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大峡谷的流经河流被姆朗人称为白乳河。

    这是一条养育了姆朗大地上无数生灵的母亲河,也是姆朗在塔克西米修森林目前唯一一条食取水源之地。

    白乳河所处的位置非常的奇特,以致于导致它经常的受到风力的影响而形成内回流。在安里,这些少女们经常在河岸边捡到一边里陆人的东西。

    这对于从来没有踏足过塔克西米修森林的姑娘来说是一件充满了趣味的事。

    只是任由谁都不曾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有一个人漂了过来。

    最先发现漂浮物的小姑娘是梅西,梅西棋力在姆朗族的少女中是最差的,那时她正四处散无目地的张望着,有些狡黠的想要分散其它的人注意力。

    她的目标达成了,但是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了起来。

    安里的温泉与白乳河只隔了一层温软的绿苔软土用以阻绝河水的冰凉。

    几个少女从温泉中跑了出来,就着身上那件湿漉漉的单薄水衣赶了过去查看那个明显受了重伤已经昏迷的男人。

    黛格妃斯也放下了手中的竖琴,款步走了过去。

    (姆朗语):“呀,他受了好重的伤。”走在最前面的穿着嫩粉色水衣的莉娜吃惊的说道,似乎被对方身上的伤口有些吓到了。

    乌拉歪着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姆朗语):“他好像不是里陆人。”

    梅西瞪了她一眼,(姆朗语):“你又知道?”

    乌拉笑了笑,朝她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说道,(姆朗语):“我猜的。”

    菲米尔吃吃的笑道,(姆朗语):“乌拉,你又开始胡说八道。”

    莉娜看了半天,没瞧出什么问题,只有转头问道,(姆朗语)“黛格妃斯姐姐,你说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里陆人呀?”

    几个姆朗少女纷纷让了位置,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那个女子。

    黛格妃斯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口,听到她们发问,微微摇了摇头,“莉娜,很抱歉我解决不了你的疑惑,我并不知道。”

    几个姆朗少女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受这么重的伤。

    姆朗族的男人是非常的勇猛而强势,他们极为的擅长博斗,有着极大的臂力,他们都很强大并且非常的会保护自己,更不容许自己流血狼狈的一面被女人所看见,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耻辱。

    梅西有些迟疑的问道(姆朗语):“黛格妃斯姐姐,我们需要先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吗?”

    由于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梅西问的还是非常的谨慎。

    黛格妃斯点了点头,(姆朗语)“先将他带进去清洗一下伤口,换一件干净些的衣饰,别让伤口感染了。我去房里将药拿过来,上次小桑克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药够不够用。”

    乌拉有些奇怪的抬头问道,(姆朗语)“黛格妃斯姐姐不去树婆婆那里拿解药吗?”

    黛格妃斯微微迟疑的说道,(姆朗语):“暂时还是不要惊动其它人。”

    几个姆朗少女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但是却很听话的照着她的话去做了。不出片刻的工夫,就将昏迷男人身上的伤口清洗妥帖,将他安置在了软床上。

    (姆朗语):“他真重。”莉娜抱怨着说道。

    (姆朗语):“看上去挺精悍的,没想到比神坛上的大石头还要重。”菲米尔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

    黛格妃斯提着药篮进来的时候看见几个少女很是累疲的直接躺在了软床上,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房间离这里有些远,走了比较远的路感受有些热,黛格妃斯进来放下药篮的时候将外衣脱下挂在了一旁的衣挂上。

    (姆朗语):“你们先出去吧。”黛格妃斯说道。

    几个姆朗少女有些惊讶的望着她。

    (姆朗语):“黛格妃斯姐姐,您是要亲自给他上药吗?”菲米尔吃惊的问道。

    黛格妃斯微笑的说道,(姆朗语)“如果半里沙漏的时间我还没有来找你们,你们就去找扎阿莫斯大人吧。”

    几个姆朗少女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黛格妃斯将药篮放在了软床边的石桌上。

    一双湛蓝色的美丽眼睛平静而充满宁和,她微微倾身拉开了昏迷男子的衣领,露出了肩胛上惨不忍睹的伤痕,白玉色的脸颜有了微微的动容。

    她能够认识出来,这个男人肩膀上所受的伤是姆朗族中的圣物「水魂」所造成的。这是一个可以供由他们姆朗人在水中自由呼吸的圣物,即使时效并不长。

    制造出这个圣物的是姆朗族内非常德高望重的阿特杰姆长老,为了防止这个圣物被外族人抢夺,阿特杰姆长老特意在每个「水魂」圣物中安置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水雷!

    很明显,这个男人是被姆朗人所重伤的。

    ——他,是姆朗族的敌人。

    ***

    姆朗石林遗址,迷宫阵。

    没有人禁得住不被眼前这样恢宏雄伟的迷宫阵而惊叹,即使在严苛刁钻的人也不会吝啬用世间上一切美丽的词去赞美歌颂它。

    在这样一个远离里陆的偏僻森林里的微末一隅,落后而顽固的土著人用他们的双手,凝聚了整个族群几代人的智慧与心血修筑了这样一个堪称巨作的迷宫。

    有谁还敢用鄙夷轻贱的语气去嘲讽着这一类原本他们从来看不起的野人?

