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期几乎用尽了全力赶往塔克拉玛干,与刑天在黑沙河底的一战,他虽然将刑天封印,却也遭到重创……接着体内的黄泉之力□□。

    等他恢复意识,便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对着他温柔地笑。那一霎,他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可就在刚才,封印解开的一瞬间,记忆的碎片短暂地浮现……那些破碎的画面陌生而又熟悉,却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一切,仿佛并不是他所了解的真相,就如同一场美梦,被人恶狠狠地敲碎。

    三年前那次黄泉之力□□,他的记忆似乎被黄泉之力大面积吞噬了……

    如果说这三年来,他所经历、眼睛里所看到的一切,全是假象……叶子期紧紧抿着嘴唇,整个人都透着寒意,眼中凌厉之色宛如刀锋。

    答案就在前方,找到刑天,剥夺他的记忆,谜底就能揭晓!

    &

    塔克拉玛干距离昆仑山脉并不远,穆离速度已是今非昔比,竟能够与刑天并驾齐驱。

    待踏入昆仑地界时,穆离铺展出去的神识弄清了些许山上的情况。昆仑的护山大阵里全是浓重的死气,好在阵法未被损毁……

    神识就像一张巨大而又细密的网,穆离神念一动,想要看到的地方尽收眼底。

    “东南方向沙漠边缘,那边那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刑天突然出声。

    穆离本来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昆仑山上,听到刑天这话,下意识调转了矛头,他也有觉得面熟的人?

    正想着,穆离转移的神识范围里,竟然出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惊呼,“是江怀川和云易!糟糕,他们被鬼煞缠上了!”

    穆离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朝俩人的方向奔去,刑天远远坠在后头。从穆离的反应来看,那两个人应该是她的同门,只有在面对自己同门的情况下,穆离才会有这种反应。而眼下他的身份,不宜在她同门面前露了行迹。

    江怀川与云易两个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为了侦查地狱门的情况。他们万万想不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地狱门泄露的阴气竟然几何倍数地增长起来。

    这还只是在昆仑山脉附近,鬼煞就令他们二人疲于应付了。

    “不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否则在抵达地狱门之前,我们的灵能就耗光了。”云易的剑气有横扫八荒的气势,威力无匹,然而源源不断的鬼煞好似蝗虫压境,没完没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们现在连应付都吃力,我要是有三头六臂,或许可以展开侦查。”江怀川满头大汗,他在昆仑山上二十多年,专攻的是侦查,可这三年,却硬生生让这世道逼成了战士。

    云易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助你冲出去。”

    江怀川一愣,转而狂怒,“你疯了!你难道要使用那个?当我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不行!我冲出去,你怎么办?!”

    “少废话,这样耗下去我们两个都得交待在这里,别提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云易不为所动,面若寒霜,“你应该清楚,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不行就是不行,少在老子面前大义凛然!”江怀川眼眶一热,牙咬得咯吱作响,“收起你颐指气使的尿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能力有限,就算能冲出也未必能抵达地狱门。你拿着这个冲出去,我来殿后!”

    江怀川不由分说,把一只罗盘迅速塞进云易的上衣口袋。

    “老子又不是侦查组的,就算拿着罗盘也用不好,你他妈别跟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云易一向沉稳,为人刻板又循规蹈矩,江怀川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爆粗口,不由就是一愣。

    “哈哈哈哈,以前觉得你这家伙臭屁,好比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现在忽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江怀川哈哈大笑,正在这时,鬼煞的黑雾凝聚而成的鬼头骤然增多,四面八方朝俩人扑过来。

    “你还有功夫开玩笑,来不及了,我来开路!”分秒之间,云易十指翻飞,双掌开合间掐了好几个剑诀,“万剑朝宗,疾!”

    “云易,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江怀川话才吼了一句,云易就抬脚往他屁股踹去,他像只滑翔机,身不由己地向前飞扑。

    江怀川扭着脖子回头,眼睁睁看着云易从口袋里掏出罗盘,然后朝他甩来。那个风云昆仑的天才傲然地站在原地,视线里云易的身影越变越小,前赴后继的鬼头遮天蔽日,嘶吼着朝他扑去。

    “云易——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江怀川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鼻腔里翻涌的酸涩,眼眶好似热火灼烧,眼前一片模糊。

    轰隆隆——

    模糊的视线中,黑雾翻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雷电噼啪炸裂。

    江怀川悲从中来,他也曾见到过无数的同门死去,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第一次有人因他而死。而死的,还是他毕生最讨厌的两个人之中的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弱,何至于拖了云易的后退,那么他也不会死!江怀川第一次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能。

