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绿竹的话成功地让陆谨的脸色在顷刻之间发生了变化,冷漠的表情犹如一块千年寒冰冻在陆谨脸上。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薛绿竹,说话的声音沉到了冰点:“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司徒岚?!你们又见面了?他还说了什么?”

    从未见过陆谨这样表情的薛绿竹被男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慌神,她愣愣地看着陆谨,明明是自己来问他问题的,怎么现在变成陆谨反过来问自己问题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被陆谨强势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薛绿竹强迫自己镇定一点,关键时刻不能虚!即使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很强大的妖怪,但是对方也不至于杀掉自己灭口吧?

    “所以呢?你想知道什么?”走到薛绿竹面前,陆谨将最后一口烟喷在女人脸上,冷冷的问道。

    陆谨吐出来的烟雾呛得薛绿竹脸色发白,她捂着嘴巴向后连退了两步,一脸嫌弃地瞪着陆谨。这家伙抽的什么烟啊?味道怎么这么呛人!

    “我想知道楚南嘉是谁?为什么岚问我你有没有提起过这个人?她跟我有关系吗?为什么岚觉得你要跟我提起这个人?她跟你这家宠物医院又有什么关系?”薛绿竹想起司徒岚问自己关于楚南嘉的事时,那语气听起来好像其中藏着什么和自己有关的秘密。然而最后一个问题是薛绿竹出于自己私心,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岚?呵,才相识不过两天,连称呼都变了?”陆谨一挑眉,嘲讽道,“我告诉你,你根本没必要知道她是谁,她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薛小姐,我们很熟吗?司徒岚随意提起的一个人就让你这么上心,还让你一下班就大老远跑来我这里问话?什么叫跟你有关系吗?你以为自己是谁,是金子就扒拉着往自己脸上贴?”

    “你!”陆谨毫不留情的刻薄,在薛绿竹听来像是一排尖锐的长针插在心头,鲜血淋漓。

    “与其在我这里咄咄逼人,不如回去找司徒岚?呵,司徒家的人可多的是金子,毕竟有钱人,不是么?那些‘金子’够你糊脸上的,看司徒岚那样子,只要你愿意脱了衣服,还害怕下半辈子的生活没有锦衣玉食吗?你……”

    “啪!”

    陆谨的声音嘎然而止,一个鲜红的掌印在陆谨白皙的侧脸上显得十分醒目。

    到底是谁在咄咄逼人啊!

    薛绿竹眼睛亮亮的,似乎泛着泪光:“你说够了没有?!陆谨,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什么,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

    陆谨侧着脸,没有说话。

    透过店里的玻璃窗,陆谨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已是华灯初上。

    “是,没错。只要跟你有关,只要牵扯上我的事,我都很上心!”薛绿竹又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犯贱吗?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团糟啊!如果你不想说,我根本不会勉强你。但是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要脸吗?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过分?!”

    薛绿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努力让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对不起陆先生,冒昧打扰是我失礼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如果我的话,让你觉得这么下贱,我很抱歉。”

    说罢,薛绿竹头也不回地走出南嘉宠物医院,狠狠摔上门。

    从陆谨第一次出现,薛绿竹的生活就渐渐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这个男人就像一颗巨型□□,投进薛绿竹的心底,将平静的湖面炸起轩然大波。

    自己到底是被强迫着接受这一切,还是心甘情愿的沦陷呢?薛绿竹不知道,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来。

    想到陆谨的话,薛绿竹心里就觉得委屈。抬手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挡住视线的瞬间,薛绿竹便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和薛绿竹相撞的男人紧张地上前询问薛绿竹,在见到女人脸上还隐隐残留着泪渍后更是不安起来。

    自己是把人撞伤了吗?他妈的,就不该走路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男人懊恼地想着。

    “没关系。”

    情绪低落的薛绿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干净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渍。

    与其相撞的男人忽然眉头一皱,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眼熟,低下头仔细瞧了瞧身前的女人两眼,试探性地问道:“……薛记者?”