    即使是一向不动声色沉稳冷静的卢修,真正走进了这座迷宫城内,眼里都有着一抹掩不住的赞叹之色。

    卡西拉背着包裹一边紧紧跟着卢修的身边,一边抬着头睁大了眼睛仰望着这样一片奇特的景致,震惊道,“这……哦,我的神主!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伟大的建筑景观!我敢保证这比西漠的堪内巴伦勒神庙更让人震惊!这……这是姆朗人自己修筑的?!”

    任谁都无法想像,眼前这样伟大的筑景竟然是出自一个土著人族群!

    维尔希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的,每一块石头与泥土都是他们亲手用手从这座森林里就地取材筑垒,包括设计这个迷宫的图纸,关卡中布置的机关全部都是出自姆朗族中。”

    维尔希走在迷宫的前面引路,她总会下意识的或多或少的同周围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无论是探路还是护后。

    维尔希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道,“这个迷宫一共是由十一道主圆围囊括一共一千八百六十七个子圆所筑成的基骨,三圈外围后会进入机关地域,一但触及,绝无生路。”

    卡西拉张着有些合不拢的下巴,有些目瞪口呆,“这……这……”

    “三圈外围是做为姆朗族人紧急调动族人应变突发事件做以里外接应的留地,但是……”

    维尔希突然收住了脚步全力后退,骤然,一个倒满毒钉长余两人的石钉板从头上直直的砸了下来!维尔希在后退的时候斗然一挥长袍接住了石壁两旁的如暴雨一般射出来的毒针。

    落下的长袍,一地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无数的毒针尽悉落在了地上。

    这一瞬间的变幻真正可谓是一眨眼的时间!

    当时如果不是维尔希迅速的压身后退,带退他们的脚步,这斗然砸下的石钉板和石钉板前后两边墙壁暴射出来的毒针……

    是的,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卡西拉被惊得冒了一身的冷汗,卢修在维尔希退身挥下毒针的瞬间拔出了剑,但以这个地底走道中与墙壁的这么点距离,卢修完全清楚自己拔剑的速度来不及阻止这一道毒针让他瞬间变成一只刺猬!

    “一但进入这个迷宫切莫大意,即使是在这三圈外围之中也有不少的致命陷井。”维尔希说道,“我们进入姆朗的消息毫无疑问已经被姆朗人知道了,那么……”

    她微微侧首,神色有些凝重的望着旁边一大一小两位战士先生,她说道,“很有可能守在这个迷宫城内对付我们的人是姆朗中的长老乌布安姆斯。”

    “乌布安姆斯?”卢修问道。

    卡西拉苦着一张脸,“又是数算大师吗?”

    维尔希忍不住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卡西拉的问道,只说道,“乌布安姆斯是姆朗族中的大机关师,当年为了对抗天族而修筑这座迷宫时所设的机关便是由乌布安姆朗这一脉的氏羽所布置的。”

    “……”卢修想了许久还是把快到嘴边的那句‘你怎么会知道’给咽了下去。

    卡西拉苦着的脸被拉得老长,“魔法师姐姐……我们现在换条路走还来得及吗?”

    这个挑战真的太高了。

    做为战士,卡西拉并不害怕遇到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对手,相反,强大的对手这是让一个战士热血昂扬的一件事。

    只是——

    这样遍地的数算师,弓箭手,大机关师,精算到变态的指挥……

    从登陆到如今,真正力量上的战斗其实并没有进行,但他们却已经陷入了初动的被碾压状态,这种被人不断算计的感觉真是太槽心了!

    维尔希微微驻足,她像是为小战士的抱怨而有所为难,“北渚之地远离塔克西米修火属之源而使得从未受得森林域主的庇护,没有姆朗族中的特制的圣物,平常人是无法进入的。”

    “……”卡西拉郁卒着一张脸,低着头不说话。

    “你有把握穿过这座迷宫吗?克里斯琴。”卢修问道。

    风,在这样一座密封的地底迷宫无疑拥有着最大的优势。

    但是维尔希却摇了摇头,她说道,“我说过,有极大的可能乌布安姆斯会在这里亲自镇守这座迷宫……”

    她苦笑道,“即使我知道路线也没有什么用处,没有任何人能够确保可以从这位老先生的手下安然的走过这个迷宫。”

    在这样一个盘杂交错地道与机关术完美结合的迷宫城,太多的人只会陷入无尽的被动。

    ——那一年遣使强击的天族战士,几乎在这个里全数尽灭。

    维尔希停住了脚步。

    卡西拉几乎是反射性的硬梆梆地收住了脚步,并且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只感觉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有些结巴的问道,“怎……怎么……呢?”

    卢修像是明白了过来,“从这里起便是进入第三圈的主圆范围了?”

    维尔希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话,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沉凝的打量着前面地底圆心的一截巨大的树根,毫无疑问这是一棵破地而拔的苍天大树,巨壮的树根缠满了紫色的异藤毒花,生长在地道里的这半簇分支的枝脉载着一绒妖紫色的叶片。

    “他来了。”维尔希说道。

    话刚落,第三圈主圆圆心的那一段巨大的树根上突然开启了一道无形的门,推开的门形树根内,有一个穿着冷灰色长袍姆朗族衣,左臂上绑着坚硬的机关手匣,戴着乌色单片偃镜的一位白发苍苍老者走了出来。

    ——乌布安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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