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缸里睡过了整个白天,玛丽却丝毫不觉得困或是累。

    醒来的时候,她惊恐透过了撑起身体的手掌看到了冷冷的瓷面。玛丽整个人与水同化了,变的像水一样的透明。

    一阵巨大的惊恐从头到脚,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整个人扑出了浴池倒在了地板上,玛丽狼狈极了。

    看天色已经是海军快要“下班回家”的时间了,玛丽有些惊慌,因为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绝不能被别人发现。

    从未有过的清醒,充斥了整个身体。

    玛丽放干净了浴池里的水,细细的擦干池壁。镜子上玻璃上的水雾,地板上溅上水花,整个屋子里充斥着的潮湿水气,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紧紧的裹好衣物,整个人一种后退着的姿势回到了自己这几天睡着的卧房,这样的姿势可以将所有的脚印都擦的干干净净。

    盖好被子,将床头放着的牛奶面包处理掉一小部分。

    尽管连那透明的指间似乎都在跟着胸腔里的心脏狂跳,玛丽还是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深呼吸,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没有注意的是,这么些天,第一次的,她的注意力从窗外收了回来,整个身体也不再是贴着墙。

    一直等到了窗外渐渐阴暗下来,海军都没有回来。

    玛丽又一次的被窗口的阳光闹醒,窗外已经有了鸟儿的叫声。那是独属于海的鸟儿,叫声格外不同。翅膀宽而长,有折翼。那样独特的结构和尺寸,可以有力的帮助它们在风暴中存活下来。甚至可以很好的承担了送阅报刊的任务。

    这特别的邮递员灵巧的从窗口塞进了一卷最新鲜的报纸,正好打在玛丽的脸上。

    属于昨夜的一切忐忑情绪和惊慌颤抖都已经很好的被睡眠抚慰,玛丽从被子里伸出的手拿起了报纸。

    无论昨天那双手呈现的是一种怎样令人惊恐的色彩,显然今天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已经是一双真真正正属于人类的双手了。

    如果说要找出什么样的区别的话,那么,就是这双手连着那雪白莹润的臂膀显得是那样的特别,别被的美丽。连光线好像都格外留恋。

    要不怎么解释那□□在外的皮肤好似都发着光呢。

    显然玛丽早已发现了自己已经“回复正常人”的事实,此时,她显得精神极了。

    悠闲地靠在床头,抖落开卷起的报纸。玛丽突然发现了这些天自己一直忽略的事,在这个世界里,自己重新又拥有了听说读写的能力。明明依旧是扭曲的字符和陌生的音节搭配,可是自己却莫名的知道含义。

    从那天醒来起,从自己拥有了玛丽这个名字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无论是海军的短暂问话,还是屋子的一切摆设标记,海军背后印着的巨大的两个字“正义”,自己都不曾产生过疑问。

    只要是心里所想就可以毫无障碍的转化为出口的陌生音节。这代表着什么,自己被这世界认同了吗?那经历过的上个世界,被当做傻子,被冷漠对待的时光竟是个笑话不成!

    那原本的自己呢?那个死去前的自己呢?她叫什么名字,说着怎样的语言,被怎样的家人朋友珍惜着。又是怎样的珍惜着别人的呢?

    这一切,玛丽已经失去了追忆与追悔的能力。失去了名字的自己,算是什么呢?海军那样干脆的叫出着的玛丽是现在自己所拥有的唯一东西了。

    这时的才真正打起了精神,开始思考。

    虽然自己后来睡着了,这也并不影响自己的感官,昨天夜里,那名海军没有回来。

    这是这些天从未有过的事。虽然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表明,那名海军也未曾做出过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和言语。

    玛丽的直觉告诉自己,那海军看像自己的目光里充满着一种强烈的东西,那东西让玛丽整个人皮肤都细细的紧缩在一起。

    她甚至知道,那每天摸着自己头发的双手也好似在巨大的克制着些什么。

    所以,真相就是,玛丽从不在海军在着的时候“清醒着”,一切假装自己好似依旧被溺水折磨。乖巧的躺在他的家里。

    一切就好像玛丽从未知道,这里不仅仅是他的房子,更是他的卧房,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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