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嗡嗡响轰鸣雷雷。

    心,被千万针狠狠地戳过一般刺痛。

    唐青瞳脑袋打结眼前雪花飘过,惨白小脸悠悠皱成一团包子。

    恍然大悟,原来……

    千军万马践踏而过的心境,煤煤地这蠢透透的男人压根儿就没有记起她?

    所以……

    眼前这个健忘无情的男人认为她梦里喊的“当兵的”是别的男人?认为她的初恋是别的男人?认为她珍世的那颗子弹壳是别的男人赠与她的躜?

    所以……

    她刚才自导自演了一场独角戏?

    一场梦境不经意提及诸多讯息,他耳不聋眼不盲对她不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对“当兵的”这个称呼表现出来的漠然竟是全然不知的状态。

    形同陌路也不及如此让人心寒。

    自大学再遇,他视她陌路,本傻傻以为女大十八变,自己那点相貌许是稍稍有些变化,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而已。

    可是……

    “青儿”这个名字除了爷爷以外,这人当年何等温和的唤前唤后。

    五年,不是五十年,身强体健又不是帕金森症候群一类,竟能将一段实实在在发生的过往忘得如此清汤寡水,仿似五年前他和她从未相遇。

    小心脏如被冰封住了一般,咋然碎裂。

    如果眼睛能杀死人的话,她一定将他凌迟千万遍,上前抓烂他那张冷冽无情无义的俊脸泄愤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且不说近不近了他身的问题,即使泄愤目的达到,一切回归原点,什么也改变不了。

    心如死灰的感觉她倒是体会的淋漓尽致,她果然还是猫儿的尾巴,唯有遥望,追逐。

    她淡漠的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缕嫣然浅笑,轻抿唇角,声音低而淡,“程寒熙,既然你认为这是别的男人留给我的重要的纪念,那么请你慷慨把它还给青儿!”

    男人英挺的剑眉紧皱,如那暗夜王子一般矜贵幽冷的气质,英挺的鼻梁,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反问,“如果不呢?”

    嗓音暗沉而霸道,透着不容反抗的冷艳气场。

    全身神经悠地绷直,曦白的脸颊青白变酱紫,美丽的杏眸圆睁,闪着倔强的光,薄如蝉翼般的纤密羽睫颤动不停,柔软的粉唇紧抿成弧,胸腔里闷着一口气一颤一颤的躜。

    她深知此时此景,撒娇示弱,怕是连自己都会恶心的想吐,强硬手段?呵!开玩笑!

    鸡蛋是怎么碰石头的,那就是她最后的下场,甚至死的惨惨戚戚。

    在他推她摔倒在地以及呵斥她“滚”的那一刻,心底拔凉如冰,不知道空气中氧含量是否缺失过量,她不愿意和他继续待在同一个空间呼吸同一片空气,如果她不想窒息而亡的话。

    睡前的温情如一缕轻烟随风而逝。

    她够愚蠢,这个男人一丝温柔便轻易捕获她身心。

    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记得她这个小菜芽,明里暗里信息量大的够可以也没有让他想起什么,还特么指望什么?

    程寒熙,你果然是青儿命中注定的劫。

    罢了,唯有晓之以理最后的辩驳只为夺回她珍爱之物,“程寒熙,你堂堂一个军中少校,将门世家,涵养绝佳,气质优秀的一个贵族男人,我只是平凡草芥一缕,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尊重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气的小心肝颤颤的唐青瞳是忍着没上前揍他几拳的冲动咬牙切齿说完这番话的躜。

    阴冷的男人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的腿儿,淡淡微启薄唇,言语不屑,饱含讥讽,“你说的不错!愚蠢的是你遗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除了是一个军人,生活中还是一个摒弃条条框框不羁危险的男人!”

    顿了顿,修长手指冰凉勾起她圆尖的下颌,粗粝的指腹微微摩挲滑过那抹嫣红唇瓣,言语粗俗,“包括怎么让你臣服我的胯下欲/仙.欲/死!”

    “龌龊!”

    侧过脸颊,他这般调戏风尘女子一般轻浮待她,心再次沉入不知道哪个洋哪个海了……

    她真蠢,故意强调他军人庄严的身份遏制自己一些粗鲁的行为,却忘记了褪了军装的他是一个勇猛强势的男人同样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这里不是军营……

    她无话可说仅静默凝他。

    双眸氤氲杀气的男人突然再次狠狠地桎梏她的下颌骨,语调微扬,言语寒霜,一字一句道,“忘不了他?”

    唐青瞳微怔,如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故事一般,苦涩山魈一笑。

    比如:

    一个人,早晨吃了青菜萝卜,中午依样青菜萝卜,晚上如是,食之乏味的时候,别人问他是不是忘不了早晨那顿青菜萝卜的味道……

    纯欠削的臭男人,他这是要和过去的他一较长短,互相厮杀?

    若是她忘记了眼前这个白痴男人,忘记了那个口头之约,忘记了五年前的一切种种,她特么的闲疯了?千里迢迢走出村寨,离开相依为命的爷爷来到他的身边只为承受着他给予的伤害和欺辱?

    唐青瞳气的脑瓜仁儿疼,烟眉紧皱,眼眸深处含着倔强的光芒,直视着他幽凉如冰的眸子,浓密睫毛沾润几星细小晶莹,语气异常的坚定,“没错,我忘不了他!自十三岁那年山谷相遇,我施药相救,雨夜山洞畅谈甚欢,相互依偎取暖,他离去以后,我念了他五年,盼了他五年,等了他五年,我不懈努力一心考上大学,就是为了和他重逢,再续前缘!”

