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个白衣飘飘,清逸脱俗的男子瞬间飞落到她的身边,及时抢下她手中的药丸含笑吞入腹中,然后,低头深深地和她凝视,温柔地一笑,揉揉她脏乱的头发,一点都没有嫌弃的表情,如沐清风的声音响起:“小家伙,吃药,受伤,和人拼命,夺宫这样的事,以后我来做就好了。你呢,就在一边乖乖地等着就好了。”

    宿四双眸泪光闪闪,抬头和他久久相望,良久,颤抖的嘴唇才呐呐道出:“其实最傻的人,一直是隐吧。”

    看到他服下去,冯太后手中的剑脱落,跌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她的剑才离开宿四的脖颈之处,宿四就整个人瘫倒在隐身上了。

    隐扶住已经死去了半条命的宿四,目光微微拂过她的胸口,每看一眼,他的心就被凌迟一次。脱下自己的风衣,隐小心翼翼地替她披上,仿佛在保护自己珍贵的异宝。

    而宿四全身心地相信他,一动不动地任他披上。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她总是能感觉到幸福,无穷无尽的幸福,那种如同被人疼惜的甜蜜。

    当萧霁月赶来的时候,怔怔地站在那,看到的,便是两人心心相惜的在痛中依然幸福的情景。

    难道,他又来迟了吗?萧霁月苦笑一声。

    良久,冯太后怆然一笑,身形踉跄,喃喃道:“果然,果然……哈哈……这世间果然有你俩这般痴傻的人……甘愿为对方牺牲……”这世间原来真的有为了对方连命都不要的傻瓜们!而这两个人,天下最聪慧最绝代风华的人,竟然,连爱上,都一般痴傻。

    冯太后大笑了几声,突然嘎然而止,冷冷地望着隐,突然意味深长道:“隐,你以为你是为了她好,可是,你却把她推上了永无尽头的深渊,比死还要痛苦的地步。你的爱,你的牺牲,对她来说,是世间最残忍的惩罚。”

    宿四靠在隐的怀里,看着她,虚弱道:“太后,你直接说吧,不要再拐弯抹角了。”她和隐,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难道还怕什么不成?

    而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存在,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吞下去的是毒药还是其他的蛊。有什么东西,比小家伙的安危更重要的呢?

    隐淡淡地笑,替她梳理凌乱如同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的鸡窝一样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发间动来动去。

    冯太后看着依然沉浸在幸福中毫不在乎的两人,冷冷道:“那颗药丸,叫血情丸。越是爱对方,越会残忍地杀死对方。这就是这颗药的来历。服药的人一开始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服下药丸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如果对她有情的话,那么,折磨便从你深爱的那个人开始,爱的越深折磨越沉重。因为……”冯太后顿了顿,她刚刚就料到把药丸给宿四,宿四定会舍身自己服下药丸,而萧子隐,定会从中阻止而毫不犹豫地服下去,而他们定会第一时间凝视对方,但是,这颗药丸,并不是死那么简单,而是另有玄机,冯太后接着道:“服下药之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爱人,会受到一种隐藏的力量控制,会亲手不受控制地想杀你,像凌迟一般,把你的血肉,皮肤,一点一点地剁成碎片。如果没有杀死你,三日后,你会暴血而亡,而她,也会一直受控制直到一点一点地把你剁成碎片的那天,在此之前,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只能受到控制,脑子里只有想杀了你,把你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如同野兽一般撕碎。如果没有及时杀死你,那么,几天之后的她,就会虚弱而死。”

    冯太后满意地看着所有人惨白下去的脸,冷笑道:“让你最心爱的人,承受着要一点一点地杀死你的痛苦,是不是比她自己死去还要残忍呢,隐?她要亲眼看着自己先砍去你的手掌,折断你胳膊,然后是敲碎双腿,接着是肢解你的身体,再然后斩断你的脖颈,破裂你的头颅……她要看着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地把你杀死,而她却无能为力,无法改变什么……”爱得越深杀的**越强烈,隐的爱,对宿四来说,会变成让她下地狱的毒药。

    爱如罂粟,如毒药,明明知道会受伤,可是,还是心甘情愿地沉迷下去。

    听完她的话,连一直站在阴影处看着他们的萧霁月也顿时仿佛脸色褪了一层一般,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两个他最在乎最爱的人,此刻,却要经历这样的残忍。

    他们之间的信任,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们之间隐忍的幸福都刺痛了他的心,可是,更让他痛的是,这两个人,都要从此消失在他的生命吗?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结束对方的生命?

