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安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薛筱悠行动不便,秦子安这几天经常要来这边进进出出的薛筱悠就给了他一把钥匙,看到薛筱悠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呆,秦子安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薛筱悠吓了一跳,见是秦子安才拍拍胸口:“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突然出声吓死人了!怎么去这么久?陈子安走了?”

    秦子安看着薛筱悠,刚才他开门关门薛筱悠居然一点没听到:“嗯,刚走。”

    薛筱悠看秦子安神情有点怪,就试探着问:“怎么?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秦子安坐靠近了一点,一手搂过她的肩,一手拉着她的手:“小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一直睡不着?”

    秦子安说完就感觉到薛筱悠的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没有,可能是想着不上班就玩得有点晚了。怎么,黑眼圈很严重吗?”

    秦子安扳过薛筱悠的身子,把她放在脸上的左手拉下来,很认真的说:“你在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薛筱悠咬着唇,过了好半天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不太睡不着,一睡着就容易做噩梦。这个挺正常的,告诉你也没用,有什么好说的。”

    秦子安靠到沙发上,把她搂进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为什么睡不着?害怕吗?”

    薛筱悠趴在秦子安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缓缓点了点头:“嗯,有点。闭上眼睛就老想起那晚的事儿。”

    秦子安又问:“这一个多星期一直这样?”

    薛筱悠说:“差不多吧。白天还好,你在这边。晚上自己躺在床上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秦子安的手顿了顿,又继续抚她的头发:“我陪着你会好些吗?”

    薛筱悠趴着用食指玩他的衣领:“嗯,你在的时候要安心些。”

    秦子安紧了紧手臂:“那从今天起我晚上就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薛筱悠停下手指,抬起头看秦子安。

    秦子安也低头看她:“我没别的意思,你睡卧室,我就睡沙发上。或者,我等你睡着再走也行。”

    薛筱悠把头又放下去:“那你那里怎么办?不怕小偷吗?”

    秦子安:“怕什么,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再说,不还有保安吗。”

    薛筱悠点点头:“好,一会儿我给你拿被子。”

    晚上薛筱悠躺在卧室里还是睡不着,就出来找秦子安。

    秦子安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见薛筱悠出来放下手机问她:“怎么出来了?还是睡不着?”

    薛筱悠点点头,坐过去:“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秦子安拉过她的手:“怎么这么冰?来,快到被子里捂着。”说着自己起身,把薛筱悠塞进他捂得暖和的被子里。

    薛筱悠抱着被子跟秦子安说:“那你怎么办呀?”眼珠一转,“要不你把茶几挪一下,在这打个地铺吧!”

    秦子安揉揉她露出来的小脑袋:“我还以为你要说我跟你一起睡呢!”

    薛筱悠别开头:“想得美!你赶紧的,拿我卧室里的席子铺一下,把床垫和被褥拿出来就行了。”

    秦子安就进了薛筱悠卧室把东西拿出来,推开茶几在沙发旁边打地铺。

    关了灯,薛筱悠就在沙发上和秦子安说话,一直说到很晚很晚,秦子安都快要昏昏欲睡,才没有再听到薛筱悠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秦子安觉得沙发上的人似乎快速的动了一下,幅度有点大,沙发边缘都在微微颤动,秦子安伸手上去,摸到薛筱悠的手,睡意一下就没了:“手怎么这么冰?没放进被子里?”

    薛筱悠的手很冰,掌心里却又出了很多汗,湿润润的。

    秦子安坐起来把被子给薛筱悠拉上去,又拉过她在外侧的手捂着:“做噩梦了吗?”

    透过从客厅窗帘照进来的微光,秦子安看到薛筱悠点了点头,然后她轻轻翻身,另一只冰冷湿润的手伸过来,放在了秦子安的睡衣袖口上。

    秦子安反手将薛筱悠那只手也拉过来,把她两只手都握在自己掌心,然后半坐在地上,把头轻轻靠在沙发边缘和薛筱悠平齐的位置:“没事的,只是做梦而已。我就在这,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睡吧!”

    薛筱悠听话的闭上眼,拇指和食指从秦子安掌心里挣脱出来,捏住了他的衣袖。

    早上醒来的时候,薛筱悠睁眼就看到秦子安半张脸,他还维持着昨夜半趴在沙发边缘的姿势,头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蜷缩着放在薛筱悠身前,另一只手抓着沙发边缘,两条腿放在地上,身子略微悬空,被子滑落到腰间,眉头紧紧的皱着,显然睡得并不舒服。

    薛筱悠轻轻伸手抚上秦子安的眉心,秦子安就睁开了眼,人还没睡醒,话音有点模糊:“小悠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会儿?”

