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尴尬地站在一旁,“左护法,你看这……”

    这会儿功夫,柳暮山又将床幔扯了下来,冲门口挥挥手,“你把这些拿走罢,这里不需要你了。”

    殷连颂看着柳暮山撅着屁股在床上忙碌的身影,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挥手让大娘下去了。柳暮山这厢铺完了龙凤呈祥的床单,又挂上了缠枝并蒂莲花纹的床帐,指挥着殷连颂将他拖进来的大袋子拿过来,抖出里面的花生、红枣、桂圆、莲子铺了满满一床。然后他爬下来穿好鞋,掐着腰满意地拍拍手,“怎么样,还不错罢?”

    陈萧笑着看他,“我大可以将这间屋子让给柳护法,不如我们明日来个双喜临门如何?”

    柳暮山愣了半晌,突然脸红起来,恶狠狠瞪了陈萧一眼,“你等着,我去找小澜告状去。”

    殷护法无奈地看了一眼陈萧,陈萧冲他抱了抱拳,“今晚多谢二位了,柳护法的心意我代澜儿领了。”

    殷连颂出门的时候正撞上剑寒川和顾朗星过来,剑寒川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挑眉道,“你又将人惹着了?”

    殷连颂苦笑,“庄主快别取笑我了,小山的性子你还不晓得么……”

    顾朗星道,“柳护法往偃月轩走了,左护法快去追罢。”

    剑寒川看着殷连颂的背影消失,才揽着顾朗星细瘦的腰道,“还是星儿你好。”

    顾朗星淡淡看他一眼,“是么,我倒是很喜欢柳护法的性子呢。”

    剑寒川拉过他来重重亲了一口,“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顾朗星推了他一把,红彤彤的灯笼映的他的脸愈发红润了,“快进去给陈庄主道喜罢。”

    陈萧朗声大笑着出了门,“怎敢让剑庄主来跟我道喜呢,我还要感谢剑庄主肯信任我,把澜儿许给我。”他在顾朗星面上转了一圈,又笑对剑寒川道,“我看剑庄主此刻的心思早不在我这里了,还是快些请回罢。”

    剑寒川也报以爽朗的大笑,“那就提前祝陈庄主娶得佳人了。”说罢,打横抱起顾朗星飞身离去。

    顾朗星闭着眼,气恼着不去看剑寒川,剑寒川笑问,“怎么又生气了?”

    顾朗星这才睁眼看他一眼,又很快闭上了,“我就是这个样子。”

    剑寒川抱着他落在一处,顾朗星睁眼才发现是寒星阁顶层的楼阁。这里地势高,望出去能看到扬州城十万人家的灯火,剑寒川拥着顾朗星温柔道,“早就说过了,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厚,顾朗星被他牢牢抱着,仰头就能看见湛蓝天幕上一颗颗闪烁着的星辰,他忽而低低道,“剑寒川,”

    “嗯?”

    “我爱你。”

    天边突然绽开了一朵红色的烟火,剑寒川没听到烟火绽放时“砰”的声响,却听到了顾朗星的那句话,他的声音很低,低到他觉得剑寒川可能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可剑寒川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烟火的光映红了顾朗星的面颊,剑寒川抱着他的双臂更加用力,似乎要将他揉到自己的骨血中去,满腹的感动和深情化成一个个绵密的吻落在他发间。顾朗星伸手环住他的腰,唇边漾起一个幸福的笑。

    第二日凌晨,陆云归就起身帮着景澜梳妆打扮。陆云归没嫁过人,却也不要喜婆帮忙,一个人忙里忙外将景澜收拾妥当。

    柳暮山端了一碗水饺过来,兴致勃勃趴在窗台上看景澜,陆云归敲敲他的脑袋,“新郎官儿还没看呢,怎么你倒先看起来了。”

    柳暮山蹭进房中围着景澜转来转去,最后蹲在她身前,狠狠扬了扬拳头,“澜姐,以后若是陈萧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把他揍扁!”

    景澜口里衔着一只水饺吐也不是嚼也不是,只好囫囵吞下去,他拍拍柳暮山的头,“不叫我小澜了?”

    柳暮山今日格外正经,蹲在她身前乖得像一只兔子,“澜姐,我真为你高兴。”

    景澜一笑,又拍了他一下,“别让我哭出来啊。”

    陆云归将柳暮山赶出去,“去看看陈萧到了没?”

    院子外面已传来阵阵锣鼓唢呐声响,殷连颂推门进来,“来了。”

    柳暮山欢呼一声冲到他面前,殷连颂揉揉他的脑袋,“今日可不许胡闹,否则打你屁股。”

    “哪有,我很乖。”柳暮山不服。

    院子外面的兄弟们蜂拥进了小院,一下子将院子占的满满当当,柳暮山被挤在人群中东倒西歪的,他拽拽殷连颂的头发,嘴巴瘪着好不可怜,“看不到了。”

    殷护法只好认命地将他托到肩膀上,柳暮山兴奋起来,抓着殷连颂的头发不让自己掉下去。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大红嫁衣的景澜盖着红盖头站在门口,陆云归扶着她,撑开一把红伞。院子里立刻乌泱泱闹起来,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一路有庄中弟子们向景澜身上洒米和叶子,大米落在伞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有人大喊着“开枝散叶喽——”

    景澜坐上花轿,一路被抬到荣庄堂,因双方都无双亲,两人只给剑寒川和陈酒象征性的行了礼。拜过堂后,又一路吹吹打打着送入洞房。

    陈萧和景澜成亲并没有请外人参加,这一晚御剑山庄和长乐山庄的弟子们喝酒划拳闹到天亮,笑闹声传遍了整个山庄,红色的灯笼将天地都映红了。

    柳暮山被殷连颂一路扛回房,他喝得醉了,连被人扒光扔到水里一事都毫无所觉。

    殷连颂沐浴完后从屏风后出来,却意外地发现柳暮山醒了,正躺着床上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目光虽不明澈,还有些醉意,一双眼瞳却是漆黑的发亮。

    殷连颂没料到他会醒,沐浴完后也未穿衣服,只草草擦干就出来了。此时看着柳暮山一双水汪汪的眼倒是不知所措起来。

    “阿颂,”柳暮山喝了酒,声音不再是以往少年清亮的嗓音,而是带上了一丝微不可觉的低沉和沙哑。

    殷连颂喉头有些发干,他回道,“怎么了?”

    柳暮山不答,只直直地看着他。殷连颂在原地站了半晌,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累了么?早些睡罢。”

    柳暮山一下抓住他摸自己头发的手,借力坐起来抱住他,他轻轻吻上殷连颂的左肩,“我已经十七岁了。”

    殷连颂抬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而后抬掌熄了烛火,低头狠狠将人吻住。

    柳暮山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迷蒙间紧紧抱着他精壮的后背。

    沉水香雕花大床上,被褥上的交颈鸳鸯被柳暮山抓的皱起,他紧皱了眉轻哼了一声,满室的□□缠绵。

    熄了许久的烛火又悠悠亮起,殷连颂抱着柳暮山,“抱你去沐浴?”

    “不要,”柳暮山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我想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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