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终年笼罩在死寂之中,山中草木皆灰,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然而,却奇迹般地生长着一株不知名的花朵,花瓣似薄纱,硕大而雍容,几乎有人头大小,纯白里透着些嫩黄绿色,花身闪着奇异的光。

    一男子微微皱着眉,注视着那朵兀自闪耀的花,修长的身形在云头上颤动了一下,吩咐身旁的男童:“按落云头。”

    一团硕大的云朵自空中缓缓降落到花朵旁边,男子俯下身子仔细端详,花瓣清灵通透,仿佛能从中望出许多灵性,男子不禁怦然动容,吩咐男童:“将这株花连根带走。”及至转身的一刹那,看到旁边还有一株红花,娇艳凛然,自有一种傲气凌人的气势,男子环视四周,皆是荒芜山脉,道:“这株花的生长也属奇异,把这株一并带走吧。”

    九重天之上,男子拿着书卷斜倚在桌子上看书,眉目温润,如玉如画,男子的贴身仙侍走进屋来,道:“般若侍者,那株奇异的花和一并带回来那株红色的花都打点好了。”

    般若淡淡道:“搬进来。”

    仙侍阿荧犹豫了一下,道:“您可是最不喜欢外来的东西进入您房间的啊!您最爱干净……”

    般若面无表情,又重申了一句:“搬进来。”

    阿荧缄了口,小心地退出去。

    般若即是那天在山中吩咐男童将绽放异光的花株连根带回之人,是王母娘娘身边的般若侍者,而阿荧,则是般若的贴身仙侍,比般若低一个仙级,那天下凡之所以是男童形象,便是因为他的仙法尚有欠缺。

    过了一会儿,阿荧将那株奇异而硕大的花搬了进来,见是用普通的陶瓷花盆,般若皱了皱眉,道:“重新打理,用前两天王母娘娘赏赐的天山冰玉做成花盆养它。”

    阿荧吃惊道:“可是,如果被王母娘娘知道了您用天山冰玉做花盆,会怪罪您的。”

    般若道;“你不必操心。”

    过了一会儿,阿荧将精心移植好的奇异花朵抱进来,花盆通身莹亮清润,让人看去便觉通身清凉,似是被小心珍藏了上亿年的艺术品。

    般若满意地颔首,终于露出微微笑意,只这一笑,便能让旁边的人看得呆住,狭长清俊的风眼,似是蕴含了无数的东风。

    阿荧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般若侍者,那盆红色的花如何处置?”

    般若道:“你小心守护便是,不用把它搬进来。”末了又补充道:“千万不可让任何人发现它。”

    阿荧低头应声:“是。”

    般若仔细审视这株花,上百种花的特征似乎都在它身上有迹可循,但却不能归类为任何一种花,般若右手轻抬,施点仙术,花朵的奇异光芒顿时消失,耳边突然响起铃铛般清脆的女声:“咦?这是哪儿啊?你是谁?”

    般若听着她像连珠串似的问话,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个。

    女声又响起:“我好像沉睡了几千年似的,是你把我叫醒的吗?”而后便极力地伸了一个懒腰。

    般若微微紧张;“是我。”

    阿荧道:“般若侍者,这株花好像很通人性。”

    她摇晃了一下身子,薄如蝉翼的花瓣扑簌簌乱颤,道:“好,本姑娘赏你!赏你……”想要颐指气使却发现不能动弹,无手无足,并且被深深禁锢在泥土之中。她沮丧气馁,嘤嘤哭泣起来。

    般若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他清修已久,除了熟稔的房下丫鬟,别说听到别的女子的哭声,就连别的女子的面也不曾见过,一时手足无措,道:“你别哭!我保证以后帮你变出完整的身体!再让我听到一声哭声,胳膊和腿便休想!”一出口,不曾想竟是如此凶狠。

    看到他皱成一团的俊美容颜,她于心不忍,便乖乖地止了哭声,哼,寄人篱下,这帐以后再算也不迟。“那,你给我起个名字将功补过。”她以退让一步的语气道。

    般若立即释然,这个他擅长,最近在看佛经,干脆就从里面挑出一个名字,但哪两个字合适呢?密密的经文汩汩从心里流淌,不自觉念出声来:“何名波罗蜜?此是西国语,唐言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此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通流……”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料转眼看到目瞪口呆的阿荧与暴躁起来的一株花:“什么彼岸此岸、离境生灭的!你说了这许多,那么我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般若有点委屈地看着发火的她:“我还没说完呢……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故号波罗蜜。因此你的名字就取为波罗。”忽而又说:“波罗太过生硬,没有一点女儿的风骨与柔情,不如,音同字不同,改为菠萝罢了。”

    旁边阿荧“噗嗤”一声笑了:“这菠萝可是好吃得很呢!”

    她凶巴巴地对阿荧道:“关你什么事!”不想要这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转念一想,般若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这许多,想来应是有深意的,还是先用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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