    话没说完,秦子安就觉得一团阴影当头罩下,脸颊上有什么东西一触而过,软软的有点凉,那是薛筱悠的唇。秦子安愣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迷糊的看着薛筱悠,仿佛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薛筱悠看秦子安这样,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奶养的那只大黑的黑狗。那时候大黑总是试图跳到床上和主人一起睡,奶奶怕它弄脏被褥就不许,大黑就经常都把两只前爪搭在床边,头伸上来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祖孙俩。那动作神态和现在的秦子安真有那么几分相像,也就多了条尾巴在后面摇。

    薛筱悠轻笑出声,秦子安刚清醒的脑袋又被美人的笑容给迷晕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薛筱悠这样轻松自然的笑容了。

    薛筱悠平时也笑,但那是和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完全不同的,你能感觉到那更像是一种礼节似的笑,里面满含客气疏离,而且背后像是藏着无数心事。而之前他们起了矛盾,之后就是薛筱悠遇险,这一个多月来,他连薛筱悠那种礼节似的笑容都见得少了。

    秦子安坐起身想把薛筱悠捞过来抱在怀里,但是刚抬起头他就又倒回去了,痛!这么姿态扭曲的待了半晚上,秦子安左边身子从脖子到腿全麻了。

    秦子安只能试探着用右手给自己揉揉,这一抬觉得自己右手也好不到哪去,就等着身体先恢复过来再说。

    薛筱悠有点心疼有点内疚又觉得有点好笑,爬下沙发坐地铺上慢慢帮秦子安揉捏,给他活动筋骨。捏到腰下的时候,秦子安一下子拉住薛筱悠想要往下的手。

    薛筱悠疑惑的看他,秦子安清清嗓子:“不用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先去洗漱吧。

    薛筱悠看秦子安身子不自然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明白了,甩掉秦子安的手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单脚跳着逃进了洗手间。

    秦子安看得直想笑,这丫头至于吗!心里也暗暗咬牙叹息,全身都麻了那儿怎么没麻呢?好不容易可以享受一次美女的按摩,就这么没了。

    秦子安坐了一会儿,等身上某个处于兴奋状态的器官平复下去,身上的酸麻感也差不多消失才起身。

    就看到薛筱悠从卫生间扶着墙跳出来,秦子安赶紧把她抱起来:“你怎么不喊我一声。这么跳要是再摔了怎么办,到时候可就只能坐轮椅了。”说着把薛筱悠放沙发上坐着,拉过被子给她盖着腿,自己把地铺收了。

    吃完早饭秦子安到阳台上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薛筱悠只看到他没几分钟就挂断电话重拨,不停的打电话,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之后秦子安进了屋就让薛筱悠换衣服,说带她去医院。

    薛筱悠想想是该换药了,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再过两三天就可以拆线了。

    出了门,秦子安直接按下负一楼,这几天大部分时候都在这边,秦子安索性租了一个月的车位,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去了。

    薛筱悠扶着拐杖问:“就在旁边还要开车?”

    秦子安扶着薛筱悠上了车:“今天不在这里,我们去别的地方。顺便转转给你买节日礼物,想要什么?”

    薛筱悠才想起来,今天是三八妇女节,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妇女。”

    秦子安失笑,启动车开了出去。

    车走了挺远,一直过了江。薛筱悠问秦子安:“跑这么远,我们这是要去哪?”

    秦子安开着车没转头:“军事学院医院。”

    薛筱悠听到这名字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了地方薛筱悠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心理医院吗,就是人们常说的精神病院,秦子安带她来这干什么?

    薛筱悠不解的看着秦子安。

    秦子安没回答她,停好车打了个电话,像是在确认对方现在的位置。

    挂了电话秦子安才下车,走到薛筱悠这边给她拉开车门把她抱下车,又把拐杖递给她才扶着她往门诊那边走去,才跟她解释:“你最近不是睡不好吗,我约了医生给你看看。你一会别紧张,就和她随便聊聊就好,没事的,别担心!”

    薛筱悠点点头,想着看看也好,老这么睡不好确实难受,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心理问题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不过国内的人多数还是不太愿意接受心理咨询和治疗,一是有点讳疾忌医,二是有点担心周围的人会把自己当成精神病,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薛筱悠倒不是担心这个,她就是不太习惯把什么都告诉别人,也不太喜欢自己一眼被人看穿的的感觉——薛筱悠觉得心理医生看你一眼就能分析出你在想什么。其实这只是她的误解,心理医生没那么神。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心理医生可以基于他了解到的信息综合分析判断在他面前的人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从而推测这个人可能出现的想法和行为,但要说真的知道你想的一切那就明显是夸大了。

    走到一间紧闭着的诊室门口,秦子安停下脚步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

    秦子安又轻轻敲了敲门,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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