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苏薄等了半响都没看见骆晖的身影,天气又好,懒洋洋的像是餍足的猫咪,她索性靠在窗边,冰冷的温度让她舒服的调整了坐姿,她微微阖着眼,心里顿时舒适的像是睡在别墅里的大床上,柔软的蚕丝被褥,清香的茉莉花气味,可……真舒服。

    骆晖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看见车里静谧异常,透过一丝未关好的车窗,他清楚的看见苏薄的睡颜乖巧,没了平时的张牙舞爪和伶牙俐齿,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他一反常态的让钟叔动作放轻,然后自己打开后座的车门,动作轻柔,近乎听不到一点声响。

    车子沉稳的行驶在柏油马路上,一路上车内悄无声息,只余下纸张轻翻的细微声响。

    他眉目专注,手指修长的翻着合同,动作尽量做到轻,时不时的侧眸看苏薄,眼神意味深长。

    一道惯性的向左|倾|斜,骆晖猝不及防的向左倒,腿上的合同哗啦啦的摔在地上,他几乎下意识的稳住苏薄的身子。

    她的鼻尖尽是属于男性的魅力气息,扑面而来的清冽,身子被人用力的稳住,苏薄皱了皱眉,却没睁开眼睛。

    骆晖看着怀里的人儿,声音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车子在远处停了下来,钟叔说话的声音有些轻颤,他稳住方向盘,有些懊丧:“先生,好像撞到人了……”

    话毕,前方有个女人骂骂咧咧的撑起身子,痛苦的神色布满一张雀斑黄脸上。

    “出来!给我出来!你们撞到我了,给我出来!”她叫嚣着用力敲打着车身。

    咚咚咚的巨响让骆晖的脸色极其难看。

    钟叔心里害怕,不停的擦着额上的密汗:“骆,骆先生,您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

    骆晖不耐烦的点点头。

    显然钟叔出去并没有什么用,一场蓄谋已久的碰瓷儿,准备的尤其充分,更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看来是第一次碰见这事,急的钟叔满头大汗。

    骆晖脸色发寒的盯着窗外,苏薄悄悄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他紧绷的下颌,她装作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不动声色的退出他的怀抱。

    “怎么了……这是……”她的声音还带着懒洋洋的起床气,软软糯糯的特别好听。

    骆晖没答话,只是盯着她发毛。

    “骆,骆先生?”她瞧见了骆晖不好的脸色,佯装着才醒,一脸的诧异。

    苏薄向来睡眠浅,从他上车那一刻她就已经醒过来了,但想着睡着比醒着好,不用面对他那双极具压迫性的眼睛,她还是假戏真做,想着一路装到别墅,哪想到突然碰上这事?飞来横祸,大抵就是这样。

    “碰瓷儿?”见骆晖没说话,她兀自问了一声,但骆晖真不给她面子,还是没回,苏薄自讨没趣,讪笑:“这种事我最行了,看我的!”

    她正准备下车,手上突然传来冰冷的触碰和用力的桎梏:“你干什么去?”

    苏薄一怔,转头看他:“去帮钟叔的忙啊!”

    他用力一拽,将她带到跟前:“那是男人干得事,你一个女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苏薄眨眼:“那你怎么不去?”

    骆晖一时语塞,趁着空档期间,苏薄抓好机会连忙挣脱开他的手,开门而出。

    “苏——”

    钟叔显然在嘴上功夫上面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竟被说的汗流浃背,神情紧张。

    苏薄皱了皱眉,迈开步子前进,与那女人在空气中有个短暂的对视,她微不可查的一怔,转瞬即逝。

    “钟叔。”她轻轻叫了他一声,“你先回车上去吧,这里我来。”

    钟叔有些担心,但看着她带着自信的笑容,点了点头,离开。

    骆晖在车里的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可惜,她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动态神情。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那女人真就善罢甘休,转身离开,苏薄驻足片刻,转身往车上。

    上了车,钟叔忍不住问道:“苏小姐,你可真有本事,居然把那女人给说动了,可真了不起!”

    苏薄面带笑意:“也没什么啦,只是普通的碰瓷儿而已,这种人最好不要讲大道理,给点钱打发了就行了。”

    “哦?”骆晖语气中微扬,那种探究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来回扫,苏安置若罔闻的歪过头看他,眼带笑意:“骆先生觉得呢?”

    骆晖勾起了一抹冷笑,意有所指的回答:“倒是和你一样,好打发。”

    口吻讽刺轻蔑,像是在说一条被他施舍的狗,不堪,好打发。

    苏薄不恼,依言顺了下去:“是的。”

    骆晖的脸更加臭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骆晖照常甩给她一张|银|行|卡,苏薄都恭敬的收下,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了,何必还在乎那么一点儿自尊?

