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病房内,安宴拉着宁宁坐回了病床,问“疼不疼?”

    宁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安宴“你早就知道了?”

    安宴没有回答,只是抱怨道“真是的,这两天我进了三次医院。”

    “你知道?”

    安宴“是……”

    宁宁“什么时候?”

    安宴轻声的回答“你舅妈住院的时候,我去看她,两个碎嘴的护士说的,我无意间……”

    宁宁冷笑“你为什么不说?看着我小心翼翼的保守秘密,很可笑吧?你为什么还会愿意和我交朋友?”

    安宴没有理会宁宁冷嘲热讽,说着其他的话题“明天请假吧,伤的有点严重。”

    宁宁终于忍无可忍“够了安宴,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只是听到了一点点关于我的事情?我全部告诉你好了,我妈是所有人给钱就能上的□□,我爸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我继父是个只会赌钱的酒鬼,拿着我妈出去卖的钱赌博喝酒。”

    “我从小就觉得自己非常的脏,班里所有小朋友都被家长勒令不许和我在一起玩,从初中开始就住校,因为我不想看见那个女人,但是我还是很下贱的拿着她的钱来维持我的生活!后来,那个女人死了,大家都已为她是病死的,其实她是自杀!她死了!但是我还活着,流着和她一样脏的血的我还活着。”

    “安宴,这样的我,你不觉的恶心吗?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我就是这么下贱,满意你看见的吗?找到你想要的乐子了吗?满意了就快点滚!”

    安宴沉默了许久,心中好像破了一个洞,寒风呼呼的一直吹。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个样子的。”安宴的声音有些稀薄,仿佛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在割她的肉。

    慢慢的转身,安宴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刚刚睡得迷迷糊糊接道安蓁蓁的电话,说宁宁失血过多进了医院,吓的她立马来了精神。拉着洛同学就急冲冲的赶到了医院。

    现在她的确是没有任何精力了,仿佛一闭眼,她就能睡过去。于是安宴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果然沉重的眼皮怎么也张不开了。

    “宴宴!……”

    ……

    这是什么地方?她在哪里?入眼的都是单调的灰,灰色的天,灰色的人,以及灰色的空气。不仅仅是色彩,周围的温度都冷的吓人,她仿佛掉进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地方。

    她身处的地方是宏伟雄壮的学校,处处流动着教育的而气息。

    教室里家长,孩子济济一堂,和蔼的询问着孩子最近的情况,然后听着讲台之上老师对最近孩子们成绩的汇报。

    家长会啊……

    教室外面的女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等待着父亲的而到来。

    “小晏,你爸爸今天很忙,来不了了,林叔去开家长会好不好。”从小长大的叔叔笑着牵起,她的小手。

    女孩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她刚刚看见了的,爸爸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进了那个女孩的教室……

    安宴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可以将她溺毙。画面定格,然后像玻璃一般裂开,破碎。

    ……

    屋外下起了滂沱的大雨,女孩缩在沙发的角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就这么倔强的看着。

    “大小姐,你去睡吧,今天先生可能不回来了。”家里的女佣有些不忍心的催促道。

    女孩轻声的应了一下,手上的奖状被紧紧地握紧,皱成一团。爸爸去医院了,因为那个孩子生病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啊,今天她考了一百分呢,好像都不重要了……爸爸不喜欢她,不喜欢乖女孩呢……

    ……

    光亮越来越暗,直至消失,眼前一片漆黑,当光亮再次出现的时候,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站着的女孩们放肆的笑闹,张牙舞爪的叫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孩低低的抽泣,哀求。

    “就你这样,还敢勾引司承宇?”

    “安宴看上的人,你这小狐狸也干凑上去?”

