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心头有些窝火,总觉得他在耍流氓。

    可她没有证据。

    瞧他特别正经的样子,阮宁很郁闷,这厮是不知道一男一女睡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么?哪怕什么都不做,躺在一个被窝也不合适啊。

    别说躺在一起,就是他现在大半夜坐在她房间里,她也难以适应,这厮倒好,跟个没事的人似的。

    难道他当她是姐妹?

    阮宁被这个猜想吓得虎躯一震,脸都白了。

    嘤嘤嘤,别啊……

    她暗搓搓的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你想和我一起睡啊?”

    严先生一脸正经的疑问出声:“难道不是你想和我一起睡?”

    阮宁嘴角一抽,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而且他这仿佛随口一说的样子,似乎只是在逗她。

    可不就是在逗她么?她就不信,真让他过来睡,他还真就来睡了!就算不好女色,特么活了三十年的老……大男人,好歹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吧。

    何况,虽然他平时对她好,可据说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其实很反感和女性亲密接触,所以他对她平时也都是十分绅士疏离的,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和她睡一起。

    阮宁有些气恼,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反击他的心思,扯唇眯眼,笑的灿烂:“……是,我舍不得你熬夜吖,既然你不肯回房,那就过来睡呗~”

    说着,她还很认真的抛给他一个类似于媚眼的小眼神,撩开旁边的被子一角,轻轻拍了两下旁边的枕头,笑的花枝招展,一副邀君宠幸的姿态。

    她忍不住抖了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严绝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涌动着别样的情绪,似乎有什么东西几欲克制不住涌出,那么强烈,那么深沉,他呼吸有些不畅,喉结滚动两下,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还真合上电脑放在一边的小桌上,站起来,两步走到床边。

    阮宁:“!”

    我去,还真来?!

    阮宁笑容一僵,人家已经坐下来,然后,把还铺在另一边床上的被子扯开,大长腿往床上一搁,随着躺下,还不安分于睡床边,直接挪了一下,往她这边躺过来。

    阮宁:“!”

    她只是逗他而已……

    他还真来啊。

    “你……”

    严绝躺好后,很自觉地拉好被子盖着自己,可能因为这是她的床,她盖的被子,虽然才住了一个礼拜多,却已经沾染了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是她沐浴露和她本身的体香混杂而成的,十分沁人心脾,令他身心舒畅起来。

    当然,也有些飘忽的感觉,仿佛置身云上。

    他花了十几秒才慢慢消化了这份不真实的感觉,见她看着自己,张着嘴一脸吃惊的模样,他立刻拧眉出声:“我已经如你所愿来睡了,你还坐着做什么?还不快躺下睡觉?”

    阮宁咽了一口口水,问的比较委婉:“你确定咱俩要躺一个被窝?”

    严绝:“难道你还想再去找一床被子?”

    阮宁:“……”

    挺好,抓住了重点。

    “我……”只是逗你的,没想和你一起睡啊。

    和他睡在一起,她压力比地球还大,别说睡着,她现在躺下都不敢。

    “怎么?”

    她想说,你还是继续去忙你的工作吧,或者枯坐到天亮。

    可话到嘴边却是这样的:“……没什么。”

    严绝眉头蹙紧,能夹死一只蚊子的那种:“那还不睡?天快亮了。”

    他还真的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还特别积极。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急着占她便宜呢,这么急着和她钻被窝。

    她想不出什么化解眼前局面的法子,总不能一脚把他撂翻到床底吧,只能一咬牙豁出去了:“睡就睡!”

    就当提前适应,说不定让他感受一下软玉在怀的感觉,他就自己直回来了,她还就不用费心了。

    毕竟男人抱着没有女人软和舒服,试过的人都知道。

    说完,她一个挺尸,整个人就躺下了,然后拉好被子,和他并排躺着,只是他挪的太靠过来,她一躺下,手臂就碰到了他的手臂,他似乎僵了一下,阮宁也好不到哪去,觉得脸颊耳垂脖子都一阵燥热。

    特么心跳好快,快呼吸不过来了。

    第一次和异性睡在一起,还靠的那么近,实在是……

    一言难尽。

    严绝也有些难以适应,除了幼时和母亲还有姐姐一起睡过,他这么多年来没有和异性躺在一起过,当然,同性也没有。

    突然觉得很不真实。

    这是他守了这么多年的人,曾一度觉得无法触及也不敢靠近的奢念,如今竟然躺在了他的身边,在他转眼就能看见,伸手便可触及的旁边……

    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样的感觉,似乎是一年前和她结婚那天晚上,当时是在宁园,虽然不是住在一起,可是也算是一个屋檐下,比起在那之前只能在她周围暗中窥探着她的生活,已经是天差地别的感受,一想起她就在他隔壁睡着,从此以后就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了,他就无比安心,而现在,较之当初,心安更甚。

    突然很想以后都能这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躺在一起,似乎已经足以填补他内心多年的缺憾和空虚。

    正唏嘘着,忽然感觉旁边有点动静,身上盖着的被子一点点的移动着,被一股力道往旁边拉扯去了,严绝侧头一看,得,刚刚还躺在旁边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向那边,正贴着床边躺着,两个人隔开的中间距离可以塞进两个他,估计还有富余。

    他立刻绷起了脸,有些不善的问:“你不好好睡觉,挪那么远做什么?”

    阮宁躺下后,实在是受不了他躺在旁边那么近,就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点,离他远了些,可还是觉得不够,于是乎,一点点的挪到没地方继续挪为止,就差没有悬着一半身体在床沿了。

    要不是怕掉床底,她还真想继续往旁边再挪一点。

    听到他的问话,她忙扯唇讪讪一笑,随口扯了个借口:“我……感觉有点热,挪过来点睡得舒服。”

    严绝一脸明显的质疑:“热?”

