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一捋短发,赵伟涛拽下叼在嘴上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操他妈的。

    28岁的赵伟涛刚下酒局,生意没谈拢不说,还白请了对方吃了顿饭,两千块钱的花销让他好不心疼!

    交往了三个多月的女朋友劈腿跟人跑了,本来刚才想去同性恋酒吧约个炮排遣一下寂寞赶上人家临时休业整顿,真是职场不顺,情场失意。赵伟涛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没错,赵伟涛是双性恋。

    因为在同性恋里一直是做上面的那个,所以跟女人交往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反倒是觉得不时交换着男女,在让他们自己身下承欢是一件很刺激的事。

    忽然脚边蹿过一个灰色的小东西,赵伟涛乍一看还以为是老鼠,本不想搭理,却见那东西又蹿到自己脚边,再跑掉。

    他妈的,什么鬼东西也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刚想一脚踢过去,赵伟涛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见那小东西毛茸茸的,什么老鼠毛这么多?待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只兔子?

    仿佛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看着那只小兔子,赵伟涛鬼使神差地上前将它抱起。

    “哟呵,谁家的兔子大半夜的溜这儿来了?长得倒挺可爱。”

    或许是赵伟涛嘴里喷出的酒气混杂着烟味,小兔子嫌恶地挣扎着从赵伟涛怀里跑掉了。赵伟涛一路追去,发现那兔子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回过头正瞧着自己。

    再次抱起兔子,赵伟涛抬头一看这家店的招牌——南嘉宠物医院?

    此时已经是将近零点,什么宠物医院营业到这么晚?看着店里有些昏暗的灯光,赵伟涛心道:不会是一家黑店吧?!

    看了看怀里的小兔子,又瞧了瞧宠物医院的招牌,赵伟涛思忖了一下,还是推开宠物医院的门,走进店里,见四下无人,提高声音喊道:“有人吗?”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下一秒,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赵伟涛身后响起,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只见一个俊美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赵伟涛没缓过劲,嘴上有些磕巴道:“这,这,我捡到一只兔子,它自个儿朝你这跑来了,就来问问是你们丢的不?”

    赵伟涛五官长得端正,看上去还算帅气,他挑选同性伴侣非常注重对方外貌,然而面对眼前这个五官都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男人,他一点歪心思都不想动,或者说是被这个高瘦的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场所震慑,他不敢动歪脑筋。

    “是的。非常感谢。”

    男人从赵伟涛手里接过小兔子,感受到男人触及自己时传来的冰凉温度,赵伟涛还不等男人把兔子接稳,便匆忙的放开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再见!”

    不等男人回答,赵伟涛转身推开门就跑路。

    真他妈活见鬼!那男的手冰成那个样子,是人该有的温度吗?不会真的是撞鬼了吧?!

    赵伟涛感觉从脚底窜上一股恶寒,鸡皮疙瘩爬了满背,他回头看了看已经越变越小的宠物医院招牌——南嘉宠物医院,打了个冷颤,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南嘉宠物医院内,陆谨抱着被送回来的灰兔子,看着那男人惊慌失措地离开,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苦苦等待的男人吗?看上去,可真不怎么样啊。”

    动物的嗅觉相较于人类来说异常灵敏,在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陆谨就感受到了从那男人身上散发出糜烂的气息。私生活这么混乱,这男人很懂得享受嘛!

    怀里的灰兔子嗫呢了一下三瓣嘴,石榴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

    薛绿竹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闲逛,沿街的风景看上去有些熟悉。

    怎么又来到了这里?薛绿竹看着眼前大大的招牌——南嘉宠物医院。

    徐芾的离世已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徐耀凛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他仍旧偶尔约薛绿竹出来聚一聚,唯一不同的是依然能够谈笑风生的男人变得沉默了许多。

    徐耀凛一直没用来找过陆谨,即使薛绿竹一直觉得陆谨欠徐耀凛一个解释。

    “过去的事,死抓着不放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只想照顾好我妈,像老爸当初一直在做的那样。”

    说这话的时候徐耀凛脸上的释然薛绿竹到现在仍记忆犹新,她也不去质问陆谨为什么他一个大妖怪不能从鬼獒手里救出一个人,世事无常,一切都是注定好的。薛绿竹已经习惯了这么安慰自己。

    摇摇头,薛绿竹快步离开了陆谨的医院门口。

    才没走出几步路,薛绿竹就迎面和急行而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

    发出一声惊呼,薛绿竹朝后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端在手里的咖啡洒在一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那里,一脸淡漠地看着薛绿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污渍。

    薛绿竹第一反映就是自己把这个男孩撞到了,连忙起身,从包里掏出纸巾,表情有些急切地想要替男孩擦干身上的咖啡渍,道:“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没事吧?有没有撞伤你?”

    下意识地向后退开,看着薛绿竹关切地打量着自己,司徒岚有些茫然,明明是自己把这个女人撞摔了,怎么反倒是她来安慰自己?