    记忆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

    这般提及经历他若依旧记不起,那么他要么有病,要么……

    魂穿?

    翻一记白眼,穿越剧八成看多了。

    转念一想,不科学啊!她讲了这么多以前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他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脑袋坏了?

    她恨!

    他怒!

    墨黑清冷的冰眸染上了幽深的黯色,微微眯起,越发的鬼魅,程寒熙那张映照在光亮下的脸庞,完美若神邸,太过冷硬的微启纹路冰凉的唇瓣,“既然如此,你特么的怎么不去找他?像一个卑贱的女奴一样躺在我身/下取.悦我?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骗你色可中听?

    双眸深处闪着不敢置信的冷光,她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如冰河一样瞬间干涸凝固,唯留残存知觉的痛觉神经。

    她痛。

    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似刀,似箭,将她凌迟处死。

    漂亮的眉尖紧蹙,表情哀戚又悲怜,她不愿意再和他废话,使劲儿摆脱他的钳制,伸手就要抢回盒子。

    悠地一道大力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唇角抿成一条冷厉的弧度,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痛的嘤咛出声,直到唇齿里腥甜的味道蔓延开来他才松开她。

    眼神冰冷,还有锐利的光芒隐隐闪现,寡情的看着她说,“我说过你是属于我的玩物,我还没有玩够,你逃不掉!你的身你的心只能归我,你每惦念他一次,我就折磨你一次!”

    玩物?

    他终于承认了。

    天使般的面孔,粉薄的肌肤,泼墨如丝的乌发,这样美丽的她笑成了一朵凄绝的毒花,“果然,‘当兵的’永远是五年前那个‘当兵的’,过往云烟,浮华一梦,什么都变了,我变了,‘当兵的’……也变了,变成了我不认识的冷漠无情霸道的人,同样一模一样的俊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气质,可是你们到底是不一样,你永远也不可能代替他,谢谢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你是你,他是他,原来我喜欢的只是五年前那个温柔的唤我‘青儿’的那个当兵的大哥哥!回忆是美好的,所以它只存于过去。”

    她的一席话对愤怒中的男人无疑又烧了一把火,扣住下颌骨的力道越来越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下一秒骨骼即将碎裂,他浑身笼罩一股嗜血的戾气足以将她彻底吞噬。

    她不知道魔鬼的真正面孔是什么样子,却知道她彻底激怒了眼前胜似魔鬼一样的男人,那弧形优美的唇瓣,斜勾起了一抹岑冷的弧,咬出一个冰冷的字,“好!”

    她甚至做好了被他再推一次或者挨拳头的准备,也想好了闹掰了以后她还要不要再继续留在这座城市。

    程寒熙青黑着一张脸,冷漠的松开她,起身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拉开窗户。

    唐青瞳漂亮沾染猩红的眼睛蓦地瞪大,意识到了他下一步的举动,快步跑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连他的手都未碰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盒子在他的大掌中划过一道美弧抛了出去。

    “不要!”

    她大喊一声,趴着窗户框向下望去,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气的颤颤发抖的双手握拳,使劲朝他结实的小腿上踢踹,光脚丫招呼无疑是挠痒痒,她仍然不解气,揪着这人胸口质地上乘的衬衫,双眸氤氲着恨意,嘶吼道,“程寒熙你混蛋!我恨你!”

    “啪”!一道响亮的脆声,五官英俊的男人的脸庞重重的挨了一记巴掌。

    他半秒愣住,长眸喷着噬人的火焰,哪一个女人见到他不是投怀送抱就是阿谀献媚,更没有哪个人敢如此待他,她是第一个。

    她居然为了一个破盒子敢打他?

    唐青瞳气的哭出声来,眼泪吧嗒吧嗒不可歇止的往下掉落,捡起地上的短裙套上,打开门,小疯子似的跑了出去。

    连乘坐电梯都等不及,直接走楼梯跑到了一楼。

    天微亮。

    晨雾里。

    她冻的直打哆嗦,脸发僵,唇发紫,抬眸仔细看了下周围环境,小跑至他扔盒子的窗户对应的楼下一片干枯的绿化地带。

    而在此时她才感觉到光裸的双脚踩在地面的感觉,足底砂石磕着的刺痛提醒她,原来她没有穿鞋……

    雨后的绿化带地面泥泞很脏,里面还掺杂着各种渣滓沙砾,她光着脚一直来回走,小腿很快火辣辣的,被干枯的绿花枯枝所割。

    可是,她浑然不觉,顾不得膝盖上鲜血淋漓,疯魔一样围着那片可能有盒子的区域游走打转,瞪大了眼睛寻找那个红木盒子。

    沁冷扎人枯枝败叶在她腿上划过丝丝红痕,蹲着身体,双手抛在泥土枝叶里摸索抓来抓去,光亮有限,她不死心的穿梭于枯枝丛里,晨曦寒霜里,凄美纤弱的身影如一缕幽魂缥缈,恍若随时会被风儿拂去那般。

    她越找越气,越想越委屈。

    那是寒熙哥哥送给她的东西。

    不!那已经是她的护身符,那是承载了她五年思念和等待的珍爱之物,他根本不明白那颗子弹壳对她的影响和特殊的意义。

    手指被不知道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泥土沾染了膝盖骨受伤的地方,她依然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抓乱找。

    她不知道,几米之遥一抹挺拔清冷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她,微光里冷厉的五官隐晦在朦胧的雾霭里,晦暗不明,墨青色衬衫,黑色裤子,身形更加修长深邃。

    终于看不下去了。

    程寒熙长腿迈动,从晨光熹微中走上前,修眉冷硬纠结成团,冷勾着唇,一贯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看穿,脸色沉得比严冬里的风雪还要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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