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轻声问着她。

    “什么?”思绪沉淀。

    那个声音:“没什么。”

    侧过脸,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在看他,他在看着远方,也许在已经消逝的上一秒,他在看她,而她在看着远方。

    她和他的脸映在那面镜子上,她脸色苍白。

    可以理解,毕竟她昨天还躺在医院里,她是不顾医生反对强行离开的医院。

    “柯鈤,都是那个鲑鱼汉堡的错。”低声和他说。

    鲑鱼汉堡,这似乎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鲑鱼汉堡、蔚蓝海岸线、小法兰西和小画眉。

    “因为误食鲑鱼汉堡,加上又连夜赶路,所以脸色才不好。”她继续解释。

    “我也是这么觉得。”他唇触了触她鬓角,“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点头,闭上眼睛。

    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一会,再喝杯热牛奶,她的脸色应该会很快红润起来。

    说着法语的年轻男女的到来打断车厢安静氛围。

    那是顶替他们婚礼时间的第三对新人,女人说她得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嫁给他,男人说这场婚礼花去他半年工资。

    很典型的法式吵嘴,女人说女人自己的,男人说男人自己的,不可开交时随随便便拉了个人来评理,环顾四周,是你了。

    吵得不可开交的法国情侣一把拉住柯鈤。

    柯鈤把那对情侣拉到距离房车数十米左右所在,车厢就只剩下林馥蓁一个人。

    不远处的草地上,婚礼摄影师在摆弄三脚架;几十名职业观礼嘉宾事不关己,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牧师在一边悠闲晒着太阳;伴郎伴娘们忙着抽烟;花童席坐在草地上。

    十分钟过去,法国情侣依然不见鸣鼓收兵,策划婚礼的几名工作人员也加入劝架行列。

    又过去五分钟,从法国情侣的肢体语言上看吵架有愈演愈烈趋势,婚礼策划人员无奈摊手,就只剩下那位长手长脚的亚洲男人还在尝试做出努力。

    那个男人总是希望世界和平,那个男人总是认为情侣间的吵架是在浪费时间。

    柯鈤,柯老师。

    提着裙摆,林馥蓁下车。

    下车的本意是想走到柯鈤面前,和他说就让他们去吵架吧,法国男人和法国女人的吵架总是莫名其妙,没准到最后他们会一致把枪口对准你。

    想是那样想的,可脚步却在往和柯鈤相反的方向,进入枫树林,伴随着男女争执声越来越远,繁重的裙摆半数掉落。

    一地的枫叶,裙摆从枫叶上擦过发出沙沙的声响,迎面而来的风从一缕一缕变成一拨一拨,呼呼从耳畔掠过,风声伴随着潺潺流水声,循着流水声的脚步越来越快,枫树林从密集到稀疏,打在她脸上的光从一束一束到成片成片。

    那阵风吹来,卷起垂落于背后长长的发,打在脸上的光再无任何遮挡,脚步往前一跨,枫树林被她摔在身后。

    眼前是无尽的绿色,那绿就从脚下延伸。

    松开手,裙摆如数从林馥蓁手中滑落。

    裙摆在草地上拖行着,闭上眼睛,沿着光源,沿着水流声,每一个脚步都带出新的影像,无数影像在脑海交叠汇聚,变成一出独幕剧。

    眨眼光阴,却已戛然而止。

    手蒙住脸。

    流水声近在眼前。

    停下脚步,透过指缝,最先跃入眼底是湛蓝天空。

    阿尔卑斯山雪峰和阳光相互辉映,日当正午,那沿着山上流淌的溪流说不清是泉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溪流两边随处可见朵朵雪中花,有些穿过石头缝隙;有些半边腰肢往着流水伸展;有些无遮无挡独自向着蓝天;有些三三两两成群争芳斗艳。

    山风把谁的声音送来到耳畔。

    那个声音带着清晨海港特有的湿润气息,在耳畔:

    “林馥蓁,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弯弯曲曲的溪流宛如一把斧头,把山劈成两半,一半是枫树林,一半是悬崖峭壁。

    即将迈入严寒,即将进入休眠期的动物们抓住这难得的艳阳天。

    一只雄鹿慢悠悠从山那一边走来;有着赤色毛发的小狐狸在拼命摇动着尾巴,为什么小赤狐要摇尾巴呢,因为啊,它每一次摇尾巴都会把蒲公英送上天空。

    蒲公英花朵就像雪花般在阳光下漂浮着,美极了。

    林馥蓁,欢迎回到这个世界。

    眼眶开始发热。

    顺着飘到最高的那朵蒲公英,她看到立于峭壁上的金雕。

    金雕一动也不动,目光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

    再顺着那只金雕,林馥蓁看到正在一边晒太阳一边等候妈妈回家的几只旱獭幼崽,小家伙们没有丝毫的危险意识,犹自在太阳底下撒着欢。

    这一幕把她看得心里着急。

    手圈在嘴边,朝着金雕的方向,大声吆喝:走,快走,走得远远的。

    那只金雕还是一动也不动,它需要等待更加成熟的机会,以防旱獭幼崽溜进它们的洞里。

    她的声音一遍遍在山谷里回荡着,没能把金雕吓走,倒是让几只松鼠抱着它们的松果到处逃窜。

    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朝着金雕站立的方向狠狠扔过去,但无奈距离太远,第二次捡起石头,刚想发力——“别担心。”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手上的手头被拿了下来。

    “怎么能不担心呢?”她低声埋怨。

    他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距离旱獭幼崽更近的所在,手指向一个方向。

    沿着柯鈤手指方向,林馥蓁看到满载而归的旱獭妈妈。

    阳光底下,旱獭幼崽们在分享妈妈劳获而来的果实,旱獭妈妈似乎一点也不想扫孩子们的兴,支起身体,面向金雕的方向,斗志昂扬。

    动物界的磁场是奇异的,约一分钟后,金雕飞走了。

    “现在可以放心了。”他和她说。

    “要是它再来了怎么办?”她还是不放心。

    “别担心,妈妈们总是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孩子。”

    说得也是 ,妈妈们总是懂得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像她的妈妈。

    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远离溪流,十几步过后,他忽然打横抱起她。

    让她坐在石头上,他蹲下。

    林馥蓁才发现婚纱裙摆沾了不少落叶和草绒,哪有即将结婚的女人这么邋遢,心里叹着气。

    柯鈤把粘在她裙摆上的落叶一片片拿开。

    眼泪从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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