    他担忧而心痛地看着和记忆中的样子瘦弱了一大圈,但是神情越发清冷淡然的宿四,看着他心爱的皇后那么安宁地靠在别人的怀抱里,而他却什么都不做了。

    甚至,他要看着她经受这一世最痛的事,像她那样心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去杀人,而且是她最在乎……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萧霁月突然明白了,是去杀她最爱的人。

    萧霁月仓惶一笑,无比凄冷。

    此刻,宿四才明白,女人的残忍。

    宿四脸色惨白地看着隐,是真的吗?要让他俩互相残杀,要让她亲手杀死他,不,要把他肢解成碎片之后,一切才会结束?要她亲手那么残忍地杀死他,那么,她宁愿自己死去。

    原来,刚刚冯太后口中比死还要痛苦的深意是如此。

    “小家伙,你害怕吗?”隐抱着她,轻声问道。

    宿四抬头看依然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温熙地笑着的风华绝代的男子,反问道:“你呢,隐,你怕吗?”

    隐严肃地点点头,认真道:“我怕。”

    在看到宿四的眸色黯沉下去,被痛苦取代的时候,隐突然笑了,柔声道:“我是担心小家伙个头这么小,力道那么小,而且又受了伤,身体不行,怎么会有力气慢慢杀掉我呢?”

    隐从地上捡起那把锋利的长剑,塞到宿四手里,然后微微放心地笑了,“现在好了。有工具可能比较快。我可不希望,我死之前看到小家伙虚弱地饿死了。”

    宿四看了看手中的剑,抬头看他的时候,双眸突然越来越空洞,越来越大,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她笑着看隐那双紫色魅惑无比的眸子,仿佛彻底沉迷其中了。

    看到她的变化,隐知道,刚刚冯太后口中的话开始验证了。

    清御上前,拉住冯太后,再也无法忍受道:“解药呢?解药呢?”

    冯太后目光呆滞,嘴角带着一丝胜利的笑容,摇头道:“没有解药,没有解药……”国师走之前曾说过,这蛊太狠毒,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还警告过她,这药……他刚刚研制而成,还没有研制成解药,就要去云游四海了。所以……这药,根本不解!

    清御悲痛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绝望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吗?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到底还是不是画栎!冯画栎,曾经的冯画栎到底去哪里了!”

    冯太后摇头苦笑道:“冯画栎,早就死了。清御,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清御摇头痛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冯太后看着几乎崩溃的他,有些慌张,“清御,清御,你到底怎么了?!”

    清御突然平静下来,扬起一个儒雅而飘逸的笑容来,喃喃道:“够了,这一生够了,画栎,你所有的罪,就让我帮你承担吧,这样,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冯太后目光恐惧而惊惶,看着不太平常的他,怔怔道:“清御,你不要吓我。”

    清御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漠然道:“娘娘,微臣先去了。”说着,就突然拔过一旁刑具里的一把铁剑迅速滑过自己的脖颈。

    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清御却突然笑了,嘴角含笑地慢慢倒下。自始自终,脸上没有痛苦,只有释然,只有解脱。他现在终于可以去看他等候了她那么久的亡妻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今生,他终于不欠画栎什么了,来生,他期望自己做牛做马,也要对被他的无情逼死的爱妻一生一世的好。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血仿佛突然爆发的火山一般,红色的血不断地流下来,染红了那黑色肮脏的地面一地。

    冯太后突然像困兽一般仰天长啸一声,声音痛苦而凄厉,一夜几乎白了发,苍老了容颜,“啊!啊!啊……!!”她看着躺在地上一脸恬静的清御,曾经风流倜傥,名满京城的尚书大人,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摇动不断地向后退,眼中泪水泛滥成灾,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会离开他。

    留着她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界上。

    所有在乎她的人都离开了,所有她在乎的人也离开了。她一个人苟活在这世间,到底是在干什么?!

    直到她看到她最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那么绝然地离去,她突然茫然了,她这辈子一直在做的,在追求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清御,你好狠心,你好狠的心!

    冯太后再也不顾忌任何,不再逃避自己的心,走过去,一把抱住他渐渐冰冷的身体。

    失声痛哭。

    看到那样的情景,隐担心伤到宿四的眼,转过身来搂住她,遮住那流出来的,漫漶了一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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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星期三终于过去了,我忙得想自杀。还要准备访谈的稿子,一直没敢和大家说。呵呵,从明天开始我时间多了,会补偿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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