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于是就答应了。

    罗恒秋说他也要去。

    邓廷歌:“……你去?你去做什么?”

    罗恒秋:“扇他两巴掌。别回来捣乱了,老钟现在和许医生不是挺好么。”

    邓廷歌闻言笑出声来:“捣不了乱,钟幸说他会带许医生一起过去,介绍介绍。”

    罗恒秋:“……”

    他觉得钟幸这次处理得不错,就是这样,才能给方仲意一记足够重、足够清醒的耳光。

    邓廷歌催着他问转让股权是什么意思。罗恒秋告诉他因为罗琼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

    邓廷歌回家养病期间,罗琼来过几次,还带来了罗恒秋他妈妈的问候。罗恒秋扔下公司的所有事务不管,全心全意扑在医院里陪着邓廷歌住院的那段日子,和后来几乎长达一年的康复过程中,公司的担子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罗琼肩上。

    罗琼不是那种任劳任怨、甘心吃亏的人,她找过罗恒秋很多次,要求罗恒秋把她的职位再往上提一提。罗恒秋提了,开完股东会宣布任命之后,将股权转让书交给了罗琼。

    他说着说着,想给邓廷歌模仿一下罗琼当时的表情。

    罗恒秋也从没想过会在自己那位擅长戴面具的姐姐脸上,看到丝毫没有掩饰过的震惊。

    “她肯定想不到你会这样做。”邓廷歌说。

    “想不到。”罗恒秋点头承认,“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会做到这一步。但这几年她很辛苦,以后的几十年也还要靠我姐帮忙,一家人应该的。”

    他告诉邓廷歌,罗琼一直没有结婚,她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就是缠着自己那位老同学,和他继续牵扯着不清不白的关系。她疯狂地挣钱,比罗恒秋更像一个工作狂。

    “她是没有安全感的。虽然有一个名义上的家,但我和我妈谁都不算她的家人。”罗恒秋叹了口气,“我姐很……”

    他突然不说了。“可怜”这个词他自己在心里想想就算,很快也会被压制下去。他不愿意和别人说起,即便是邓廷歌也不行。

    邓廷歌对他生意上的一切事务都没什么概念。他对罗琼的印象并不糟糕。虽然她问过自己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但他大可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给她答案。罗琼当日问他爱能值多少钱,能撑多少年,邓廷歌现在想来,意识到她确实没什么安全感。

    他也没说那个词。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同情任何人。罗琼活得比大多数人自在愉快,这是她的选择,任何人都没立场置喙。

    方仲意回来的第二天,是他们几个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

    罗恒秋定了个规格挺高的地方,包厢的隐秘性很好,窗外景致也不错,他和邓廷歌提前到了,两人喝着茶慢吞吞地聊天。

    窗外慢慢飘起细雨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邓廷歌:“哟,黑了。”

    方仲意看看他,看看他椅子边上的拐杖,又看看罗恒秋,点头打了招呼之后才坐下来。

    他黑了也瘦了,但人看上去比之前壮实也比之前精神。虽然仍旧是一副没什么礼貌的死样子,但罗恒秋见他一坐下来就立刻逮着邓廷歌问他这段时间康复的情况,心里对方仲意日积月累的不满就压着,没有表露出来。

    “没事了,过一个月就能扔了这东西。”邓廷歌给他看那拐杖,“进口货,又稳又好用。”

    方仲意:“要不我托朋友再给你买几副回来?你换着慢慢用。”

    邓廷歌无语片刻:“……我一个月后就不用了!你听没听我说话?”

    方仲意:“哦,对。”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之后就皱起眉头。

    罗恒秋异常敏感:“不好喝?”

    这是他带过来的老茶,虽然很苦,但回甘。

    方仲意说不是。“太久没喝茶了。”他说,“有点不习惯。”

    罗恒秋又不理他了,自顾自地刷手机。方仲意和邓廷歌小声聊天,一边聊一边不着痕迹地看手表上的时间。

    邓廷歌说过钟幸会来,但没见到人,他是不敢信的。

    比约定的时间整整迟了四十多分钟,钟幸和许医生才到达。

    “雨天路滑,主干道上出了一起小车祸。”钟幸说,“人好像是扭伤了,没什么大问题,他下车去帮忙。他同事来了之后才把他赶上车的。没办法,滥好心。”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但脸上是笑着的。许医生为他拉开椅子,殷勤地请他坐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钟幸当然是没有生气的,罗恒秋和邓廷歌也已经习惯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两人间永远都是许医生在让步,钟幸这人本来脾气就有一点点冲,但遇到许医生这个性子的人,那一点点的锐利部分也被温柔包裹起来,不会伤人。

    许医生的头发被细雨淋得湿透,外套也湿了。他随手取了擦手的毛巾擦脑袋上的水珠,扫视了一圈:“不是说还有个朋友么?”

    话音刚落,走出去接电话的方仲意就推门走了进来。

    邓廷歌不知道钟幸会不会主动介绍,于是连忙站起来向许医生介绍方仲意。

    “这是钟幸男朋友。”他这样向方仲意介绍许医生。

    方仲意看看站起来要和自己握手的陌生人,又看看始终坐着微笑看他的钟幸,默默和许医生握了手。

    在他进包厢之前其实就已经看到了钟幸和他身边的这位陌生人。

    看到钟幸的瞬间,方仲意的脑袋就嗡的一响,手机那头经纪人还在呱嗒呱嗒说话,但他一句都听不到了。

    他看到邓廷歌有了变化,罗恒秋有了变化,而自己在外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不仅外貌就连心态都不同了——但他没想到钟幸看上去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不是他离开以前,是他和钟幸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是一个高挑、端正,脸色冷淡的年轻人。而那年轻人唯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温和柔软的微笑。

    被各种异乡的语言包围的日子里,方仲意常常会想起钟幸。

    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钟幸很快乐,他也很快乐。他分外想念那时候的钟幸:充满活力和希望,每天都和他分享自己的愉悦和郁结。他会拉着自己的手小心地亲来亲去,眼里都是快活,笑得眼角的皱纹几乎都堆起来了。

    但之后钟幸这样的表情就少了。

    他仍旧笑着,神色里带上了陌生的怀疑、揣测、不安和哀求。

    方仲意太想他了,太想了。他后来连钟幸最后如何狂怒地要求他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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