    “这次是给你一点教训。”

    女孩子们还在放肆的羞辱着弱者,站在她们后方的女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然后失去了观看的兴致,冷冷的开口道“够了,不玩了。”

    听到女生说话,还在放肆的女孩们便恶狠狠的的对着地上的女孩说道“算你好运,下次别在随便勾引不该勾引的人。”

    还有的女孩笑嘻嘻的围上安宴,问道“安宴,一会我们去哪里玩?下午都是数学老头的课,没趣极了,我知道新开了一家好玩的店……”

    被一群女孩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女生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拐角处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走上前,一把将她扯出,是一只柔弱无骨的‘小兔’。

    “来这里干什么?监视我吗?”女生冷冷的问道。

    “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兔楚楚可怜。

    漂亮的女生嗤笑“用不着。快点滚。”

    ……

    画面再次定格,逐渐消失,接下来的一切,就如走马灯不停地转着,安宴就而这样看完了一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直至这个女生杀了人被当成神经病,送进了冰冷的别墅时,安宴不再是一个看客,她成了她,或者她本来就是她。

    “放开我!我不是神经病!放开!”

    安宴疯狂的尖叫,挣扎,但是却无力反抗。然后她就被关了起来。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空荡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大的让她害怕,谁来,谁来救救她?

    安宴猛然间想起,她不是一个人呀,洛同学呢?宁宁呢?妈妈呢?他们他们都去哪里了?这是上一世啊!她不应该在这里呀!亦或是重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你们在哪里?别扔下她好吗?

    想一个幽灵一样在空荡的房子里哭泣,飘荡,没有一个人来看她,好久好久,就到她已经忘记了一切。

    后来……后来她就死了。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的灵魂从身体里解脱。一直没有色彩的世界瞬间有了颜色,鲜红的血,碧蓝的天,翠绿的叶子和青草,还有洁白的墙壁。

    没了灵魂奄奄一息的躯壳,被送往医院,救护车还没到达医院,就没了生命的迹象。

    太平间内,她看见了从未见过的父亲,那么苍老,那么颓败。在她记忆中坚强的像个巨人的男人,已经老了。

    安宴终于意识到,现在的一切是她没有经历的。

    “安叔……”安蓁蓁沉闷的呼唤着安珣城,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安蓁蓁身边的男孩不安的抱着安蓁蓁的腿,不敢看躺在那里的尸体,无助的对着安蓁蓁喊着妈妈。

    安珣瑶看了一眼这母子俩和守在一旁的司承宇,叹息“你们出去吧,我和安宴好好聊聊。”

    一家三口都除了太平间,天平间里只剩下一人一尸。

    “孩子啊!你是在怨我吗?这五年没有去看你一眼?经常在想,为什么我会生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或许是上辈子造孽太多吧!不然怎么会生出你?当初你杀了安圣,但是就这样,我也舍不得你去坐牢,去赔安圣一条命。”

    “还是没有留住你。从小你就怪我偏心,只宠着蓁蓁。但是孩子,错了就是错了,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真是不孝顺!从先你就不孝顺!现在竟然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混账东西不应该被车撞死的,应该遭雷劈的啊!”

    “孩子,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比蓁蓁坚强,我一直以为你不需要过分的保护,我忘了你也一个孩子,是我偏心,是我的错,醒过来还不好。”

    安宴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老人握着她那只僵硬的手,浑浊的泪一滴滴落下,哭的像个孩子。

    “爸……”安宴想要去碰触老人,但是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是啊!她已经死了,醒不过来了。

    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尸体。一天,两天,三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尸体被推出了太平间,该要去火化了。

    被推出太平间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了。那个女人很熟悉,疲惫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安宴。”女人缓缓开口,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第一次,见到我对不对?我是妈妈。”

    秦禾低低的笑着“不相信是不是?我也不信,没有那个母亲可以狠心到这种程度,不去和女儿相认,女儿结婚时婚礼没有参加,女儿被当成了神经病,也可以不闻不问。”

    “安宴啊,我一直是关注着你的,我经常来看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还怨我吗?应该是怨的吧。”

    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始催促道“女士,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秦禾猛地惊醒,伸出手去抱住那具冰冷的尸体“谁都不能在抢走她!她的妈妈来了,她不会在受苦了!”

    “秦禾,够了,不要让小晏死了都不安宁。”安珣城上前终于拦住了她。

    秦禾尖叫“够了?你给我说够了?安珣城,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们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然后呢!你们对她不好,为什么当初要抢走她?!现在你们满意了?她死了!你们把她逼死了。她连死都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安宴想,秦禾大抵也是疯了的,她和她是母女,骨子里都有着不正常的执拗,和神经质。或许她真的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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