    爆炸的热浪扑面而来,翻涌的沙子好似钢刀凌迟,刮得人痛不欲生。

    然而江怀川只想笑,云易那个傻子牺牲自己救他,根本毫无用处……

    穆离冲进鬼煞包围圈,将将救下准备自爆的云易。对方惊怒地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她一眼,就被穆离封住了各大脉络,昏厥过去。

    而刑天这边,也拎着半死不活的江怀川,退出了穆离的扫荡圈。

    终年笼罩着至阴之气的这片区域里,阴煞被大范围地驱散,天空中久违的阳光洒下来,大地一片澄明。

    穆离将云易扶起,双手按在他背上,运功梳理他经络里暴走的灵能。

    此刻刑天也如同拎小鸡一般,把江怀川带了过来。后者明明半死不活,却还有力气骂骂咧咧,句句不堪入耳。

    “……妈逼,你们两个不得好死!穆离你这个碧池之子,昆仑的罪人!跟你同窗是老子毕生的耻辱!”

    江怀川骂红了眼,穆离一边梳理云易的经络,一边侧过头看他,“弱鸡江,你这张臭嘴越发进益了,我得不得不怀疑你丫是□□长大的。”

    江怀川短暂的一愣,又咬牙切齿地开骂:“少给老子套近乎,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你这些年做下的恶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亏得你师父信赖你,结果……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他妈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江弱鸡,那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我掘你祖坟了还是怎么地?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来诅咒我?”穆离纵是有再好的脾气,听到这样的谩骂也怒了,要不是现在脱不开手,她必须暴打这厮一顿。

    一直沉默的刑天忽然动作了,他一甩手,江怀川滚进沙地里,啃了一嘴的沙。

    他刚想开骂,刑天眼皮一掀,深潭似的眼睛寒光森冷,“闭嘴。”

    江怀川对上这眼神,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高涨的气势突然萎靡下来,“你……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吗?”

    “哦?所以你还想被我再次放血?”刑天抬起右手,并拢的双指中,夹着一枚阴曹鬼币。

    “这是……你是?!”江怀川看到那枚阴曹鬼币,神色几变,转而震惊,“你……是俩人中的另外一个?”

    刑天眉头微微一掀,“看来圣园里的那次放血让你印象深刻,也不是太蠢。”

    江怀川似乎震惊得无以复加,视线转向穆离。说来……这次穆离给他的感觉也很是不同,没有厉气,而且还会跟他斗嘴,说话的方式也是他印象中熟悉的样子……

    见江怀川终于冷静下来,穆离松了口气,“弱鸡江,从你骂我的字里行间,我听出些许蛛丝马迹。你说我这些年做下许多恶事,可我这三年来,一直被困在塔克拉玛干的交界处,手指都动不了一根。我这才从交界处出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还想抵赖?桩桩件件,不是你还能是谁!”江怀川听了这话,脸色又是一变,就好比吃了一坨翔。穆离做下的那些事情,众人有目共睹,她既做得出,现在还有必要跟他在这里装聋作哑吗?

    穆离指指刑天,“他叫刑天,以前在聂拉木,还有蓝毗尼的圣园里,你见过的。短发,黑夹克那个。这三年来,我跟他一直被困在塔克拉玛干交界处。”

    为了表达自己的清白,穆离难得没有发火,耐着性子示意江怀川看她背上背着的惊蛰,“看到我背后的剑了吗?这是惊蛰,而我现在完全拥有伏霜的力量,我知道地狱门已经开了,现在正准备前往地狱门,伏霜与惊蛰的加量可以重新关闭地狱门,你懂我意思的吧?”

    “谁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话虽如此,但江怀川还是动摇了。

    穆离简直要气晕过去,“江弱鸡!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肯信?那好,这是你逼我的!”

    穆离开始滔滔不绝:“你三岁上昆仑,五岁入了革新派,直到七岁还尿床,九岁那年我们被分配到一个组,十二岁那年你情窦初开,以一个茶叶蛋做交换,让我帮你给传统派的xxx送情书,后来有一次我们被罚禁闭,我偷吃了你的茶叶蛋,我们从此反目,十七岁那年你……”

    “停!停!停!”江怀川越听脸越黑,连忙打住。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穆离收功,将云易放下躺好,黑着脸站了起来,“你!总!该!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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