    两人也没在对上次警局的事情反复解释,苏薄说了,她只是太炫富,惹得一些人太眼红,毕竟在s市的贫民窟里,苏薄这个人还是比较出名的。

    长的耐看,性子顺和,不争不抢,就是不笑的时候怪瘆人的,她的脸蛋儿本来就长的清淡,又有点寡情,偏一个二十五岁不到的的小姑娘喜欢皱着眉头,秀美轻蹙,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倒有点圣神不可侵犯的意思。

    她与人约在了城北的小饭馆里,十一点的时间,她掐着秒数到,刚巧抵达。

    小饭馆这个时间人很多,芝麻大点的地方此刻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混合着刚赶完工的工人们身上的泥土气和臭汗味。

    苏薄不容置否的拧鼻子。

    挤过一堵堵肉墙。苏薄终于来到僻静的一隅。

    水泥板潮湿脏乱,女人自顾坐在地上,穿着一件普通的廉价衣裳,嘴里嗑着瓜子,一副悠闲模样。

    “素荷姐!”她向女人打了打招呼,快步走到她身边。

    这个女人与上次碰瓷的那个无异,只不过脸上的雀斑不见了,除了面色稍微发黄一点,长的也算是好看的,浓眉大眼,樱桃小嘴,比苏薄差不了多少。

    女人看见苏薄来了,笑了笑,力气大的用力使用桌角的小技巧,熟稔的撬开啤酒盖儿,给苏薄面前到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杯。

    “苏薄,好久没看见你了,姐怪想你的,来,干一杯!”

    苏薄点头,仰头一口饮完。

    “爽快!”她又给苏薄到了一杯,苏薄都没拒绝,一亦喝完。

    眼见一大瓶啤酒见了底,周素荷有些微醺,到还直呼着:“再给老娘上一瓶!”

    周素荷的酒量一向是差的,只是没想到好几个月没见,跟着斐哥走南闯北还没练好酒量。

    “素荷姐,你醉了。”她好心提醒道,伸手支走前来送酒的服务员。

    “谁说我醉了!”周素荷大喊一声:“老娘是今儿开心!遇到老朋友了了,怎么能是醉了!”

    “好好好,你没醉。”身旁看笑话的眼睛愈加多了起来,苏薄没办法,只好搀扶着她离开。

    她醉的不清,一路上到处说胡话,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没办法,她这个样子也问不出来她现在住哪儿,以前租的房子也退了,苏薄不可能将她扔在马路边或是嘛个酒店里,恰巧骆晖这几天要出国一趟,办点事,据说是给他奶奶买六十大旬的贺礼去了,苏薄没有多想,直接将周素荷带到别墅里。

    她的心情应该不好,苏薄照顾了她整整一宿,时而说梦话,时而又拳打脚踢,又时候竟然会失控的哭出来,折磨的苏薄够呛,今天早上六点钟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感觉还没睡多久,苏薄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吓得她惊醒过来,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床上空空如也。

    声音的发源处来源于客厅,苏薄扔下手上还攥着的毛巾,快步前进,难道说,骆晖提前回来了?

    可是显然是苏薄考虑多了,楼下周素荷正拿着她买的一件件名牌首饰惊喜不已,对着穿衣镜,手舞足蹈的。

    衣服一片狼藉,苏薄也不恼,只是耐心性子问:“你喜欢吗?”

    周素荷狠狠的点了点头:“很漂亮。”

    她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那都送给你了。”

    周素荷睁大眼睛:“真的?”

    “嗯,真的。”

    周素荷笑着将衣服在自己面前比划:“可是,这些我用不着,拿来没什么用。”

    她的语气有些乏力,瞥头一看,瞧见茶几上有个包装精良的首饰盒子,她惊喜的欲拿起来,却被苏薄大声的制止。

    “等等!”苏薄快速的下楼,一把将盒子抱在自己怀里:“这个不行,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是上次在derier店里买的那只玉镯,极具非凡意义,这可不行。

    周素荷切了一声,将头扭在一边:“谁稀罕!”

    苏薄将盒子放在沙发后面,安慰道:“是是是,不稀罕不稀罕。”

    “不过,既然你酒醒了,应该告诉我,上次为什么要碰瓷,还有斐哥去哪儿,你没和他一起吗?”

    话毕,苏薄能明显的感觉到周素荷的身子僵硬,掌心忽然冷的像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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