    “嗯?”听到男人叫出自己的姓氏,薛绿竹错愕地抬起头,与男人对视。半响后,薛绿竹不确定道:“你是……赵先生?!”

    等到薛绿竹都走得没影了,一直站在原地的陆谨才回过神。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陆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非常烦躁的状态。

    这个笨女人,根本不该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三个字的!

    对于陆谨而言,楚南嘉这三个字就是他的“老虎须”。

    烦闷无处发泄,陆谨一脚将沙发前的矮桌踹飞。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一地,飞出去的桌子把墙壁砸出一个大坑,发出巨响,矮桌摔得四分五裂。

    被如此动静吓到的动物们在笼子里发出一阵不安的骚动。

    整整两千年,陆谨从未被什么人打得如此措不及防,甚至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大人,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黑暗处,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急切的狗吠,像是在严厉地喝止那个说话的声音。

    卡司从二楼缓缓而下,紧随而来的是那条纯黑色的拉布拉多。

    “找死吗?”陆谨冷冰冰的语气让室内的温度一下降了下来,冻得卡司一阵哆嗦,“滚远一点。”

    拉布拉多咬住卡司的裤腿,嘴里发出危险的呜咽。

    卡司这小鬼怎么这么没有眼见力?这种时候说话,不是摆明了要往枪口上撞吗?更何况,对于处于发飙状态的陆谨根本就不是什么枪口,简直是火箭炮!

    “默姐姐,请您不必担心。”卡司轻轻从拉布拉多嘴里抽出自己的裤脚,嘴角藏着柔和的笑容,“不够坦诚的人,还是需要被点醒的啊!”

    卡司乖巧的表情和陆谨冷冷的气场形成鲜明的对比。面对这样的陆谨,卡司说自己毫不畏惧是不可能的,毕竟兔子本来就是天性比较胆小温柔的动物。然而如果现在没有人来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盛怒之下的陆谨会不会把这里直接炸了。而且南嘉宠物医院这里只有卡司这么一只兔子,对于劝慰陆谨这只暴怒的千年狐妖,大概也只有温顺的兔子最合适了。

    如果把劝陆谨的任务归结到默的头上,出于犬类的忠诚,默难免不会被陆谨牵着鼻子走。甚至有时候不恰当的忠言,可能会引起逆耳的效果。

    “陆大人,您听我说……”

    “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妖来说话。”还不等卡司把话说完,陆谨便走向二楼摔上门。

    “小家伙,你真可怜。是第一次见到大人这样发脾气吧?”看了看二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人形的默同情地拍了拍卡司的肩膀,无奈道,“比起你心里打的那些小算盘,大概大人现在更烦和你这样说话慢悠悠还轻声细语的孩子说话。我刚才之所以那样拦住你,就是想告诉这些。心急的兔子,现在尝到苦头了?”

    对于默的补刀,卡司并没有什么异议,只得苦笑了一下。默说的没错,卡司来南家宠物店已经十八年了,在此期间从未见过陆谨发火,即使对人类陆谨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对于动物或者其它生灵,陆谨总是很温柔。可是自从那个姓薛的女孩第一次出现过后,卡司就发现陆谨和以前比,对待人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在那个女孩面前是特殊的。

    唉!怪自己把陆谨的脾气想得太简单,才落得碰了这一鼻子灰的下场。卡司认栽般的摇摇头。

    关上房门,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厚重的黑色窗帘隔绝了一切企图照进房间的光亮。陆谨的房间,没有灯。

    然而这点黑暗,对于夜视能力极好的狐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陆谨径直走到挂在墙壁上的那幅古画前,抬起手痴痴地摩挲着画纸。

    画中的女子样貌清秀美丽,站在樱花树下仰着头,含笑的嘴角弯了女子的眉眼,一如当年。画上每一个细节都被刻画得入木三分,可见作画之人对这幅画倾注了深厚的感情。

    陆谨望着挂画的表情,若是给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瞧见了,绝对会以为陆谨是鬼上身!

    男人浅棕色的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悲伤,让人揪心。

    陆谨爱了这画上的女子,整整两千年。

    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画面上,陆谨呢喃道:“南嘉……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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