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汁瓶,又指指身后的位置。

    余笙笙一头雾水,“这......水有问题?”

    抬脸看她一眼, 小姑娘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回到病房,趁着大人们聊天的间隙, 她再次来到阳台上。

    这里虽是七楼, 但站在阳台上正好可看见711便利店的后门。

    她刚刚就是在那里,遇见的那个叔叔。

    站了一会儿, 听见身后玻璃门被拉开的声响,小姑娘回头,薛山走了过来。

    停在她旁边,薛山揉揉她的脑袋, 问:“在看什么?”

    小姑娘不假思索指向楼下的711便利店。

    薛山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刚买东西的地方?”

    小姑娘用力点点头, 但手没放下, 继续隔空指着。

    “那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薛山问。

    再次点头,她徒手做了个拧瓶盖的动作,然后把手举高,隔空比划了一下, 示意是个高个子叔叔帮她拧开的。

    但薛山一时没看懂。

    小姑娘有点急,又比划了一遍,边比划边张开嘴,似乎想说很多话,就是发不出声音。急得直跺脚。

    薛山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没事,不急不急。”

    小姑娘这才停下动作,缓了口气。

    薛山抚着她的背,正想再仔细问一下她想表达的意思,身后玻璃门被轻叩了几下。

    他转过头,陈逸招手示意他们进去。

    聊天中,陈逸说起彤彤喜欢画画的事情,刚好余笙笙有个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是学美术出身,在本市办了个少儿美术班,办学质量蛮不错,在本地小有名气。

    这么一说起来,余笙笙当即给老同学去了电话。

    简单咨询后,对方建议彤彤就读假期培训班——十五天封闭式培训学习,并且给予很大程度的报名优惠。

    薛山听后,虽然有点不放心彤彤一个人,但正如陈逸之前所说,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把小姑娘护在身边,得让她自己学会融入这个社会,学会独立于世。

    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而彤彤,得知自己可以去学画画后,明显又兴奋又开心。

    但她也有点犹豫,那样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家人了。

    似乎看出她所想,陈逸牵住她的手,揽进怀里抱了抱她,柔声说:“没关系的,虽然你每天吃住学习都是跟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但爸爸和阿姨每周都会来看你的。”

    小姑娘这才点点头。

    一桩心头大事算是解决妥当,送走余笙笙,他们去院外吃完午饭回来,一路上,陈逸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午睡之前,因为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所见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在混沌灰暗的空间里不停奔跑,妄图远离那段让她痛苦的记忆。

    突然,脚下一空,她摔进一汪无尽的深黑暗渊。

    猛地睁开眼,望着头顶一水白色的天花板,听着枕边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她才回过神来,缓缓抬手,抚了下额头。

    一身淋漓大汗,黏黏腻腻的不大舒服。缓了会儿,她慢慢撑起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向卫生间。

    薛山躺在窄小的陪护床上小憩。

    他个子高,床偏短,整个人束手束脚的,睡得不是很沉。

    陈逸刚起身他就醒了,目光随着她的背影移动,见她走进卫生间,又才缓缓阖上。

    但过了很久,都没见陈逸出来,他觉得不大对,连忙起身。

    彤彤和邻床的年轻女孩都睡着,他来到卫生间门口,敲门敲得很轻。

    “笃笃”两声响后,他低声喊:“陈逸?”

    静了几秒,里头才传来回应:“怎么了?”

    薛山问:“你没事吧?怎么进去这么久?”

    陈逸说:“没事,我擦一下身上的汗。”

    伤口沾水不易愈合,所以她每天都只能用湿毛巾简单擦洗身体。怕她动作不便,牵拉到手术切口,以往都是薛山帮她。

    顿了下,薛山问:“要不要我进来帮你?”

    她立刻回绝:“不用,没事,我自己可以。”

    不太放心,薛山又重复一遍:“我进来帮你吧。”

    陈逸仍是拒绝:“真的没事,我可以的,你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好了。”

    嘴上应着好,但薛山没走,静静等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响动。

    站了会儿,他隐约听见几声极低的啜泣。

    那种压抑在喉咙里,极力隐藏起来的哭泣声。

    薛山慌了,抬手就去拧门把,拧不动,门从里面反锁了。

    “陈逸,你开下门。”

    似乎没料到他会等在门口,里头的啜泣声骤然停住。

    静了几秒,传来她恢复正常的声音:“我没事,马上就好了。”

    他怎么可能相信她没事,拍了两下门,沉声说:“陈逸,你开门。”

    没有回应。

    “陈逸,你让我进来。”

    仍旧没回应。

    静了下,薛山轻声说:“好,我不进来了,我在门口等你。”

    也不知是他的退步起了效,还是里面的人想通了,就在薛山刚说完这话之后不到半分钟,卫生间门咔哒一声响,露出一条细细的门缝。

    门逐渐敞开,陈逸垂着头站在门内,身上是回来以后换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遮住小半张脸。

    宽大的衣物挂在她身上,把她衬得如同一张单薄的稿纸,仿佛一碰即倒。

    薛山凝眸看了她片刻,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

    纯白色节能灯光线下,他握住陈逸的肩,定定注视着她,眼里有疑问,但更多的是心疼。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他嗓音温和,小心翼翼。

    陈逸缓缓抬眼,目光已经恢复清明澄澈,毫无波澜。她伸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向他的胸膛。

    “刚刚做了个噩梦。”

    温热的手掌来回轻抚着她的背,薛山问:“梦到什么了?”

    脸颊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轻轻蹭了下,陈逸说:“梦到我爸妈了。”

    一手稳稳包住她的背,一手轻抚在她的长发上,薛山低声安慰她:“没事的,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可真的过去了吗?

    梦里,还是在那条幽暗逼仄的小巷上,她看见父亲倒在血泊中,而母亲站在父亲的尸体身后,静静看着自己,淡淡笑着。

    “小逸真棒,做得很好。”

    她为什么要夸自己呢?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夸奖的事情?

    慢慢低头,她看见自己粉色外套的一角,上面沾满了鲜血。

    她看见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中,握了一把刀。一把水果刀,父亲杀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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