    房间里空调温度是25c,盖着的被子是空调被,不厚不薄刚刚好,怎么可能会热?

    而且……

    他无语:“你热掀开被子就好了,抱着被子挪过去能凉快?”

    阮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严先生这正常逻辑范围内的问题了,因为她现在根本就没逻辑可言。

    她浑身僵直着不敢动。

    严绝本来不信的,可见她脸红了,脖子耳垂也一片绯色,顿时不疑有他:“真的觉得热?”

    “……嗯。”

    反正她现在确实是脸脖子耳朵都热烘烘的,身上也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背后都有冷汗了。

    严绝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在房间内四下扫了一眼,随后扭头看向正一脸不明看着自己的她,问:“空调遥控器呢?”

    阮宁脑子懵懵的:“额……我不知道啊。”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下床,径直走向门口,不过不是出去,而是在门边的几个开关那里站定,抬手在空调的开关控制器上的某个按钮按了几下,把房内中央空调的温度降低,这才转身走回了床那边。

    阮宁在他下床是就已经坐起来看着他,见他调整了空调温度,不由得瞠目起来。

    然后,无言以对。

    他走回床边,很自然的坐下,掀开被子,躺回原位,然后对她说:“已经不热了。”

    所以?

    “躺过来吧。”

    阮宁躺了回去,依旧贴着床沿:“我……我现在这样就好了。”

    严绝一脸正色:“不行,你要是掉床底怎么办?”

    她睡觉特么老实得跟木头似的,从来不会乱动,怎么可能掉床底!

    他语气沉了几分,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强硬:“快过来。”

    阮宁:“……我不……”

    严先生问得认真:“难道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阮宁:“……”

    他见她揪着一张脸不吱声,以为就是这样,立刻真诚保证:“放心吧,我不会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正人君子一样的保证,她听着就是高兴不起来。

    “所以,躺回来。”

    阮宁苦着一张脸,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回挪了点。

    严绝不满意:“再过来点。”

    阮宁:“……”

    又挪了几公分。

    跟没动一样。

    一脸不情愿。

    严绝想了想,虽然不满意,想让她更近一点,可终归是怕吓到她,没再催促。

    这样也好了。

    他略带叹息的说:“……关灯吧。”

    阮宁不想关灯:“我想开灯睡。”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他是没啥感觉,可她没那么六根清净啊。

    严绝想着她之前就因为梦魇才不敢睡,怕是也怕黑了,就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睡吧。”

    阮宁闷闷的嗯了一声,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睡觉。

    现在也只有闭眼睡觉才能消弭这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气息。

    就这样,两个人隔着可以塞进一个半严先生的距离,各怀心思的闭眼睡了。

    阮宁其实已经困了,平时这个时候,她都睡得死猪一样了,何况今天还折腾了那么久,心神疲惫,又熬夜至今,早就犹如强弩之末,所以,虽然和他躺在一起心里又乱又紧张,可还是挨不住困意的笼罩,闭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严绝一直静静地闭眼躺着,在听到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后,猛地睁开了闭着的眼,侧着头,目光幽深炽热的凝视着她静谧沉睡的侧脸,久久没有眨动,更不曾移开目光。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撑起身体往她那边移了一点,手肘往枕头上一撑,支着他的头,侧对着她,目光如旧的凝视着她,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在她的眉眼五官上轻轻描绘起了轮廓,动作小心翼翼的,并没有碰到他的皮肤,可见克制又谨慎。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描绘着描绘着,就控制不知内心的渴/望和欲/念了,指腹忍不住轻轻触碰在她的鼻尖,如蜻蜓点水一般,然后,又在她眉眼间轻轻抚着。

    许是因为安心,加上身心疲累,又熬到现在才睡,她睡得格外的沉,他轻轻抚摸着她的眉眼,她却浑然不知,半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依旧平稳绵长,可见睡得很死。

    他不由得微微扯动唇角。

    追的跟只小猪一样,有贼进来都不知道。

    不过她向来睡觉都是如此,以前多个深夜,他走进她的房中,她就是这样睡得死死地,不管是亲她还是轻抚她的面颊眉眼,她都一无所知,所以,以前在宁园,他在家和她一起住的时候,他多个夜晚都在她熟睡后在她旁边陪着她,几近天亮才离开,从来没有一次被她察觉过。

    以前她不这样,在嫁给他之前,她是一个很警惕的人,对所有人都怀着防备之心,可是对他,她似乎很放心,似乎从来不会担心他对她不利一样,这不,所以连带着在他的地方,她都能睡得深沉安稳,晚上睡觉,她的房门都不会反锁的。

    虽然现在她对他依旧没有动心,可想来,他对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起码,她给他的信赖,是从没给过别人的,她反感异性,却似乎并不反感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意更深,眸光一动,忍不住轻轻的掀开被子,有点小心翼翼的撑着身体挪到她旁边,撑着身体在她上方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许久,忽的在她的右眼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微闭着眼,神情虔诚又痴迷,如在膜拜他的信仰。

    可还未来得及抬起头,她忽然轻咛一声,紧缩着眼皮皱着脸,似乎要醒过来,他忙移开脸,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可她却只是迷迷糊糊的扯了扯眼皮,咧开一道缝,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侧着头朝着他这边,蹭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死了。

    严先生:“……”

    被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要醒了,正慌着该怎么解释,还好还好……

    不然他估计得被当成流氓。

    不过,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甚是无奈。

    ……

    阮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

    一睁眼,对着某人的下巴,然后,她是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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