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词曰:抽丝剥茧云见月,天地与我同虚舟。
    萧鸢此时脑里乱成一团,她犹记前世听过的传闻,高氏临产时场面十分阴森可怖。
    血玉镯子.....血玉镯子原来是高氏的.....后来戴上她的手腕.....背脊忽然发凉,似有股子凛冬之风钻进了袖笼,如毒蛇芯子舔舐着她的胳臂,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燕靛霞观她面色难看,微怔问:“萧娘子可是想起甚麽?”
    萧鸢摇头,默了少顷开口:“这血玉乃大凶之物,高氏长久佩戴必遭其害,我们既晓真相,岂能坐视不理。”她又道:“一切古怪皆从胭脂铺子源出,范掌柜必有蹊跷,你去盯紧他的行踪,他利欲熏心,定不止做高氏一家买卖。”
    燕靛霞应承而去,蓉姐儿拿了片西瓜蹦跳着进房:“阿姐吃。”她把黑籽儿都抠光了。
    萧鸢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埋首在其衣襟前,蓉姐儿乖顺不动,笑着摸摸她的头。
    萧滽乘轿到了翰林院,已站满新录的庶吉士,日后要同朝为官,皆相互寒喧,客气见礼。忽听院内钟鼓摐摐,朱门两扇大开,几个秩品六七品的官员走出,手捧册子,唤到名字的尾随前者跟上,共有二十八员,萧滽落至最后一个,他也无谓,背着手跨进槛内,边走边四顾,两边大夫松葱茏、君子竹高直,三两只仙鹤剔翎,风雅非常,起着从前自己可没少祸害翰林院,令一干酸儒闻风丧胆,如今却要置身其中受进学之苦,时矣命矣!
    过了月洞门,堂西是读讲厅,众人进厅按序入座,萧滽坐至末排最左靠窗,见得又进来三员官儿,其中为师教习的是侍读学士王煜,上来即是洋洋洒洒长篇大论一套诫训,他听得昏困,百无聊赖透过窗棂朝外望,两棵大夫松、三竿君子竹,蝉嘶呱噪,鸟鸣啁啾,恰有官员经过,却认得,当初进京赶考时,陆无双所介绍,前年的状元,现翰林院任编修的林茂,有同桌饮酒之缘。身后跟着个儒生,捧着高高书册,只露出一张小脸来。
    萧滽眸瞳倏得紧缩,神情微变,瞧他望见了谁,竟是长乐公主,胸前莫名生出剧痛,他不禁用手捂住,唇角凌厉地抿起,真是冤家路窄,前辈子死在她手里,兜兜转转倒又在此相逢了,还敢女扮男装混入翰林院......他冷笑一声,缓缓收回视线,听见王煜还在讲:圣上选拔诸位庶吉士,旨进学励行,工于文章以备他日这用。特优厚待遇,司礼监月给笔墨纸砚;光禄给朝、暮膳;礼部月给膏烛钞人三锭;工部选近第宅居;且可得五日一休沐,使内臣随之,校尉备驺从,言毕便命他们去待诏厅领取发放之物。
    众人皆欣喜不已,起身三两往厅外走,萧滽反其道而行,沿林茂方向快步而去,不多久紧跟追上,他提拔嗓音:“林大人!”
    林茂闻听有人唤他,顿住回转身,愣了愣,恍然说:“原来是萧生!”亦晓得他中庶吉士而入翰林来。
    萧滽上前见礼,又朝一边捧书人作个揖:“在下萧滽,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那人未言语,林茂帮其介绍:“侍书张福张大人。”
    “张大人!”萧滽俯首看着她的面庞,似笑非笑地低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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