    从不曾被人关心过的男孩,感觉心底有些异样的情愫在发酵。

    见对方有些防备自己又不说话,薛绿竹变得尴尬:“真的很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关系,我没事。”司徒岚的语气带着不自然的生涩,他看着薛绿竹,指了指她因为摔倒而沾染了灰尘的裙摆,“你的衣服脏了。”

    “啊?”薛绿竹低头看了一眼,继而笑道,“没关系啦!倒是你,身上的咖啡渍很难洗哦!”

    司徒岚摇摇头,没有说话。

    “嗯,那好吧。撞到你真的很不好意思,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咯~”薛绿竹随意地拍干净衣角,朝少年挥挥手。

    “等,等一下。”司徒岚忽然拉住正欲离开的薛绿竹,男孩惊人的力道将薛绿竹吓了一跳,“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嗯?”薛绿竹不解,难道对方是想要赔偿?可他刚才明明表示没关系了啊!

    “衣服,赔给你。”司徒岚看着薛绿竹,表情很认真。

    “哈?不用啦。”薛绿竹想要挣开被男孩抓着的手腕,可惜没有成功。

    这什么情况?看着男孩帅气的脸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薛绿竹心道:自己是遇上神经病了还是怎样啊?要搭讪撩妹应该要找那些穿着校服的同龄小女生啊!不至于撩到自己这样的大龄女青年头上吧?

    “同学,请你放手,衣服什么的不用陪啦!在街上这样拉拉扯扯不好吧?”

    见男孩仍旧固执地没有松手,薛绿竹感觉自己嘴角抽搐,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薛小姐,在和小男朋友在街上演偶像剧吗?”

    僵持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薛绿竹和男孩同时回头望去,见刚送走顾客的陆谨站在那儿,双手抱胸玩味地看着两人。

    当陆谨看清抓着薛绿竹的人时,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而司徒岚在看到陆谨的瞬间,也立刻松开了抓着薛绿竹的手。惯性使然,没站稳的薛绿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成功地降落到地板没干的那滩咖啡上。

    我擦!!!

    薛绿竹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南嘉宠物医院。

    薛绿竹身上穿着从陆谨那里借来的衬衣,下面穿着自己的安全裤,过于宽大的黑色衬衫显得极不合身,只能勉强遮住重要的地方防止春光乍泄,而陆谨坐在一旁安静地抽着烟看报纸。

    沙发的扶手上,薛绿竹那条沾了一大片咖啡渍的连衣裙可怜兮兮地挂在那里,而方才薛绿竹撞到的那个男孩很自觉地出去帮忙买衣服了,。薛绿竹和陆谨两人单独相处的场面显得尴尬而暧昧。

    薛绿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说点什么,只是盯着陆谨发呆。

    “需不需要我送你两张自拍照给你挂在床头,天天看个开心?你今天没工作吗?这么闲着到我店门口去‘碰瓷’?”陆谨将手上的报纸翻了一页,头也不抬道。

    “碰瓷?!”薛绿竹恼了,“你才碰瓷,你全家都是专业碰瓷小分队!这条街你开的吗?谁在你店门口了?恰巧路过不行吗?犯法吗?!真是见鬼了,要不是你,我至于现在在这里受罪吗?”

    “怪我咯?”陆谨合上报纸,在烟灰缸里摁灭快要到底的烟头,“岚那孩子,天生比较固执,你要早点顺从他,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认识那个小同学啊?”薛绿竹问道。

    陆谨:“嗯。他是司徒家的人。”

    “司徒家?”薛绿竹想了一下,“不会是……”

    “对,就是那个司徒家。”陆谨一眼看穿了薛绿竹的心思,解释道。

    “司徒家的人也是妖怪?”薛绿竹拔高了声音,“怪不得产业做得那么大!”

    听了这话,陆谨白了薛绿竹一眼,道:“你这关联想象能力,做记者还真有点屈才。”

    正说话间,出去买衣服的司徒岚已经回来,手中提着一个装着衣服的袋子。

    看到袋子上印着的品牌,薛绿竹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靠,有没有搞错?el?买一件衣服至于买这么大牌子的吗?虽然陆谨的店附近就有一条奢侈品街,但是普通的服装店也不是没有啊!要是这同学找自己报销怎么办?这种裙子要多贵啊!

    司徒岚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薛绿竹,薛绿竹没敢接,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个……你一个学生,怎,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买这个啊……是不是有点破费啊?”

    司徒岚没有说话,仍旧保持着递衣服的动作。

    “给你拿着就是,又没打算要报销,你这女人就不能爽快点?”陆谨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撇撇嘴,薛绿竹接过司徒岚手里的衣服袋子,道了声谢谢后,转身上楼换衣服。

    才走到二楼,薛绿竹眼尖地发现有一只灰色的兔子正窝在楼梯拐角处,眨巴着红色的眼睛看着薛绿竹。

    “咦,兔子?”陆谨的宠物医院里除了那条黑色的拉布拉多之外,其他的动物平日里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笼子里的,这兔子怎么跑这来了?

    薛绿竹抱起灰色的狮子兔,冲着楼下喊道:“陆谨,你家兔子越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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