护在令扬身边。令扬在住院当天的下午就已经醒来。睁开眼睛时,黄千荔的睫毛

    正不停地挠着他的手背,□□□□的,他却又不愿意把她惊醒,只得闷声忍耐着,一边忍耐,一边端详着她的睡颜。她娇嫩的皮肤睡成了桃花粉,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翘起,波浪般的卷发散发出一抹油光,似

    乎是该洗头发了。这个小他八岁的女孩子,从他十几岁的时候起,就一直像个跟屁

    虫一样缠着他。

    “令扬哥哥,数学题我不会做,教教我吧!”

    “令扬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叠青蛙?”

    “令扬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打篮球?默哥哥要学,我也要!”

    那个时候,她要不是个头太矮,怕是连打篮球也要一直跟着他和

    小默了。

    她从小就说:“令扬哥哥,我是班花,是校花!我要做你女朋

    友!”可是,他却打趣她道:“校花妹妹,你们学校没有高一点的姑

    娘了吗?”

    她从小就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令扬哥哥!”可是,他取笑她说:

    “小妹妹你太傻了,我们的年龄不同,接触的人也不同。等

    你长大之后,会遭遇很多事,遇见很多人,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找到

    一个与你心灵契合、年龄相仿的男人,到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变成大

    叔了呀。”

    可是,这个固执的女孩子硬是将这份感情给坚持了下来,这一坚

    持就坚持了十年。

    “那我现在就管你叫扬叔吧!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扬叔!会成为

    我的一辈子!”千荔立下这个誓言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当初,卫默和他合伙创业开咖啡馆的时候,第一个出资支持他俩

    的,便是她黄千荔。

    “别闹。”正回忆着,千荔突然凑上来,想要亲他,令扬扭过头

    去,继续看天花板。

    “就闹!”千荔嘻嘻一笑,探下身,在令扬的面颊上落了一个

    吻,然后,拍手鼓掌,“耶耶耶,终于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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