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让车让出一份安全,车让人让出一份文明,这样的宣传口号在邯市广为流传。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对于文明自觉的人不用提醒和约束,对于无视交通规则的人却犹如东风吹风马耳,还是你急我忙都把时间赶,闯了祸就追悔莫及了。

    哲源在路上就遇到心惊胆颤的一幕,他驾驶的三轮车差点与一辆摩托车“接吻”,玄之又玄。

    当时的情况是,哲源正行驶在路上,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要往左转。他正准备刹车,出租车司机已经停下来,让出一条文明之路。偏偏有辆摩托车和它粗鲁的主人见缝插针,从哲源后面超过来,贴着他左侧驶过去,几乎刮蹭到他。哲源被挤到路边,急忙刹车,但由于车速快,惯性还是把他从车上甩了出去。他心想:坏了,今天又该我倒霉了!

    哲源双脚着陆后,一个趔趄向前栽去,不曾想两步后他竟然稳稳当当的站住脚。这不是他幸运,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都归功于近些天扎马步辛苦的锻炼。

    此时摩托车早已扬长而去,司机连个头都没回,哲源想骂人,摩托车的影子早消失在车流中了。而出租车司机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真不相眼前的事实。好在人车无恙,虚惊一场,哲源提醒常在路上的朋友一定要注意安全,引以为戒。

    午餐时间,哲源在一家饭馆吃饭,确切来说是家包子店。四个包子,一碟小菜,一瓶啤酒就是他的午餐。哲源不经意地发现桌子下面有被人丢弃的包子皮,显然是有人吃了馅,才把包子皮丢到桌下的,如此糟蹋粮食,真让他心头堵得慌。他用脚将包子皮往桌对面踢了踢,生怕别人误会是自己在浪费粮食。桌子的斜对面有两个老人在吃饭,吃的也是包子,而且连份粥都没舍得要。如此俭省,哲源想应该不是他们,那浪费粮食的人究竟是谁?不管是谁,浪费粮食就是不对,素质和涵养差劲。孰不知锄禾日当午,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生活中一些很平凡的事,哲源都一一记录在日志里,只是冯烁在他的日志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渐渐感觉,没有冯烁的日志真的是有些枯燥无味,不堪卒读。再加上种种敏感的原因,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写日志,这一次他不得不失信于自己了,因为一切太始料未及了。

    又是星期天,冯烁被父母早早打发下楼和哲源一起守门市。

    冯烁在门市上可不闲着,一直踅磨着找事做,好像特别爱好清理制版而用的刮斗。这个刮斗形似簸箕,只有小孩子的手掌大小,制版时可用来分布感光胶。感光胶一旦在刮斗中凝固,就是用剪刀和改锥也会很难清理掉。以前哲源可不让冯烁干这种费力气的杂事,弄不好还会划破手,每次都是他委婉地从这丫头手中抢回属于自己的工作。

    这一回当哲源发觉的时候,冯烁竟然在短时间内将两个刮头清理得干干净净,并摆在了自己面前。哲源有些吃惊,都有点自叹不如了,觉得冯烁的确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大森林里的客人了。

    哲源正在收拾刚印刷过的火机,冯烁轻盈地来到身边,坐下来温和地说:“给我制一个版吧!在我衣服上印上四个字——至上励合。”

    哲源微笑着伸出手说:“行,拿钱。制版费两块。”

    认识冯烁很久以来,哲源第一次逗这个漂亮的女生开心,可冯烁却没有笑,而且很认真的样子。他这才知道,冯烁一直深爱着至上励合,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不免让他有些嫉妒,或者是羡慕了。

    冯烁有些担心问:“印到衣服上那字洗掉洗不掉?”

