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人脉,别人有。有人要帮他,可是却不一定是真心的。”沈琅语焉不详地说道。

    我心里微微叹息,“该来的终是会来,逃不开躲不掉。”

    “飞飞,我对我刚才的事很抱歉,我不该这样逼你。我明明不想这样,却又偏偏这样情不自禁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不起,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不要这样轻易将我拒之心门之外。”

    我看着沈琅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懊悔与悲伤,“我们忘了刚才的事吧。”

    沈琅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里的伤痛却似多了几分。

    “陪我出去兜兜风。”

    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怪沈琅,此刻我满脑子都是上官忆。原本以为我对他会很生气,可是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他的安危。

    沈琅已恢复常态,耸耸肩,说道:“既然要出去兜风,那就暂时忘掉忆少,我陪你。”

    “沈琅,谢谢你,”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又补充道。“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习惯用心去听话,而不是耳朵,我的心已经告诉我你的真心。”沈琅淡淡道,但是紧握着我的手却微微一抖。

    我的话让沈琅的心湖泛起微微涟漪,而我又何尝不是因为沈琅的话心潮荡漾。我们原是如此相似,就算我们彼此刻薄的伤害对方,可是却依然能准确捕捉到对方的真心。我们就像是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总是张牙舞爪的相对,彼此伤害,然后酷酷的转身。是什么时候,伤害已成为我们相处的一种方式了?

    高速路上,一辆白色奔驰跑车急驰而过。

    “怎么换车了?”我好奇地问道。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这是vite新买的车。”沈琅扭头看我一眼,说道。

    一时我们之间又陷入沉默。

    “想知道奔驰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沈琅突然问道。

    “什么?”

    沈琅一笑,“坐好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沈琅就踩下油门,加大速度,车倏地冲了出去,两边的景物一闪而过,风在耳边呼啸,吹起发丝狂乱飞扬。

    “怕吗?”沈琅迎着风问道。

    “你敢开我就敢坐,你怕吗?”我笑道。

    沈琅眯着眼,又加快了速度。

    “飞飞,既然你不怕,那我们来点更刺激的,你敢跳车吗?”沈琅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敢吗?”我以为沈琅在开玩笑,说道。“你跳我就跳!”

    沈琅转过头,“飞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现在就跳。”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不像是开玩笑。

    “沈琅,你要我从这么快的车上跳下去?”我仔细看着沈琅的表情,想发现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怎么你怕了?”沈琅漫不经心道。

    “沈琅,你不要再装了,是不是车出问题了?”我冷静地问道。差一点就被沈琅骗了,我不信他不知道从这么快的车上跳下,会有什么后果。

    “飞飞,听我的,这车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你快跳。”沈琅语气出奇的温柔,仔细听来却又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绝望。

    “沈琅,我跳了,你怎么办?”我急问道。“你是不是不准备跳?”

    沈琅柔声说道:“飞飞,你听我说,我们没有时间了,你快跳。我答应你,你落地后我就跳。”

    我注意到车里暗格里有声响,竟是一个跳动的秒表,随手欲拿起,“这是什么?”

    “别动!”沈琅惊叫道,一把夺过秒表,小心地放在一旁。

    “飞飞,你冷静地听我说,我们被人暗算了,这车不仅刹车被人动了,而且还装上了定时炸弹,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快跳。”沈琅的语气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平日的凉意。

    “要跳我们一起跳,我不会先跳的。”我们的时间只允许一个人跳出去,而另一个人只可能与车同亡,而沈琅没有悬念地把生的希望给了我。

    “飞飞,你冷静点,你跳了以后,我才有可能脱险,带着你只会是我的累赘。”

    这个傻瓜,到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会信吗?

    “即使是累赘,也总好过让你一个人送死!”

    “你是傻瓜吗?我有说过我要送死?你跳了后,我……”

    沈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来不及了,迎面开来一辆东风车。

    “好,我们一起跳。”

    沈琅猛然将车转向,车子向围栏冲去,而我们就在车冲出围栏的那一刻,奋力跃出。车子在我们身后的空中爆炸,沈琅紧紧护住我,我们被一股气流冲的直线下降。

    “飞飞,别怕,有我在!”沈琅在我耳边低声呢喃。

    我点头,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痛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爆炸后的浓烟夹杂着火苗,四处蔓延。

    天不亡我们,围栏下是一条江。

    “飞飞,你醒醒,马上就要到对岸了!”沈琅奋力地拉着我,而我的右脚完全使不上力。

    “沈琅,你放开我,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跑不了了。”我无力地说道。我们跳车已经耗尽一部分了体力,这会儿又游了那么远,却还是离岸边有不短的距离。如果我不拖累沈琅,他还是有机会游到对岸。

    “这个时候你让我放开,刚才你怎么不放开我?”沈琅红着眼,咆哮道。

    “沈琅,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活着。你知道,我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你要帮我查出是谁在暗算我们。”我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我会找出他们,不过你听好了,如果你现在就死,我一定会要更多人给你陪葬,包括忆少、许诺!所以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

    我笑着深深地望向沈琅,想去安抚他的狂暴不安,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眼睛和膝盖在刚刚跳下车的那一刻,被飞来的脆片打中,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膝盖骨裂开。这种噬骨的痛让我忘记眼睛的伤,只到我眼前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我才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朦胧中,沈浪向我伸出手,孙卓微笑着敞开怀抱。

    “你们终于来接我了么?”我笑着问道。

    两人但笑不语。

    “飞飞——,飞飞——”

    沈浪和孙卓的身影随着这声声呼唤,渐渐消失。

    “别走——”

    “飞飞——”有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是谁在我耳边呼叫?是谁在哭?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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