    哲源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应该洗不掉,除非用稀释剂。”

    冯烁有些忧郁了:“俺爸也说洗不掉。”

    哲源确定地说:“但是时间长了会褪色。”

    冯烁的表情沉下来,似乎有什么心事。哲源一直在忙碌,没有转眼去看冯烁的脸,但是眼睛的余光能已经感觉到冯烁忧郁的面孔,因为冯烁离自己很近。在他的眼里,冯烁一直是一个爱笑的女生,不知道这天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冯烁坐在哲源旁边又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哀叫起来,带着哭腔说:“这一天一天过得,闷死我了,不是去学校上课,就是在门市上看门市,真没劲。”

    哲源扭头看了看冯烁,一脸无奈而又可爱的样子。“闷?那你想上哪儿?”他微笑着问冯烁。

    见哲源搭腔,冯烁不由得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愣了一下说:“我想去外边走走。”

    哲源假装好奇,打趣着问:“是上文化宫广场看鸽子吗?”

    冯烁突然翻起白眼来:“拜托,请把思路放远点,我说的走走是旅游。”

    哲源弱弱地陪了个笑脸,接着问:“那你想去哪儿旅游?”

    冯烁天真地笑着说:“我想去海边看海。”

    哲源很赞同冯烁的想法:“去呗,放了暑假就去呗,找你姐冯旖做个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冯烁笑了笑,可是又突然撅起嘴说:“可是俺爸俺妈哪儿都不让我去,真是闷死我了。”

    哲源愣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么:“你要是真闷,那我给你找点事做。”

    冯烁很好奇:“干什么?”

    哲源犹豫着问:“你喜欢看小说吗?我给你推荐一本超现实的小说。”

    冯烁点点头,很感兴趣的样子:“喜欢,超喜欢,因为我是文字控。”

    哲源笑了一下,伸出手说:“那好,拿你手机,我给你搜一下。”

    冯烁高兴地交出手机,看哲源在屏幕上划拉几下又还给了自己。看着手机屏幕她疑惑地问:“小说的名字叫“今天”?是描写爱情故事的吗?”

    哲源点点头:“不单单是爱情故事,主要是通过爱情故事描写人类的内心世界和性情的。”

    冯烁似乎很感兴趣,高兴地说:“我最喜欢看这样有哲理、有内涵的小说了。”

    哲源毛遂自荐,把自己的网络作品推荐给了冯烁,也许是想展示一下才华,也许是希望有人能读得懂自己。

    这天对于哲源来说又是一个快乐的星期天,虽然有冯烁陪伴,但是冯烁却在这天出了点意外。

    哲源在门市上印刷火机广告,冯烁又主动坐在旁边帮忙。在调和油墨的时候,冯烁不小心把稀释剂溅到了眼中。

    “哎呀!”冯烁突然惊叫一声,“张子,我把稀释剂弄到眼里了,有事没有?”

    看冯烁眯缝着眼,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哲源猛然皱起了眉头,内心也跟着揪起来。“先别张眼,我给你倒点水洗洗。”他安抚冯烁,又赶忙起身给冯烁倒水。

    哲源给冯烁倒上了水,又拉着冯烁的手来到水管前。看着冯烁单手取水轻轻地擦拭眼睛,哲源的表情就渐渐僵住了,深邃的眼睛里又泛起忧郁的神色。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但是他的心弦的确被触动了,或许是和冯烁零距离接触让他联想到了过往。

    夜里,哲源的出租屋内。

    孤灯夜下,哲源小心翼翼地再次打开尘封的日记,感觉曾经的气息从陈旧泛黄的纸张中又扑面而来,字里行间仿佛又闪烁起那些无法割舍的画面。他一直不愿意回忆,不敢再去想象曾经那些美丽的画面,因为接下来他要写的是自己生命中最兴奋的时分,也是他痛苦的开始。

    哲源猛然发觉,梦想已经被自己冷落了很长时间,一直处于搁浅状态,一时倒不知从何处着笔。

    他隐约记得在2004年那年秋天终于知道了王若华的名字,那一天他很高兴,简直兴奋到了极点。渐渐地,曾经那些灰色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又清晰起来,渐渐地燃起了色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开始敲击键盘,可是没打几行字,肩膀也无端地跟着颤抖起来。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又用双手捂上,然后竟无声地抽咽起来。一会儿后,他平静了下来,眼中虽然有泪痕,却始终没有泪滑落。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都七年了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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